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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3章 沒有底的石鼎

  沈岳第一次見到庄純時,白龍都沒這麼激烈的反應。


  可他只是和荊蟬道長看了一眼,白龍就騰空而起。


  還不是以往那種沈岳遭遇危險的騰起,而是單純的惶恐。


  不就是個小道姑嗎?

  它為什麼這樣怕!?


  沈岳一呆時,荊蟬道長已經挪開了眸光,和身邊的上官彎彎低聲說起了什麼。


  上官彎彎點了點頭,滿臉抱歉的神色,從小包里拿出厚厚一疊的鈔票,估計得有兩萬塊,遞給傷者的妻子,連聲說是她的錯,還請人家看在她年少飛揚的份上,能原諒她差點釀成大禍的過失。


  隨著荊蟬道長轉移眸光,白龍也迅速安靜了下來。


  沈岳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蘇南音聽到了,抬頭看向他后,這才發現他的臉色相當不對勁,額頭竟然有汗珠冒了出來。


  「難道,老公不喜歡我那樣說教他,要尊重荊蟬道長,卻又不好反駁,才生悶氣這樣了?」


  蘇南音下意識的心慌反應,再次有力證明「熱戀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這句話,是多麼的有道理。


  沈岳卻沒注意到蘇南音的反應。


  他只是驚訝,不解,他為什麼只和荊蟬道長相視了一眼,白龍就會有那種反應。


  他再看荊蟬道長時,她最多也就是個美貌小道姑,並沒什麼奇怪之處,白龍也不再有反應。


  沈岳那會根據荊蟬的聲音,做出來的判斷沒錯。


  她確實只有二十來歲,和上官彎彎差不多。


  只是她穿了一身黑色道袍,足下踩著一雙青灰色的麻耳布鞋,整個人顯得特土。


  沈岳敢肯定,荊蟬道長要是穿上上官彎彎那身行頭,絕對是超一流的都市美少女。


  可就這樣一個被職業掩蓋了的美少女,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名氣,又只是在隨意看沈岳一眼時,會讓藏在他身軀內的白龍惶恐呢?

  沈岳很不解。


  直到在荊蟬道長的再三勸說,上官彎彎再三要給錢,以表示真摯的歉意,受傷旅客總算收下她們的心意,這才上車駛去后,沈岳還在為這兩個問題,而滿腦袋的問號。


  「老公,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太放肆了?」


  聽蘇南音這樣說,沈岳愣了下,才回過神,看著她:「你啥時候放肆了?」


  蘇南音抬手,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低聲說:「請你能理解我,我在徹底擁有你后,有些得意忘形的愚蠢表現。我會在最短時間內,找回理智,成為我自己。」


  「哈,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沈岳這才明白,也猛然醒悟,他不喜歡蘇南音的矯情,是多麼的愚蠢。


  蘇南音再怎麼矯情,也不會成為葉太李玟那樣的。


  為化解觀音老婆這方面的壓力,沈岳不顧旁邊還有數名遊客,伸手把她擁進懷中,輕聲說:「你是我的觀音。我嘴笨,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對你的愛,但你肯定能明白。」


  你,是我的觀音。


  沈岳不用再解釋什麼,僅僅這一句話,就能徹底化解蘇南音的精神壓力。


  這娘們立即渾身輕鬆,扭著腰,嗲嗲的說:「老公,我現在特想要你。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讓你好好給老婆減減壓?」


  沈岳無話可說了。


  對她嚴格了吧,她就會怕。


  對她寬容了吧,她就會不正常。


  怪不得那些婚前各種疼老婆的男人,婚後都看著別人老婆好呢,果然有道理。


  幸虧蘇南音絕不是那種不顧廉恥之輩,她只是特喜歡調、戲她的小男人。


  要不然,在沈老闆連聲說著好啊,好啊,拽著她作勢要跨過公路護欄,去下面斜坡上的樹林中,好好給她減減壓時,她也不會求饒了。


  看在她認錯態度特好的份上,沈岳決定原諒她,岔開話題:「我個人以為,慕容嬌顏和上官彎彎並稱華夏雙嬌,那絕對是好事者們的眼睛不管用了。」


  「這話怎麼說?」


  蘇南音整理了下凌亂的衣服,和他並肩前行。


  慕容嬌顏是個什麼樣的人,沈岳基本把她看透了。


  狂妄,自戀,無知,心狠,死要面子卻沒多大本事。


  就這樣說吧,在沈岳眼裡,慕容嬌顏除了長得漂亮,其它無一事處。


  也幸虧她是慕容家的大小姐。


  這要是放在、放在電視劇里,估計連一集也活不下來。


  再看上官彎彎。


  人家同樣是身出豪門,同樣是海歸小美女,可人家是多麼的「知書達理」。


  至於她在盤山路上飆車,那是天性使然。


  畢竟是剛滿二十歲的女孩子,人生得意須盡歡時闖點小禍,很正常。


  她只要認識到錯誤,並努力去彌補,僅僅這一點,就比慕容嬌顏強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沈岳覺得慕容嬌顏不配和上官彎彎齊名。


  當然,他這樣認為,還有個原因……上官柔然那個酒瘋子,貌似有個親妹妹,就叫這名字。


  既然上官彎彎是老鐵的親妹子,那麼也算是沈岳的小妹。


  有幾個當大哥的,會討厭年輕氣盛惹禍后,卻又及時改正的小妹?


