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激烈的打尜

  劉大帥悄悄地在旁邊看著。(.)孩子們的較真勁，現場的氣勢和氣氛，居然弄得他的心理也緊張起來了。


  「啪！」王二子這一棒，果然力大無比，棒子擊下去，不僅把尜擊得高高的，而且把地上已經幹得鐵硬的地皮，也擊出一個小坑來。


  然而，大概是他太興奮了，這一棒雖然力大，但是沒控制好角度，那尜沒有如期像個炮彈一樣呈一個理想孤度飛去，而是直接向前平飛。按照合理的打法，得先把尜打得飛起來之後，在尜下落時，在半空中再狠打它一棒，這樣它就飛向遠方。


  打尜有點像打乒乓球一樣，高拋式發球，球下落時，就在身體附近，正好揮拍猛擊，可是，王二子這一棒，把尜打得直直地向前平飛，他必須要向前追，追了幾步，才到了尜下落的地方，而這一跑，木棒擊中尜的力道就把握不好了。


  力道把握得好，尜飛行的孤線，呈一個好的角度，比如最好的是45度角，尜就飛得最遠。如果角度過高或過低，肯定就飛不遠了。


  王二子這一棒，力氣雖然大，但那尜飛行的孤線，實在不好，太高了，至少有80度，看上去飛行得很高，實際上飛行得不遠。


  「臭棒子！王二子本來就是個臭棒子！」錢多多這一邊，有人高喊起來，叫喊的人正是「大洋馬」高翠翠。


  王二子氣得把手中木棒朝地上一摔，罵道：「媽拉個巴子的，這是什麼**棒子！」


  自己打得不好，倒怪起木棒來了。


  王小丫氣得臉色紅漲漲的了。


  錢多多這邊，第一個上陣的是錢保生。這個15歲的小夥子，向來以沉穩見長。


  只見他不慌不忙，手*木棒，走向陣前。


  他也和王二子一樣，先把尜擺擺好。所不同的是，他沒那麼興奮，而是像干一件平常事一樣，臉上表情很是放鬆。


  論力氣，錢保生沒法和王二子比。雖說錢保生跟著董鐵匠打鐵，把手練得很有勁，可他身高才一米六多，力氣遠不如身高一米八的王二子。


  但是，沉穩幫了錢保生一些忙，這一棒，打得角度好極了，正是尜最願意要的飛行孤線，那尜在空中，嗖嗖地向遠處飛去。


  丈量結果，整整比王二子那一棒，多擊出15步遠！


  「打得真棒！錢保生真棒！」高翠翠給自己這一方喝起彩來。


  劉大帥悄悄看看王小丫，小丫的臉都氣得發了青了。


  好在，王小丫這邊，第二個出場的王樹申很爭氣，打了一個力氣大、角度好的棒來。這一棒，彌補了剛才王二子的失誤，反超了錢多多這一方4步。


  該大洋馬高翠翠上陣了。


  大帥興緻勃勃地看著這個外號叫大洋馬的高翠翠，雖然他對這個高大的丫頭沒多少印象，卻聽村民們說過關於她的一些有趣事情。


  那根三尺來長的打尜棒，掂在大洋馬高翠翠手中，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巨人握根小小的敲鼓棰。


  只見她像輛小坦克似的，不慌不忙開到放尜的地方。因為高翠翠是錢多多這一方絕對的主力，所以錢多多這一方的人，平時還不怎麼看重高翠翠，現在和王小丫一方打到了白熱化，早已把高翠翠視若大台柱子，在她披掛上陣之際，那揀尜之類的小活，不用高翠翠親自去辛苦了，幾個小男孩，爭先恐後地幫她揀了回來。


  高翠翠那一雙絕對是大號類型的黑眼睛，蔑視地瞄了一眼地上那小小的尜，然後，彎下壯闊的腰，兩腿分立，右手輕抬，似乎只輕輕一點，那尜便輕靈地從地上跳起來了。


  開玩笑，村裡那一百多斤重的大夯，高翠翠可以一次打一百零六下，你個手指大的小尜，她怎麼怎麼會放在眼裡。


  話說那小小的尜像聽她的話似地飛起來之後，在半空里旋轉著，像個小飛輪，等它落到和高翠翠的腰部齊平的時候，高翠翠這才發力，「啪！」這一擊怕有幾百斤的力道，只見那小尜應聲而飛起來，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像一顆小炮彈般向遠處飛去。


