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仙兔餃子妖蠍酒（上）

  「神仙你就別誇他了，我公公打兔子還行，論種地，比王老頭差遠了。甚至連楊萬能也趕不上。」錢多多的媽媽在外屋一邊撈餃子一邊道。


  錢老頭沒有了老伴，便跟著兒媳和孫子孫女生活，兒子到外面打工去了，常年不回來。錢老頭雖然年事已高，卻也是這個家族中的頂樑柱。


  「多多媽，你少提那個姓王的老頭子好不？」錢老頭眼睛一瞪，嘴朝著外屋，大聲沖了多多媽一句。


  「我是說真話啊，公公，那王老頭哪兒得罪你了？好像人家該你800吊錢似的，只要一提人家，你就像個火槍筒子。」


  看來，錢多多的媽還不知道，錢老頭和王老頭為爭大帥的寵，正在暗中較勁啊。而多多媽卻覺得，人家王家菜地時長出來的大胖娃娃，卻讓錢家得了，應該感激王家才對。


  錢老頭卻不這樣想，他認為，大胖娃娃來家，一是錢家自身的造化，二是多多這孩子有福分，為什麼大胖娃娃不像王小丫，卻像錢多多？這是上天的旨意。


  其實錢老頭和王老頭之爭，最主要的焦點，還不在大胖娃娃身上，而是在王小丫和錢多多身上。王老頭想讓他孫女拜大帥為師，跟著神仙大帥學些功夫，而錢老頭也想讓大帥給他孫女當師傅。


  錢家勢力不如王家大，然而錢老頭又是個不服輸的人，整天想著，到了孫子孫女這一代，要超過王家。前些日子王小丫身體發生變異，變得像個小仙女似的，村裡人便看好了王小丫，說這個丫頭將來必成大器，錢老頭看在眼中，聽在耳內，急在心上，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王小丫變異之後，確實在長相和氣質上超過了錢多多，而錢多多體弱多病，面色一般。就在這時，錢家得了個大胖娃娃，一下子改變了錢多多的身心狀態，錢多多一天一個樣，眼見著就趕上了王小丫。錢老頭於是信心大增，把超越王家的希望寄托在了錢多多的身上。而要讓錢多多真正高過王小丫一頭，就是早日拜大帥為師。


  這，就是錢老頭今天請大帥來的真正目的。


  不過，這一盤算，錢老頭並沒有和多多媽說起，怕女人嘴快，泄露了他的「天機」。


  聽多多媽埋怨自己的話里，也有些道理，錢老頭也就不再多說，再多說了在大帥面前就不好了，轉臉對大帥道：「大帥神仙啊，你這一到咱們碧水灣，村子可是大變了樣了，弄不好，山外四鄉八村的人們也要知道這個巨大變化了，再傳到縣裡，要是都知道這裡有個活神仙，那你可就要更忙了，咱說真事的，那樣的話，你可真成了全縣的福星了。」


  「咱說真事的」，是錢老頭的口頭語。半是獵人半是老農的一個鄉下人，最大的地盤，就是「縣裡」了。


  前面提到過，這座弧島，是一個行政縣，共有八鄉六十四村。目前大帥還只在碧水灣這一個村子里開發，其他那些地方，他還沒來得及去考究，所以乞乞道人設局給大帥這個與21世紀相差30年時間的桃源，對大帥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天地。


  「大叔你過獎了，我不就是弄了一些種子嗎，論種地，其實我不行啊，還是要靠大夥唄。」大帥這話，說得是真心話。


  「神仙啊，你那920水……」錢老頭說了一半，又把話咽回去了。臉上出現那麼一點農民式的小狡滑。


  大帥猜出來了，錢老頭之所以這麼看重自己，鐵了心要讓錢多多靠近自己，當自己的徒弟，不光看中了自己的人品，更看中了自己的能耐，想從自己這裡套點什麼「神仙秘籍」過去，以便讓日子過得比別人更好一些。


  其實，這一農民式的小狡滑，也無可厚非。


  「呵呵，那是我師傅弄的仙水啊，這種仙水我可是沒有啊。」大帥隨口說了一句。920水，那本來就是大帥的一個謊言，到現在，兩個大南瓜瘋長的原因還沒有破譯，大帥哪裡敢許諾給錢老頭仙水。