  聽沈岳這樣說后,蘇南音心中苦笑,決定還是不要說出那件事了。


  要不然,勢必會影響沈岳和上官柔然的兄弟感情。


  沈岳不知道上官彎彎是什麼人,蘇南音沒理由不知道。


  假如上官彎彎從十幾層高的窗口爬進來,要幹掉她嫁禍給慕容家,幸虧某位大俠的狙擊步槍,才讓她逃過劫難后,還不立即詳查這個小美女,那麼她就不配是蘇南音。


  蘇南音重金砸出去買回來的資料,真實性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


  誠然,上官彎彎表面上,幾乎和沈岳所說的完全相同。


  但真實的上官彎彎……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是「表面笑呵呵,背後遞刀子」。


  用兩個字來形容上官彎彎,就是「虛偽」。


  除了上官彎彎的背景、身材相貌、學識是真的,她在人前所表達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


  至於上官彎彎的真實「屬性」,蘇南音砸出那麼多錢,竟然沒買到確定的答案。


  上官彎彎,遠比慕容嬌顏更可怕。


  這樣說吧,假如酷愛暗中玩什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慕容嬌顏,和上官彎彎是敵人,她會死很多次。


  關鍵是,無論慕容嬌顏死多少次,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最多,以後我會時刻注意,盡量不讓老公和上官彎彎接觸。假如她敢對老公耍什麼心機,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蘇南音心裡這樣想著,抬頭看向高處。


  從這兒,能看到一座灰色的破敗道觀。


  沈岳也看到了。


  他有些奇怪:「不說小道姑會和上官彎彎是好朋友,單說被撞的那個人,對她的恭敬態度,這座道觀,也不該是沒錢修建的樣子。」


  蘇南音解釋道:「這是因為,飛來觀里有塊奇怪的石碑。」


  沈岳來興趣了:「啥奇怪的石碑?」


  飛來觀里這個奇怪的石碑,荊蟬道長早就想砸掉了!

  石碑不是太高大,也就寬一米,高兩米八的樣子。


  石碑上刻著的文字,不是飛來觀的歷史,而是本觀的戒規。


  只有一條戒規,和飛來觀的「收入」直接相關。


  石碑下有個石鼎。


  石鼎差不多有水缸大小,和石碑同時代。


  這個石鼎,就是飛來觀的「功德箱」,用來盛放香客們的孝心。


  可這個石鼎,卻沒有底……


  沒有底的石鼎,再怎麼大,無論往裡放多少香火錢,都會掉到地上。


  香客們丟到石鼎里的錢,如果掉在了地上,那麼飛來觀就不能收……這就是飛來觀石碑上的戒規。


  「特么的,我可就納悶了。當初修建飛來觀的老雜毛,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才立下了這條戒規!」


  假如讓沈岳聽到,這些話竟然是從「德高望重」的荊蟬道長嘴裡說出來的,肯定會驚的下巴掉下來。


  陪她一起走進飛來觀的上官彎彎,卻微微笑了下,看向那個石鼎:「也許,這是你的祖上,怕你們這些後人,因錢而誤入歧途,才特意立下規矩。希望你們能視金錢如糞土,保持出家人的超然風度吧。」


  「誤特么的歧途,立特么的規矩。視特么的金錢,超特么的風度。」


  接連四個「特么的」,從荊蟬道長的小嘴裡,行雲流水般罵出來后,整個道觀,顯得更加殘破……


  就這,她還沒解恨。


  她前後左右看了眼,確定沒有「虛情假意」的香客后,快步走到石鼎面前,抬腳狠狠踢在了上面。


  卻又接著疼的低哼一聲,雙手抱著右腳,原地轉圈,淚水都掉下來了。


  「唉,荊蟬,你這又是何必呢?」


  上官彎彎走過去,滿臉的憐憫,低聲說道:「其實,我如果是你的話,早就捨棄這破地方了。別的不說,僅僅你尋龍探穴、給人看相的功夫,一年掙個三五千萬,那絕對是易如反掌的。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下?」


  「哼,我荊蟬真要是那樣,每年掙個三五千萬,那和羞辱我有什麼區別?」


  荊蟬放下右足,一瘸一拐的走動著,抬頭看著天,嘆了口氣:「唉,可我不能那樣做。要不然,我就是違背了祖制。」


  「祖制在你眼裡,就那樣重要?」


  「當然不重要。」


  荊蟬立即肯定的回答,卻又苦笑著岔開了話題:「彎彎,你先下山去吧。我看這時間也不早了。那個老賊禿差不多快來了。如果讓他看到,我和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在一起,肯定會不高興的。」


  「那個老賊禿,是不是……」


  上官彎彎剛說到這兒,卻被荊蟬擺手打斷。


  「好吧,那我晚上再來接你。」


  上官彎彎抬手,做了個歐克的手勢,轉身出門時,又看了眼那個石鼎,眼眸深處閃過濃濃的譏諷之色,快步出門。


  聽跑車低沉的吼聲遠去后,荊蟬才閉眼,撇嘴,轉身走向東廂房:「人家才是活著。哪像我,空有一身點石為金的本事,卻守著這個破地方,浪費人生。」


  走到東廂房門口,荊蟬彎腰撿起一塊石頭,重重砸在石鼎上后,才算出了口惡氣,拍了拍手,抬腳,咣的一聲,踢開了房門。


  房門被猛地踢開,撞在牆上反彈回來時,有個蒼老的聲音,也傳了出來:「小師妹,你心生貪念,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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