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劍譜也是酒道中人
在場眾人都看得出來,李傾城散功之時遭受了難以忍受的痛苦,但他依然屹立不倒。
李金瓶見到這一幕,心如刀割,喊道,「李大哥!」
李傾城回身望著她,笑了笑,「只要你安好,我便心安。」他對柳語寒道,「我已兌現諾言,請你放我們離開。」
柳語寒此刻心如亂麻,讓李傾城散功只是她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胡話,並非她本意,但事已至此,心中懊惱不已,滿臉歉意道,「對不起,李大哥。我錯了。」
李傾城搖頭道,「你沒有錯,我們兩不相欠。」
這時,太平巷外一名黑衣劍手來到柳府前,道,「柳姑娘,此人是我們家主要捉拿之人,柳李兩家素來交好,還望姑娘能網開一面,讓我們帶走此人。」
柳語寒卻不領情,冷臉道,「只要人在太平巷,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動他。」
李傾城此刻戰力全無,若要對付外面那群劍手,根本毫無辦法,如今之計,只有將他們留在太平巷,才能躲避這些人的追殺。她逼著李傾城散功,卻又不想他出事,這種心思,連自己也說不清楚。
李傾城卻道,「此為我李家的家事,我就不拖累柳姑娘了。」說罷,在李金瓶攙扶下,三人向太平巷外走去。
蕭金衍知道,如今只有他有一戰之力,但對上鬼樊樓十幾名劍手,心中也沒甚把握,他將無名槍取出,將二人護在槍線之內,緩緩向外走去。
巷口。
一名劍手道,「小子,此事與你無關,你讓開,留你一條性命。」
蕭金衍哈哈一笑,凜然道,「我蕭金衍沒什麼別的愛好,就喜歡管閑事,不怕死的儘管上來。」
若只有蕭金衍一人,以他的武功,可以從容逃走。但如今李傾城功力盡失,李金瓶又不會武功,若要出去,只有殺出一條血路。
他讓二人留在巷口,長槍一挺,殺出太平巷。
十餘柄長劍,齊齊向蕭金衍攻了過來。蕭金衍識海弦力盡散,十柄劍的劍路早已映入他腦海之中,他腳踏無妄步,身如閃電,在十劍合攏之前,貼著一柄劍滑身而過,順勢一拳,集中那人腋下,內力盡吐。
轟的一聲,那名劍手躲閃不及,被拳擊中,撞在了牆壁之上昏死過去。
這十名劍手,武功最低也是知玄境,若正常圍攻,蕭金衍有些吃力。好在巷中狹窄,對方無法形成圍攻之勢,這對蕭金衍是一個利好。
為首劍客見久攻不下,忽然下令,拆牆。出手之間,眾人用上了內力,劍氣四溢,轟隆一聲,四周圍牆塌了一片。
眾劍手順勢將蕭金衍圍在正中,蕭金衍只覺得壓力驟增,打起十二分精神,與之纏鬥。
他記起今日在皇宮之內,無名槍可吸收對方內力,於是故技重施,手中無名槍揮舞。
叮!
一人長劍被吸住,發現內力向外傾瀉,好在有同夥及時補劍,令蕭金衍槍勢一滯,那人鬆開長劍,向後退去。
「此人兵刃有些古怪,莫要與之硬拼!」
在戰圈外圍之人,取出一隻響箭,射向了空中,在召喚其餘的同夥。
眾人
有了經驗,長劍盡攻向蕭金衍弱側,蕭金衍頹勢漸露,心中焦急,若這樣下去,不等衝出去,蕭金衍怕已累死。抓住機會,他向後撤去,回到巷內。
眾劍手忌憚柳家刀客,並沒有攻來。
蕭金衍回頭望著二人,苦笑道,「我們怕是出不去了。」
……
善和坊。
李長工得到李傾城被困在太平巷的消息,將十三房李向中尋來商議對策,李向中道:「太平巷是柳家私邸,若貿然闖入,怕是犯了江湖規矩,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李長工問,「柳家在金陵城的生意,一年能賺多少錢?」
「大約在百萬兩左右。」
「能用錢擺平嗎?」
「若是柳家小姐不在太平巷,也許會奏效。但整個金陵城皆知,柳家小姐對李傾城很是仰慕,怕是不太好辦。」
李長工在房內踱著步子。他在隱陽數十年,對中原武林了解並不多,這次初掌李家大權,只是第一步,若想在中原立足,終究要照顧到其他幾大家族和八大門派的面子。
李向中道,「族長,屬下不明白,今日李傾城在太平巷散功,已是廢人一個,為何還要費心捉拿他?」
李長工道,「城北的祖宅,我已去查探過,並沒有發現特別之處,這李傾城必然知道其中關鍵。」
「既然如此,為何不在祖宅那邊布下天羅地網,等他自投羅網?」
李長工一愣,「要不然,這個族長,讓你來當?」
李向中臉色大變,連恭敬道,「屬下不敢。」
李長工思索片刻,還是採納了李向中意見,「讓他們都撤回來吧。」
「屬下還有一事稟報。」李向中道,「李長生偷偷去見了李傾城,應該說了一些話。」
「知道了。」
……