  劉大帥在一邊目測一下，這個角度，怕是正好45度。


  「打得太棒了！」


  「高翠翠你是個大英雄！」


  錢多多這一方的人，立刻歡呼起來。


  王小丫這一方的人，一下子成了秋後太陽下曬的胡蘿蔔，蔫皮了。


  到王小丫這一方的第三個出場者郭鐵上陣時，他連一點信心也沒有了，因為，高翠翠那一棒發揮得太好，一下子超過王小丫這一方30步！

  郭鐵蔫不拉幾的，手上看不到力量了，準備放棄性地打一下算了。


  就在這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吆喝，看你那個熊樣，這還叫打尜？」聲音渾厚。


  楊萬能倒背著手，從村東走來，見一大幫孩子正在打尜，而且還分成兩伙，就知道他們在比賽了。


  楊萬能，真是無所不能。從小，就是碧水灣打尜第一棒。倒不是他的力氣大，而是他掌握了打尜的技術和訣竅。從少年到青年，再到壯年，沒人贏過他。後來上了歲數，幾年沒*練了，這會兒突然手痒痒了。


  他這一嚷嚷，少年們都扭頭向楊萬能走來的方向看去。


  楊萬能也不理會他們的目光，兀自走到郭鐵身邊，伸手把郭鐵手中的大木棒奪過來，嘴裡道：「好吧，爺爺我今天教教你怎麼打尜！」


  郭鐵和一眾人等，還沒反應過來，楊萬能已經手起棒落，把尜打得跳起來。


  劉大帥只一眼，就看到楊萬能打尜的高明之處了。


  別人把尜擊得跳起來時，那尜是高速旋轉的，所以擊尜者再把尜打向遠處時，等於是擊一個旋轉著的尜，方向和力度，肯定要受影響了。而且，由於那尜是高速旋轉的，無法選擇擊尜的部位，只能是打哪算哪兒，聽天由命。


  楊萬能就不同了，也不知他是怎麼把握的，他把尜擊得跳起來時，那尜居然像個小火箭似的，豎著直拔而上，到了一定高度，又直著身子往下降，降到楊萬能最佳擊打高度時，這尜又神奇地橫過了它的小身子！只見一根木棒在楊萬能身前一閃，那木棒只留下一道虛影。


  而那尜，恰好被擊在一個尖頭上，這樣，它簡直就像小炮彈橫著身子飛行一樣，所受空氣阻力最小，只見這小小的尜「嗖」地一聲，在空中劃出一個45度角孤線，沖向天空，向遠方飛去，很快便消失在大家的視野里。


  「打得這麼遠？楊爺爺這一棒把尜打到哪裡去了？看都看不到了啊！」


  少年們面面相覷。


  「小子們，你們看到了不，這才叫打尜！」楊萬能把木棒往已經看傻了的郭鐵手中一扔，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楊萬能過了把癮，沒事人似的走了，卻把一個大矛盾，扔給了少年們。


  剛才的局勢，分明大局已定，王小丫這一方輸定了。錢多多一方的人們，就等著王小丫她們「喝尿」了。


  可是楊萬能這一攪局，情形不一樣了。


  王小丫本來就是個小賴皮，而王二子和郭鐵，更是大賴皮。本來剛才他們氣餒喪氣，在事實面前不認輸也不行了，現在一看楊萬能楊爺爺這一棒，一下子把尜打到天邊去了，看都看不見了，還不知要多遠呢，這樣遠的距離，就是錢多多第三人再出場，也無濟於事了。


  起死回生，轉憂為喜。


  「哈哈哈！楊萬能爺爺出手幫忙，我們贏啦！」王小丫大叫起來。


  錢多多可是不幹了，本來是贏局，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讓王小丫賴了過去？

  「不算！楊爺爺這一棒，不算你們打的！」錢多多還沒說話，高翠翠先嚷上了。


  「怎麼不算？為什麼不算？人家楊爺爺願意幫我們，說明我們得道多助，你們有本事讓他也幫你們打一棒啊！」王二子也沖高翠翠叫起來了。


  「他不是參加比賽的人！」錢多多漲紅著臉，說理道。


  「切，他不是參加比賽的人不假，可他老人家為何不幫你們打？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小丫不知從哪學來的名詞。


