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專家的價碼
周茹君面色陰沉如鐵，目光凌厲地往人群中一掃，發現罪魁禍首不在，立刻就爆發了，「朱國強在省里開會，那牛大寶呢？牛大寶他死哪兒了？」
「周局長，」錢方照趕忙說道，「牛主任開車去天陽中醫院學院，去接熊院長過來參加你家孩子的會診。」
「熊院長？」周茹君反問了一句。
錢方照馬上明白周茹君對這個熊院長不怎麼熟悉，就連忙解釋道：「就是熊長龍熊院長，他不僅僅是天陽中醫學院的副院長，更是現任華夏骨傷醫學會會員，天中省骨傷醫學會常委，天陽市骨傷醫學會會長，是我們天陽市骨傷科學術領域的帶頭人！有他出馬親自為你家孩子診治，肯定是萬無一失！」
「既然熊院長這麼厲害，你們為什麼不早點請他過來會診？非要反覆把我家冬冬折磨好幾次，才想著要去請他過來？」周茹君聽后更加生氣，嚴厲地質問道。
「這個這個，這個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等牛主任回來，我一定……」錢方照支支吾吾地說道。
「現在我也沒有心思追究你們的責任！」周茹君輕輕撫摸著哭了一路此時剛剛安靜下來的趙冬冬，「你們現在先把孩子帶過去檢查，總之，這次不管花多大代價，一定給我弄清楚他究竟是怎麼了。我就不相信，一個簡單的化膿性關節炎，把孩子折騰成這樣！」
「是是是，我親自帶孩子去檢查……」錢方照連連點頭，指揮手下的醫生把趙冬冬抱過來放在推車裡，往後面的高幹病房走去。
與此同時，錢方照的頂頭上司，市人民醫院的一把手朱國強正在電話里跟熊長龍在討價還價，「老熊，不是我不答應你，實在是我們醫院今年沒有編製了啊！」
「老朱，你少跟我扯這些犢子。你們醫院有沒有編製，我能不清楚？我告訴你，兩個編製名額，一個都不能少，否則今天的會診，你愛請那個就請那個，反正我老熊是不會去的。」
「好了好了，老熊，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發脾氣撂挑子中不中？你老熊既然不滿意，也不是不可以商量。這樣吧，我咬咬牙，給你擠出一個名額。」
「兩個，少一個名額我都不會去！」熊長龍斜靠在藤椅上，翹著二郎腿，輕輕抖著腳尖上的亞麻拖鞋。
「中吧，既然老熊你說到這裡了，我說什麼也得給這個面子。兩個名額就兩個名額，我答應你！」朱國強咬牙說到。
「先等一下，」熊長龍笑眯眯地阻止了朱國強，「你聽我把話說明白。這兩個名額中間必須有一個本科畢業生。」
「什麼？本科畢業生？老熊你太過分了吧？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醫院至少有三年沒有進一個本科生了。現在我忽然要開這個口子，還不被下面的人唾沫星子給淹死啊？」朱國強氣憤地說道，「熊長龍，我只是請你去參加一個普通會診而已，你可千萬不要得寸進尺。兩個名額可以給你，但是必須都是碩士學歷以上！」
「只是參加一個普通會診？」熊長龍笑了起來，「朱國強，你少給我打馬虎眼兒了。你以為我熊長龍是傻子啊？不怕告訴你，就在給你通話的時候，我就接到微信信息了。讓我會診的病人是市警察局一把手周茹君的孩子。你們醫院骨傷科前後治療了三次都沒有解決好，最後沒有辦法了，才求到我這裡來。」
原來是有內鬼啊！朱國強這個恨啊！原來常凱申委員長說的攘外必先安內還真是有道理啊，這不自己在這裡費勁巴拉地跟熊長龍談判，那邊醫院裡的內鬼卻悄摸摸地把自己給賣得一乾二淨。等這件事情過去，必須對醫院展開一次醫紀醫風大整頓，重點整治對象就是那幾個出身於天陽中醫學院的醫生，老子不信就抓不出內鬼！
心裡想著，嘴上卻打著哈哈，「老熊，周茹君的孩子又如何？在我們眼裡病人那裡有高低貴賤之分啊？都是普通人嘛！」
「老朱，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扯犢子啊？給普通人治病，治不好就治不好了，只要儘力就行。但是給周茹君的孩子治病，能一樣嗎？萬一我治不好，豈不是要被她給記恨上？本來這件事與我屁關係都沒有，我好端端的幹嘛要跳進這潭渾水裡啊？好了，咱們也就別再兜圈圈了，就是我前面提的條件，兩個編製名額，一個本科生一個研究生。同意我現在就動身，不同意就拉倒。就當是我今天沒有接這個電話！」熊長龍放出了最後通牒。
朱國強低頭看了看在桌面上瘋狂震動的另一隻手機，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中了，既然老熊你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這個面子我無論如何都要給我。就按照你的意思辦，一個研究生一個本科生，兩個名額，但是前提是你得把病治好，如果治不好，我今天的承諾就不作數！」
「哈哈，你放心，不就是肩膀疼嗎？」熊長征滿意地笑了起來，「這種病如果我治不好，我也不好意思當咱們天陽市骨傷科學術領域的帶頭人啊！你別的不用多想，就把兩個名額留給我就行！」
掛了電話，熊長龍對在旁邊一直豎著耳朵偷聽電話的老伴兒說道：「好了，你也別跟我鬧騰了。我從老朱那邊要過來一個名額，小波六月份畢業后，就可以直接過去上班了。」
「啊，真是太好了。我這就給我弟弟打電話去！」老伴兒樂滋滋地跑去卧室，用電話給她弟弟報喜去了。
熊長龍笑著搖了搖頭，換上他的短袖唐裝，打開急診箱檢查一下裡面的診療器械俱都齊全，這才到門口換上老北京布鞋，施施然地走下樓。
單元樓門口，牛大寶等得都快瘋了，看見熊長龍走出來，連忙恭恭敬敬地迎上去，伸手從熊長龍手中搶過急診箱，又殷切地拉開車門，用另外一隻手擋在車門框上沿，護著熊長龍坐進了後座，然後把急診箱遞進去，輕輕地關上車門，一溜煙地跑到司機座位上，發動著車，往外開去。
「呵呵，」熊長龍坐在後座中間，翹起了二郎腿，「大寶啊，你如果對骨傷學的研究能夠像你今天的服務這麼上心，這次會診，恐怕也不必請我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