  大帥牢牢記著，村民們其實也處在乞乞道人設的這個局裡，只是他們對此一無所知。這可是一級絕密，別說自己現在還是凡人，就是成了一定的仙人，大帥也不敢輕易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村民。


  見大帥嘴上有崗，錢老頭也不便多問了。他心裡有數，只要讓多多和大帥成為師徒關係，大帥什麼法術不對多多說呢，到那時，他自然什麼都會知道了。


  打了半輩子獵的錢老頭，心眼像最狡滑的老狐狸一樣，賊著呢，眼睛獵槍的槍管一樣，尖著呢，準星往哪裡瞄，一瞄一個準。


  說話間，錢保生和錢多多姐倆已經在裡屋的木桌上擺好了碗筷，大胖娃娃竟然會砸蒜，已經把錢保生的剝好的蒜瓣砸成了細細的大蒜泥，錢多多把5套碗筷在桌上放得整整齊齊，把醋瓶子也放到了桌子上，每個碗里，倒了些醋。


  錢多多倒完醋之後，又到外屋拿來一個香油瓶，裡面有小半瓶香油，她往她爺爺的碗里和大帥的碗里各倒了些香油，然後就把香油瓶提回去了。


  處在大山之中，村民們下山不易，這香油可是很稀罕的東西，一般時候是捨不得吃的，好多人家，下麵條時，不敢直接用油瓶子往鍋里倒，而是拿一根筷子，伸到瓶子里，把筷子在油里蘸一下，抽出來，筷子往鍋里一攪，鍋里漂起幾朵油花，就算吃了香油了。


  不用說，錢多多不往其他人碗里倒香油，不是其他人不願吃香油，而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多多是和她媽學的，會過日子，捨不得吃香油，只是給她爺爺和大帥倒一點點。可見，在她的心懷裡，大帥已經和她爺爺有著一樣輕重位置的人了。


  如果大帥不在她家吃飯，可能全家人都不會這樣吃香油的，這是錢多多特意給大帥的一種待遇。


  大帥便想，自己給鄉親們帶來的生活用品，還是太單調了，比如這香油，就從沒想到帶過，看來以後得請蘭花給自己當顧問，看看村民們到底需要哪些東西，列個清單，以便充分滿足村民們的生活。


  大帥又想到，像芝麻這樣的農作物，對生長氣候的條件要求不是很高，完全可以自己在這裡試種啊，以後，要弄來更多的種子品種，讓鄉親們多種一些，一來可以豐富村民們的生活，二來可以更充分地為集團提供農產品。


  熱氣騰騰的餃子，盛在一個黑色鋥亮的瓦盆里，這黑黑的瓦盆與雪白的餃子，形成一個極其鮮明的反照。在黑黑的大瓦盆里，白白熱熱的餃子越發顯得誘人。這手捏的餃子煮得恰到火候，一個也沒破，圓鼓鼓的，小肥豬似的，一看就是薄皮大餡。


  1981年，農村人已經不再吃大鍋飯，大夥不再憑工分分糧食，不過，每年夏收之後，碧水灣也要交公糧，剩下的才留給自家吃，由於土地不多，過去畝產量也不大，這裡的小麥種的不多，大部分地種稻子，所以每家產的麥子，也就百十來斤，平時是不吃餃子的，只有逢年過節，才吃一頓面做的食物，也就是餃子、包子、大餅幾類。


  錢多多家之所以請大帥吃餃子，是因為錢老頭髮現，大帥愛吃麵食。錢老頭曾經想過，這大帥神仙愛吃麵食，是不是一個北方人修成的神仙？

  別看大帥年紀輕輕，可村民們都敬他為神仙，錢家一家人都把大帥往上座上請，然而大帥深知自己就是一個小凡人，錢老頭年齡比自己大了50歲，自己哪能往上座上坐呢，大帥便挽著錢老頭的胳膊，硬把錢老頭按在主座上，然後，大帥在錢老頭的右手位坐了，這時見大胖娃娃進來了，大帥便招呼大胖娃娃往自己右邊的椅子上坐，大胖娃娃看了大帥一眼，微微一笑，坐在了大帥的右邊。


  別看農村人樸素，禮節豐富得很。講究著呢。


  碧水灣這裡保留著一些中華民族的傳統禮節，男孩子比女人地位高，錢保生便坐在他爺爺的左邊。錢多多的媽，坐在大帥對面上，一個豐滿的大胸，正對著大帥的餃子碗，真夠大帥受用的了。


