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太上與佛陀
李青山看著陳玄奘，問道：「世間如苦海，佛法是否能渡？」
陳玄奘連連咳嗽，擺擺手，苦笑道：「或許師傅可以吧，我又失敗了。」
「你師傅……」
李青山面色有些古怪，心道，你師傅可不是佛，而是一個魔，還是萬魔之王。
不過，他卻沒有說出來。
對於佛法，他不見得如何認同，但是陳玄奘這個人，是真的心善，不是偽善。
他雖然不是這樣的人，但對於這樣的人，他還是心懷敬意的。
不過，他心中也有些奇怪。
化名波旬的血海之主，果真能教出這般心性良善的徒弟來？
「.……大家以後如果有事，儘管找我啊！」
那大大咧咧的女性驅魔人自一眾村民的擁簇之下走出，看了一眼陳玄奘，問道：「你也是驅魔人？」
「是的，小僧陳玄奘，是新晉驅魔人。」
陳玄奘收斂苦澀的神情，鄭重道。
「憑什麼啊？兒歌三百首？」
女驅魔人嘲諷的看了一眼陳玄奘手中的兒歌三百首，笑了：「其實我以前，也喜歡這些小孩子的把戲。」
陳玄奘沉默。
李青山一直沒有開口，等待那驅魔人走了以後，才上前拍了拍陳玄奘的肩膀，道：「走，去喝酒去！」
陳玄奘回過神來，還未說話，就被李青山牽著走了。
小漁村某處隱蔽的角落裡，斷浪眼神灼熱的看了一眼陳玄奘，還是按耐住自己，沒有出手。
據主神殿先輩的經驗來看，此時陳玄奘懷裡的真的是兒歌三百首，而非大日如來真經。
此時出手，不但會打草驚蛇，還會一無所獲。
「那魚妖，實力太差了。」
這時，丈許之高的食為仙微微搖頭，悶聲道：「我一巴掌可以拍死他。」
「然後，再被人一巴掌拍死！」
形如小童的童心細聲說著，掃視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們，警告道：「全都安分點，惹來那個大巴掌，誰也活不了。」
他們的實力在主神殿之中也算的上是高手了，這魚妖在他們看來不值一提，但是，這個世界並不簡單，雄霸都要忌憚。
他們想要橫行，自然是不可能的。
斷浪沒有理會身邊幾人的說話，看著遠去的陳玄奘與李青山，微微皺眉。
「那個男人，似人似妖，實力不算弱了.……為什麼，情報之中沒有他的記載？」
斷浪心中閃過念頭。
正是這個男人，讓他微微有些忌憚，沒有出去與陳玄奘接觸。
「那到底是誰？」
斷浪心中疑惑。
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對他們來說，可能就是未知的危險。
思忖片刻之後，斷浪決定兵分兩路，童心帶著天池十二煞跟著那女性驅魔人，尋驅魔人聚集之地。
他則帶著文丑丑，跟在陳玄奘身後。
……
菩提樹下，顧少傷垂下眼帘。
浩瀚星空，億萬佛土，三界六道，漫天神佛，李青山，陳玄奘，雄霸天下會的小隊，段小姐，佛陀……
盡在他的掌心三寸之中。
不知何時，一個身高七尺，面色紅潤的老道，來到了菩提園之中，立於不遠處，看著顧少傷。
那老道負手而立，古樸的道袍隨風而動，其身形好似無比高大，赫然凌駕於大道之上，又好似渺小的幾乎看不到。
大與小，陰與陽.……
一切對立的概念皆無比融洽的出現在老道的身上，似首尾不見之真龍，似縹緲玄虛之大道，如浩瀚無艮之星海。
顧少傷鬧出的大動靜，此界自然不是沒有人知曉。
在老道身後極遠之處的虛空之中，一尊偉岸的存在帶冕旒，著帝袍，執神劍，平靜看著。
在其身後，十萬天將齊齊在列，億萬天兵組成大陣，此界一切神仙，皆在此處。
除了，被顧少傷握在掌心的靈山一脈，似乎都到了。
「道人來見我，何必帶這麼多人來？」
顧少傷微微抬首，看了一眼負手而立的老道，以及那立於億萬天兵之前的帝者，輕輕一笑。
此界之太上老君，不過比佛陀強上一線罷了，並非是先天神魔。
似乎，這位道人，無論在哪一方開闢的大界之中，都非是最強者，更從來不插手眾生之命運，天地之演變。
不過，以這位老道的身份，即便是道化之身，也足以與天地間任何存在平起平坐了。
便是顧少傷，都帶著些許敬意。
道之先行者，自然要有些敬意。
「老道對付不了的，加上他們大抵也是不行，老道可以應付的，他們來了也沒用。」
老道有些嫌棄，道：「不過，他們要來，老道又有什麼辦法？」