  王小丫強詞奪理，王二子理歪氣壯，郭鐵蔫了的蘿蔔又鼓起來，一下子氣惱了錢多多這一方的成員，一起衝上去理論，眼見著就要動手打起來。


  劉大帥知道不出面不行了，就從麥秸垛後面踅了出來。


  「你們別爭吵了，不就是一次打尜比賽嗎？」劉大帥聲音很輕，可兩方的人都聽見了，不約而同地，把臉扭向他。


  「神仙來了，讓神仙給評評理兒！」錢保生率先嚷起來，因為在他看來，神仙肯定會給他們這一方評理的。本來嘛，楊萬能不是參加比賽的人，那一棒根本就不能算數。再說了，自己的妹妹錢多多，也是神仙非常喜歡的，這一點，當哥哥的心裡最清楚。


  「神仙，你可不能騎在牆頭上摘酸杏，哪邊有果子就往哪邊倒啊。」王二子雖然也叫劉大帥為神仙，可他不像其他人那樣尊敬劉大帥。


  他的話語里，分明把錢多多比作了酸杏。


  劉大帥看看這一方的人，又看看那一方的人，微笑不語。


  其實，這是一宗難斷的案。


  要是傾向於錢多多一邊，判楊萬能那一棒不算數，那麼，王小丫就輸定了，今天的比賽就結束了，剩下的就是王小丫她們「喝尿」了。


  要是傾向於王小丫一邊，判楊萬能那一棒算數，整個比賽就是三比三，還要打決勝盤。


  憑心而論，劉大帥不想今天的比賽結束，他想再讓他們打上一局。他剛從家裡出來，熱鬧還沒看夠呢。


  腦子這樣一轉悠，劉大帥就來了主意了。


  他把目光投向錢多多。


  錢多多期待地看著他。小丫頭多麼希望神仙投她一票！因為，這不僅是她這場打尜的勝利，還是她和王小丫暗中競爭的勝利。


  「錢多多，你們比賽前，說沒說好，比賽期間，別人不能參與？」大帥問道。


  聰明的錢多多一愣，緊接著就反應過來了，小臉立刻漲得通紅，眼睛里立刻就溢著淚花了，委屈地把臉扭向一旁。


  劉大帥繼續用平靜的語調道：「如果沒有說好，那楊爺爺這一棒，就該算數啊。」


  「你——」錢保生一下氣結，他絕沒有想到，神仙會站到了王小丫這一邊！可是，神仙的話又不能違背啊。


  錢保生，只好忍了。


  「神仙判我們勝啦！」


  「神仙萬歲！」


  王小丫這一方的人，立刻歡呼雀躍起來。


  錢多多背著身子，用小手絹把眼睛上的淚花擦掉，然後，身子轉過來，盯著王小丫，道：「好吧，既然神仙這樣判決，我們認了，這一盤算你們勝，現在是平局，咱們打第七盤！一盤定勝負！」


  劉大帥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算算時間，如果各方再各出三人，共是六人打，還要跑來跑去的揀尜，就要耽誤吃中午飯了，於是道：「你們看這樣行不，這第七局，就不要各出三人了，你們每方出一人，一局決勝負！」


  這一次，輪到王小丫不高興了。


  王小丫打得就是人海戰術，用人數多的車輪戰術把錢多多這一方的人拖垮，現在劉大帥這一說，明擺著就是偏向錢多多一方嘛！要是兩方各出一人，錢多多那一邊，要是派大洋馬高翠翠上陣，有誰敵得過她！


  錢多多也明白過來了。她的眼睛極快地看了劉大帥一下，立刻響應道：「好，我同意！」


  王小丫不同意也得同意啊。她的眼睛也看了劉大帥一下，只是和錢多多的那一眼味道截然不同。錢多多是感激的一眼，王小丫是氣惱的一眼。


  剛才，是王小丫一方先開局，這一次，該是錢多多一方先開局了。


  果然，錢多多一方，派出了大洋馬上陣。


  這回，大洋馬比剛才的精神頭還足。儘管打了一上午，她又是絕對主力，頻頻上陣，早已胳膊發酸發麻了，但是，精神力不可低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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