三人困在太平巷口,沒過多久,便見鬼樊樓的劍手都撤走了。柳語寒來到三人身前,滿臉歉意道:「李大哥,若無處可去,先住我府上吧。」
李傾城對她並無好臉色,淡淡道:「不必了,偌大金陵城,找個藏身的地方,總歸還是有的。」
蕭金衍道,「這些劍手不會就此罷休,小心有詐。」
李傾城堅持要走,蕭金衍小心翼翼,將兩道弦力盡數放出,確保周圍三十丈內無人,護著兩人離開了太平巷。不過,他也知道,若對方有心跟蹤,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根本無力甩開對方。
柳語寒望著三人背影,心情複雜,她知道,自己做錯了,本來以為,若李傾城沒了武功,她可以用家族勢力來保護他,將他留在身邊,讓他慢慢接受自己,可她沒有料到,李傾城拒絕了她的好意。
她責備自己自以為是,怪自己太異想天開,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她決定為他做些事情補救,想-到此,她吩咐道,「讓柳甲和柳丁暗中跟著他,別讓他們出事。」
……
畫舫那邊已被鬼樊樓的人嚴密監視,此刻也是回不去了,李傾城在金陵城內也有幾處私宅,但在李家也不是什麼秘密,自然也不能去。蕭金衍帶兩人穿街過巷,已察覺有兩撥人在後面尾隨,
於是帶著他們在城內打轉。
李傾城武功盡失,李金瓶重傷未愈,若真被對方圍攻,蕭金衍也無法確保能順利逃脫。三人來到清涼寺窩棚區,此處人多,又多是隨意搭建,容易掩蓋身形。祭祖大典過後,窩棚區依舊有李家之人施粥,三人混在人群中,趁機逃過了追蹤之人。
繞來繞去,他們回到了烏衣巷。
由於前幾日殺人事件,嶺南劍派所住的宅院已成了凶宅,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封鎖了,房主也逃到了外地,正適合他們藏身。這也是蕭金衍能想到的最佳去處。
院內屍體已被官府的人清理乾淨,四周散落著打鬥的痕迹,地上鮮血已干,顯得有些觸目驚心。不過,對三人來說,並不是太難之事。
蕭金衍在西廂房收拾出兩個房間,將李傾城二人安置下來,又找了些食物和水,將就著吃了些東西。
入夜之後。
整日勞累,李金瓶已經睡去。李傾城取了驚鴻劍,來到院落中,抽劍運功,劍招扔在,卻沒了內力。
院中有塊石磨,李傾城一劍刺去,噹啷一聲,火星四射,長劍被彈起,整個右臂震得發酸。
他嘆了口氣。
一代驕子,通象中上境的李傾城,怕是連聞境的武夫都不如了。但若讓他再選擇一次,他依舊會這樣做。
蕭金衍不知從哪裡尋來一壇酒,拍開泥封,飲了一口,扔給了他。
啪!
李傾城竟沒接住,酒罈落在地上,撒了一地。他先是一愣,旋即將手中驚鴻劍扔在了地上。
蕭金衍有過武功盡失的經歷,知道失去武功,對一名劍客意味著什麼,於是安慰道,「修為沒了,可以重練,至少,小師父依舊安好不是嗎?」
李傾城道,「我與你不同,氣海丹田碎了,又如何修鍊?」
「還記得在隱陽城那個劍客陸青峰嗎?他沒有內力,依然能與趙攔江斗得不分勝負,你又如何不可?」
李傾城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包裹,打開之後,正是當日蕭金衍送他的那一份殘缺的劍譜,這份劍譜正是以奇怪的蝌蚪文所寫,與蕭金衍的山河氣運圖同出一源,兩人研究了半年,回程路上,每日都拿出個把時辰,用各種方式,都未曾破解其中的奧秘,甚至連最簡單的一個字元都理解不了,最終不得不將之放棄。
李傾城道:「我曾經以為,只要假以時日,我將練成傾城一劍,誰料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說罷,他將劍譜扔在了地上。
蕭金衍見他心生氣餒,「也許只是時機未到。以前我不知道,但在水月洞天看到裡面的文字后,我覺得你們李家與那座山,應該也有某種聯繫。」「什麼聯繫?」
「說不上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文字,並不是我們的世界中的產物。」
就在這時,地上的劍譜,浸在了先前撒的那壇酒中后,發出了一道暗淡的光芒。
兩人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望著地上。之前他們也用水試驗過,這劍譜沒有任何反應,但今日落入酒中,劍譜竟起了變化。
難道,傾城一劍的劍譜也是酒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