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人生只剩歸途
漂亮女人都是睡出來的。
陳琳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別看她是卿本佳人的負責人,卻絕不會因此就熬夜,讓生物鐘顛倒,內分泌失調,導致皮膚蒼白鬆弛,出現黑眼圈,臉上長痘痘。
雖說沈岳更看重她的忠心,但她真要像很多熬夜妹子那樣,用化妝品才能維持美麗,那麼她在服侍岳哥時,就會信心不足。
沈岳臨走前,在西北郊的小樹林內,給了陳琳想要的后,這女人的胃口,又大了很多。
她希望,能給岳哥生個孩子。
陳琳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貪婪。
因為按照全世界都流行的思想觀念,女人在認準一個男人後,要想一輩子都被他所庇護,那麼給他生個孩子,絕對是最有效,成本也最低的方式。
陳琳有了這個野心后,更加註重保養了。
唯有女人自身是健康的,生出來的孩子,才會粉嘟嘟的好可愛。
像那些熬夜導致內分泌失調,結果滿臉疙瘩,只能靠化妝品來找平的女人,就算生出孩子來,貌似也會有營養不良的危險。
晚上十點半,必須躺下休息。
這是陳琳給自己重新規劃的作息時間。
她正在夢中,和我岳哥在小河邊那個啥呢,山貓就敲響了房門。
陳琳很生氣。
但在得知展小白駕臨后,怒火立即消弭,來不及穿戴整齊,踩著小拖鞋就跑了下來。
還沒走過樓梯拐角,她就聽到展小白大叫沈岳的名字,讓他速速滾出來受死了。
展小白早晚都會來酒吧找沈岳,這早就在陳琳的意料之中。
無論她是因何原因來找沈岳,陳琳都只會給一個答案,那就是他不在。
展小白立即追問:「他去哪兒了?」
陳琳搖頭:「我不知道。展總,兩位,請隨我去辦公室」
這兒亂糟糟的,實在不是談話的好所在。
陳琳就想帶她們去辦公室,可是剛說到這兒,聞燕舞飄然跳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子,猛地向懷裡一拽,語氣陰森的問:「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說出沈岳在哪兒。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出於女人的直覺,聞燕舞看到陳琳后,立即敏銳意識到,這性感大美人兒,和那個傢伙有一腿了。
在愛情這方面,女人都是自私的。
尤其聞燕舞這種老樹發新芽的,比誰都看重得之不易的愛情。
她不敢招惹嫉妒、排斥展小白。
因為她很清楚,在沈岳心裡,十八個聞燕舞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個中二女青年。
可陳琳嘛,嘿嘿,一個酒吧的負責人,就是給那廝打工的,充其量也就是個通房丫鬟,有什麼資格敢和燕舞仙子爭寵?
陳琳不認識聞燕舞。
卻能從她也和展小白,謝柔情這兩位酒吧一二號紫金貴客站在一起,判斷出她也不是泛泛之輩。
在男女關係方面算是頂尖專家的陳琳,壓根不用問誰,就能從聞燕舞散出的敵意中,斷定這美嬌、娘和沈岳的關係,不一般。
連這種極品美婦都能搞到手,我岳哥還真牛。
暗中衷心贊了個后,陳琳苦笑:「女士,休說是您給三秒鐘了,就算給我三年的時間,我也沒法滿足您的要求。因為,岳哥已經不在青山了。」
「什麼?」
聞燕舞愕然一呆時,舞台上的展小白,小臉大變,驚聲問道:「他、他不在青山了?他、他什麼時候走的?」
「大前天。」
陳琳看了眼展小白,吐字清晰:「岳哥忽然告訴我,他已經厭倦了青山,想出去走走。他臨走時,我曾經問他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他笑著說,他也不知道。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他厭倦了青山。
他離開了青山,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展小白嘴巴動了幾下,緩緩坐了下來。
她明白了。
沈岳厭倦了青山,就是因為被她發現,他竟然和聞燕舞有染后,她無法原諒他的決絕姿態,讓他徹底失望,再也不願意留在這傷心之處,這才毅然決然的走了。
可是,展小白就該原諒他嗎?
無論何種原因,哪怕聞燕舞和展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們兩個苟合了,就是對展總清白愛情的褻瀆,絕不會再接受他。
聞燕舞抓著陳琳衣襟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
她的臉上,雙眸中,也浮上了濃濃的哀傷。
同展小白一樣,聞燕舞也知道沈岳為什麼要厭倦青山。
如果她是沈岳,貌似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逃避糾結的情債。
沈岳走了。
老樹上發出的嫩芽,又要枯萎了。
青山對於聞燕舞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沈岳和展小白、聞燕舞倆人的那些事,謝柔情還不知道。
不過,她也能從這幾個女人的反應中,隱隱猜出了什麼,心中苦笑:「小流氓,你還是老少通吃,不忌口啊。現在好了,事情惹大了吧?特么的,你倒是拍拍屁股瀟洒閃人了,又有誰來安慰柔姐的芳心?」
「走吧,舞姨,柔姐,我們先去醫院。陳經理,對不起,冒犯了。」
展小白手扶著舞台跳下來,輕聲說出這句話后,也不等別人說什麼,快步走向酒吧門口。
沈岳死哪兒去了,展小白現在來不及管。
她父親現在醫院,生死未卜呢不是?