顧少傷啞然一笑。
老道卻是比佛陀有缺的多了。
老道面色紅潤，踱步走進菩提園，輕輕嘆息一聲，道：「他的眼中只有眾生，殊不知，若是將眼光落於天地之外，將能看到更為浩瀚的天地。」
菩提樹輕輕抖動，似在為老道奏樂。
顧少傷知曉，老道說的是佛陀。
此界的佛陀，是老道的學生。
「他卻是沒有道人的目光深遠.……」
顧少傷點點頭，說道。
面前這位老道雖然只是道化之身，但其境界無疑在此界佛陀之上，應當是此界最為高深莫測之輩。
「他總說，蓮花生於污泥。相由心生，境由心造，沒有眾生，世界亦無意義。卻不知曉，眾生對於天地，亦然算不了什麼。」
老道隨意的坐在菩提樹下，與顧少傷相對而坐，淡然道：「此界開闢日久，眾生存在之時日，不過天地無盡歲月之中最為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而已。」
「道人此來，是為救他而來？」
顧少傷沒有與道人討論什麼天地眾生，直接問道。
「我說是，你會怎麼做？」
老道問道。
顧少傷也很坦誠，攤攤手，道：「不給。」
「所以不是。」
老道十分之果斷，道：「此來，是為了看看，能救便救，不能救，也是他自己的命數。」
「那怕是讓道人失望了。」
顧少傷不置可否的一笑。
「只是有些可惜他千萬年修行，落於他人掌心之中，可悲，可嘆。」
老道微微搖頭，道：「俯瞰眾生遮，亦要被他人俯瞰，何苦來哉？」
老道似是意有所指。
「千萬年修行又如何呢？輪迴盡頭，誰比誰古老？」
顧少傷將手掌攤開，道：「佛陀就在其中，您老若是要出手，便出手吧。」
「罷了，老骨頭一把，便不去湊熱鬧了。」
道人擺擺手，道。
「道人此來，果真只看看？」
顧少傷微微挑眉，看向道人。
此界的佛陀，說到底是道人的學生，便是道人無為，既然來了，不出手怕是也有些說不過去。
「你可要在此界行滅佛之舉？」
太上老君看了一眼顧少傷掌心之中的大世界，問道。
此界包括佛陀，四大菩薩，諸多珈藍，金剛，比丘尼在內的佛門修行者盡在顧少傷的掌心之中。
顧少傷只要輕輕一捏，此界的佛門便不復存在了。
「不會。」
顧少傷微微搖頭。
他此來為的是那位西遊本源大宇宙的如來佛，根本無意滅殺此界佛門。
這不叫以大欺小，可稱是泰山壓卵了。
「既然你的目標又不是他，老道何必出手？」
道人緩緩起身，洒然一笑，道：「再說，老道又非你之對手，若非出門前卜了一卦，知曉沒有危險，說不得還不一定來呢。」
說著，老道轉身又走了，十分之果斷。
「道人真是洒脫。」
顧少傷微微啞然。
「或許，會有別人找上你，也未可知。」
臨走出菩提園，老道又說了一句。
說完，不待顧少傷回話，便消失在天地之中。
「老君……」
遠處的帝者見狀，微微皺眉，擺擺手，率領一眾天兵天將退回天庭之中。
雖然不知老者是何心思，但缺了老者，他自己出手，可就沒有一絲勝算了。
天庭雖強，但面對一尊反掌間鎮壓了整個佛門的強者，自然也不敢輕易出手。
「他來了？」
顧少傷微微抬目，眸光之中染上一層紫色光芒，幽幽的掃視了一眼三界六道，一切虛空盡在眼中。
隱隱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來了，便出來吧。」
片刻之後，顧少傷眸光停下，凝視在穹天某處，淡淡開口。
「阿彌陀佛！」
隨著顧少傷開口，一道金光自星空之外亮起，一尊無比巨大的佛陀虛影顯現在混沌之中。
那佛陀無邊之巨大，好似比起這一方宇宙還要宏大，單手豎在胸前，微微念誦了一句佛號。
一聲佛號輕念，便如萬千世界生滅之轟鳴般，震動了三界六道，九天十地。
轟隆！
話音隆隆而鳴，無盡的異象伴隨著禪唱之音遍灑虛空。
朵朵金蓮墜落，九霄之上，仙光萬道，異彩千縷，諸多佛影顯化盪開，幽幽禮讚，誦念。
聲勢之浩大，瞬間充斥了整個世界，照亮了整個天地。
還未退走的億萬天兵都驚呼一聲，只看到穹天一片金光，三界六道儘是禪唱之音，卻是看不到那一尊比起宇宙還要巨大，還要偉岸的佛陀虛影。
唯有已然回了天庭的老道，與立於億萬天兵之前的帝者，似有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