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力

  現在張向陽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了，黃國輝就不好再迴避了。


  「張主任，剖腹探查術對於你們普外來說，只是一個最普通的檢查手段，但是對我們兒外來說，就要複雜的多！」黃國輝決定把顧慮攤到桌面上來談，「就拿范磊磊來說，如果決定實施開腹探查，那麼一旦查實確實是小腸廣泛壞死，又該怎麼處理？到時候是選擇繼續進行下一步小腸全切除手術，還是放棄手術，把腹部原樣縫合好送回病房，任孩子自生自滅？張主任您說說，我們究竟做哪一種選擇，你有把握保證范磊磊的家屬不會鬧事呢？」


  「這個嘛……」張向陽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黃國輝的問題。


  雖然他知道實施剖腹探查術是目前最穩妥的方案，為的就是去爭取那最後一絲機會，希望任江馳的脈診能夠正確的話，那樣的話孩子的命還能保住。但是那位大媽會這樣理解嗎？她能夠明白，實施剖腹探查術，是為了給她外孫爭取最後活命的機會嗎？一旦得出相反的結果，那位大媽會不會放過他本人都難說呢，他又如何敢向黃國輝打包票，保證那位大媽不鬧事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我可以保證范磊磊的家屬不會鬧事！」卻是任江馳推門走了進來。


  「你保證？」黃國輝一見任江馳，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以為你是誰？你跟范磊磊又是什麼關係？你有什麼本事可以保證他的家屬不會鬧事？」


  「我有什麼本事保證你馬上就可以知道了！」任江馳微微一笑，扭頭對外邊喊道，「班長，你帶田阿姨進來吧！」


  田阿姨？

  辦公室里這些人全都一愣，琢磨這究竟是哪一路神仙。


  卻見方勝雪扶著那位大媽從門外走了進來。


  任江馳伸手指著那位大媽，向黃國輝介紹說：「黃醫生，這就是田桂芬田阿姨，她是范磊磊的親外婆，這層關係你之前是知道的。」


  張向陽跟劉娜娜碰了一個眼神，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第一次知道這位大媽的名字。


  「對，我知道！」黃國輝點了點頭，其實護士那邊也登記過田桂芬的名字，但是作為主治醫師，他只記得治療對象范磊磊的名字，至於說田桂芬，他只知道她是范磊磊的家屬就夠了，姓什麼叫什麼根本不會去注意的。


  「哪田阿姨親口向你保證她絕對不會鬧事，可以不？」任江馳微笑著說道。


  「她親口保證？」黃國輝疑惑地看向田桂芬，不知道任江馳說的是真是假。


  「黃大夫，我可以向你做出絕對不鬧事的保證，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點問題想問你。」田桂芬說道。


  「什麼問題？」黃國輝說道。


  「我就是想問問你，假如我家磊磊只是普通的腸梗阻，小腸壞死不超過……」田桂芬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任江馳。


  「不超過兩厘米！」任江馳沖著她點頭說道。


  「對，小腸壞死不超過兩厘米，」田桂芬把頭又扭了過來，看著黃國輝，「那麼你們動手術解除梗阻，磊磊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就磊磊的情況而言，小腸壞死別說不超過兩厘米，只要是不超過五十厘米，他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黃國輝一邊回答，一邊望向張向陽，「張主任，我說的沒錯吧？」


  「嗯，沒有錯！」張向陽點了點頭。他雖然是在普通外科，但是也會收治過嬰幼兒患者，做過一些嬰幼兒的手術。對嬰幼兒腸道的長度自然是非常了解。


  一般來說，根據年齡階段的不同，腸道的長度跟身長的比例也不相同。成人腸道的長度一般為伸長的4.5倍，嬰幼兒腸道長度是身長的6倍，而新生兒腸道的長度甚至可以達到身長的8倍。


  磊磊的年齡是一歲零八個月，屬於嬰幼兒。黃國輝目測過他的身高應該在85厘米到90厘米之間，即使按照85厘米計算，磊磊腸道的長度至少也應該510厘米以上。


  而對於嬰幼兒來講，腸道中大小腸長度比例一般為1:5，按照這個來推算，磊磊小腸長度應該在425厘米左右，也就是4米25。


  人體器官具有很強的代償性，對於長達4米25的小腸來講，別說切除50厘米，就是切除150厘米，剩餘的部分也能夠承擔起營養的消化和吸收功能，不會危及到生命的。


  因此，黃國輝報出的這個五十厘米還是相當保守的數據。


  當然，對於黃國輝之所以要向他詢問，用意是什麼張向陽也很清楚，就是找他背書，把他拉下水，也算是對他之前的行為進行一個小小的報復。


  「連張主任的看法都跟我一樣，所以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黃國輝得到張向陽肯定之後，話鋒一轉，向田桂芬說道，「不過呢，我想你也聽清楚了，我們保證磊磊不發生生命危險的前提是他的小腸壞死部分不超過50厘米，如果超過這個長度，那麼我們對磊磊的生命安全不做出任何承諾，這個你頭腦里一定要清楚。」


  田桂芬連連點頭，神態明顯輕鬆下來，既然小腸壞死在五十裡面之下都不會有生命危險，那麼磊磊的小腸壞死還不到2厘米，那就更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於是她不再猶豫，向黃國輝說道：「嗯，我很清楚。我需要你們做的也只是這個保證。只要你們能夠保證磊磊小腸壞死長度在五十厘米之下的生命安全，那麼我也向你們保證，超出這個範圍如果磊磊再發生意外，我們家也絕對不會追究你們任何責任的！」


  黃國輝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桂芬還真的做出了這個保證了？那個任江馳究竟有什麼魔力，讓田桂芬在涉及的外孫生命安危這樣的大事上，也如此地相信他呢？莫非這位大媽魔怔了嘛？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這些承諾我待會兒可是要寫進手術知情同意書當中去的！」黃國輝一字一頓的強調道：「到時候再想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絕對不會反悔，手術知情同意書我現在就可以簽，請黃大夫你抓緊時間給磊磊安排手術！」田桂芬語氣堅決，雙眼清明，哪裡有一絲魔怔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