  錢多多坐在她哥哥旁邊，與大帥斜對面。


  農村人，要是來了客人，女人是不上桌的。今天女人也這樣上桌，顯然，錢多多一家，沒把大帥當客人，而是當作「一家人」了。


  大帥忽然聞到濃濃的餃子香中，又多了一種奇香，心中好奇，仔細辨認，原來是大胖娃娃身上發出來的。


  大帥敏感地聞出，這香氣顯然不是人類的香氣，禁不住看了大胖娃娃一眼，大胖娃娃因為身高只有四十來公分，所以坐在一個最高的椅子上，如果不看她那一雙成人式的眼睛，面相上來看，整個一個兩三歲的娃娃，小臉蛋肉都都的，大帥平時最愛抱娃娃了，真想像抱孩子似地抱一下大胖娃娃，然而他剛有了這種動向，手還沒到大胖娃娃身上，大胖娃娃卻敏感地往旁邊躲了一下，同時眼睛斜著掃了大帥一眼，大帥一看到這雙成人式的眼睛，立刻打消了抱她一抱的想法。


  「快趁熱吃吧，大帥神仙啊，不管這餃子好吃不好吃，你可要多吃點，實話實說，這頓餃子，就是為你包的。」錢多多的媽一邊說著，一邊像看自己的親人一樣看著大帥。甚至比對她老公公還要敬上幾分。


  錢多多的媽怕餃子垞了，兩手端起餃子盆來，像篩篩似地一通猛篩，那白白的餃子在黑黑的盆里歡騰地跳躍，白色的波浪一般，而多多媽這一用力篩，諾大的胸也是一通猛顫，看得大帥心中起波，大帥提醒自己的眼睛，去看盆里的餃子吧。


  「哎，我吃。」大帥這時候感覺到一桌子親熱。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筷子夾了一隻餃子，放到碗里，在大蒜、醋和香油的渾和物中打了幾個滾，然後，夾到嘴邊，一口咬下了一半，剛一入口，一股從未吃過的香味，溢滿全嘴。


  這是韮菜餡，大帥是嘗出來了，但餃子餡里有肉，可是嘗不出來是什麼肉。這肉和韮菜放一起，太好吃了，太鮮美了。


  大帥心中一動，這肉，在都市裡是吃不到的，不會是錢老頭打的野味吧，他知道，錢老頭喜歡打獵，一年到頭，四季都打野味。


  這餃子不光餡好，面也好啊，那時候的麥子，沒有任何農藥和化肥，質地實誠，而且，是把麥子從打麥場上打下粒后，用麻袋扛到家裡，用自家的石磨磨出來的，那飽含清香的田野氣息的麵粉，在21世紀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


  大帥吃了一個餃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本想作作神仙的文雅樣子也不作了，一口一個，餃子整個放嘴裡吃，更有味道更過癮。


  滿嘴香滑，嘴角流油。


  他吃得越香，錢家全家人越高興。


  「大嬸，這是什麼肉餡啊？」吃了十幾隻餃子，大帥這才顧得上問一句。


  「野兔子肉。」錢多多的媽媽輕輕地道。


  「野兔子肉？」大帥一下愣住了。剛才，他就想，這是野味，沒想到是野兔子肉。大帥吃過各種餡的餃子，豬肉白菜餡，羊肉大蔥餡，雞蛋韭菜

  餡，豬肉茴香餡，海味三鮮餡，等等，可平生還是第一次，吃這野兔子肉餡的餃子。


  大帥已經知道，這孤島上連綿的大山之中，生長著各種野生動物，所以錢老頭打的野味品種是不少的，不過據說這大山裡野兔子倒不是很多，不知是什麼緣故。


  山上的野味，是錢家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來源，錢老頭打獵，不光吃肉，還把野生動物的皮扒下來，拿到山外去賣，一年也賣些生活補貼之用。


  大帥知道這個背景，心下便明白，這麼鮮的野兔子肉，肯定是新打來的，為了招待自己，錢老頭一家，可是用了心了！


  感動之下，大帥禁不住看了錢老頭一眼，只見錢老頭嘴裡嚼著餃子，眼睛卻有些發直，顯然是走了神了，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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