展小白也化身一張犁,所到之處,眾人閃避。
陳琳整理了下衣服,快步走出了酒吧。
三個滿腹心事的女人,沒誰理她,各自上了車子,調頭駛上了公路。
陳琳早就算到展小白會來酒吧找沈岳,卻沒算到她會在這個時候來。
凌晨兩點跑來找他,肯定發生了很重要的事。
「要不要,通知岳哥呢?」
陳琳目送兩輛車的后尾燈,消失在長街盡頭后,秀眉微皺著,低聲呢喃。
展小白就算聽到她的喃喃自語,也會不屑的曬笑,回答說:「就算你能通知他,他能在我爸這種情況下,及時趕回來嗎?」
雖說搶救老展的醫護人員,沒有告訴展小白,說他還能活多久,但她卻有種清晰的預感,父親很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就算展小白做出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等她在聞燕舞倆人的陪同下,幾乎是小跑著衝進中心醫院急救室的走廊中后,恰好看到幾個護士,推著擔架車從裡面走出來。
擔架車上,躺著一個人。
全身都被白色布單蓋著。
展小白頓時如遭雷擊,呆愣當場。
她隱隱的看到,聞燕舞快步走了過去,好像伸手掀起布單,看了眼后,又問了句醫護人員,才回頭,用力咬住嘴唇,痛苦的閉上了眼。
展小白也閉上了眼,迅速向黑暗深淵中滑去。
謝柔情的驚叫聲,聽起來是那樣的遙遠,不真實。
父親走了。
那個在她周歲時,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萬般寵溺她的男人,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小白,小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展小白終於從無盡的黑暗下,拚命掙扎出來,緩緩睜開眼時,就看到謝柔情正滿臉的驚喜,輕喚她的名字。
她在謝柔情的懷裡。
謝柔情坐在病房內的床上。
聽到她的叫聲后,正站在窗前,默默看著外面的聞燕舞,也連忙轉身走了過來。
天,已經蒙蒙亮了。
是早上五點左右。
展小白眼瞳滾動了下,聲音沙啞的問:「柔、柔姐,我爸呢?」
搶救失敗的病人大行后,院方就會把他放在太平間內。
謝柔情不想說「太平間」這個字眼,生怕再刺激到她。
展小白嘴角緊緊抿了下,輕聲說:「帶我去、去看看我爸。」
從接到聞燕舞的電話到現在,展小白只在家門口,匆匆看了眼父親那,算是父女倆人今生的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現在,她終於可以仔細的,看看父親了。
聞燕舞和謝柔情倆人,一邊一個攙著展小白的胳膊,緩步走出了病房。
坐在外面的好幾個人,看到她們出來后,馬上就站了起來。
是趙剛,田副總他們幾個,都是展家父女信得過的人。
展小白昏過去后,謝柔情打電話通知了他們。
王有盛這個保安隊長,竟然也跟了過來,滿臉凄凄的樣子,就好像他親老子駕鶴西歸了。
展小白站在門口,目光從這些人臉上緩緩掃過後,輕輕點頭。
這時候,沒誰寒暄,大家都跟在她們背後,默默的走出了門診大樓,走向醫院後面。
太平間這種很太平的地方,只能被設計在醫院最不起眼的地方。
可能是受到某種不好的氣息影響,太平間這邊的樹木,也格外的不一樣。
營養不良那樣,樹榦細,樹杈詭異的彎曲著,樹葉也很稀疏,就連牆角的荒草,也比其它地方凋零的要早一些。
有個段子,說看守太平間的人,喝醉了后,對屍體們吼:「睡尼瑪,起來嗨。」
馬上就有個森冷的聲音,在角落裡回答:「嗨尼瑪,一起睡。」
雖說是段子,但也足夠說明,受經濟浪潮的衝擊,人們現在的敬畏之心,越來越稀鬆了。
現在社會,發死人財的,大有人在。
各大醫院的太平間,也基本都外包了出去。
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現在滿大街小巷的藥房,不也是每天都搞活動,鼓勵人們消費三十塊,就送三個雞蛋嘛?
趙剛趕來后,馬上就打點了看守太平間的人,只為隨時醒來的展總,隨時來看望父親的遺體。
給錢就是好辦事。
趙剛敲開看守太平間的房門后,那個半截老頭,馬上就痛快的爬起來,開門。
十三號床,就是老展入住太平間后的,臨時床鋪編號。
燈亮了。
燈光還是有驅邪的作用,那股子陰森的怪味,立即被稀釋了很多。
家屬如喪考妣的樣子,半截老頭見多了,絲毫不以為然,打著哈欠快步走進去后,指著十三號床:「這就是」
這就是什麼?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十三號床上,稍稍呆愣片刻,臉色大變。
床板上,空空如也。
只有白色的布單,半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