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朝暮
時間過得很快，日子一下就溜到年底。
黎暮雪帶著黎一凡在室內畫畫，擱在地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陌生的號碼。
黎暮雪站起身來，讓傭人看著孩子，走到窗戶邊接通：“喂，你好。”
“請問是黎暮雪小姐嗎？”電話那端很快傳來聲音：“你好，我們是a市西郊監獄的工作人員，很抱歉，我想通知你，你父親黎放和你妹妹黎菲菲於今天淩晨去世。”
去世……
黎暮雪愣住，手腳一瞬冰涼，過了片刻才僵硬的開口：“我父親和我妹妹去世了？”
“是！”
“怎麽可能。”黎暮雪牽了一下嘴角，想起上次去見他們的情景。
他們明明活力十足的用最惡毒最肮髒的言語罵她啊，怎麽好好的，就去世了？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工作人員公事公辦的開口：“黎放之前提出要見黎暮雪，我們昨天安排了他們見麵，他們見麵後大吵了一架，淩點整我們就發現你父親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半個小時後，黎菲菲也自殺身亡。”
“我們已經送他們去火葬場了，請你盡快處理他們的後事。”
“好的，我知道了。”黎暮雪掛斷電話，看著窗外的飄雪，忽然心髒有一個地方變的很空。
“媽媽，我畫好了。”黎一凡拿著畫好的畫跑到黎暮雪身邊，興衝衝的求表揚。
黎暮雪蹲下來，看了看黎一凡的畫，把黎一凡擁在懷裏哽咽著開口：“寶貝，你畫的真棒。”
“媽媽愛你。”
三天後。
黎暮雪一身黑衣站在黎放和黎菲菲的墓碑前，沉默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兩個和她有著相同血緣的人音容相貌都在三天前永遠的定格下來。
黎暮雪以為自己已經不在對他們有一絲感情，可是，這一刻，她才知道，還是有的。
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無論他們過去怎麽傷害她，在他們永遠的離開後，她還是覺得難過。
黎暮雪自嘲的笑起來，把懷裏的兩束花分別放在他們兩個的墓碑前，喃喃的開口：“你們這麽恨我，結果死了卻是我為你們收屍，是不是恨不得從骨灰瓶裏鑽出來殺了我？”
“黎放，黎菲菲……”黎暮雪頓了頓，再次開口：“過去的……你們都死了，我不計較了，這是我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
“以後……我再也不會來了。”
說罷，黎暮雪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還好嗎？”霍朝聲看見黎暮雪從上麵下來，走過去把她摟進懷裏，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黎暮雪靠在他肩膀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堵在胸口的東西漸漸消散，安心下來。
她微微搖頭，把臉埋在霍朝聲的脖子裏，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我剛才有點難過，但是現在好了。”
“我以後再也不回來這了，朝聲……”黎暮雪緊了緊環住他的雙手：“你會不會覺得我我很無情？”
“說什麽啥話呢？”霍朝聲彎腰打橫抱起她放進車裏，俯身給她係安全帶：“雪兒，你已經比很多人寬容了。”
“他們傷害你，你有資格不原諒。”
“並且，沒有任何人能指責你。”
霍朝聲扣好安全帶，看著她隱隱有些發紅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連帶：“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貪嗔癡恨是人的本性。”
“而且……”霍朝聲親她的眼睛，臉頰嘴唇：“我愛的就是這麽一個你，敢愛敢恨，不強迫自己，很清楚的知道在什麽階段做什麽事。”
霍朝聲的嘴唇移到她的耳畔：“比如，原諒我，答應我給我機會補償你，和我白頭偕老。”
黎暮雪被霍朝聲逗笑，最後一點陰霾也消散。她揚著嘴角，開口：“你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霍朝聲知道她沒事了，上車，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車子在太陽的餘暉下朝著他們家的方向駛。
黎暮雪隱約覺得少了點什麽，最後想起來，扭頭看霍朝聲：“凡凡呢？我這幾天忽略他了。”
霍朝聲笑：“你也知道忽略兒子了？等你的時候我讓小趙送他去老宅了。”
黎暮雪對他的語氣不滿，哼了一聲，手摸著小腹：“你最好別用剛才那種嫌棄又聲討的語氣跟我說話，否則……”
“否則什麽？”霍朝聲挑眉，用餘光看著越來越愛給他扣罪名0的小女人。
黎暮雪摸著肚子笑起來，臉上是幸福：“否則我就讓你女兒欺負你。”
霍朝聲一時沒反應過來黎暮雪話裏的意思，片刻後，他猛地踩刹車，驚喜的看著黎暮雪，激動的開口：“我要有女兒了？我又要做爸爸了？”
黎暮雪被他感染，暫時沒有給他亂扣罪名：“是啊，朝聲，恭喜你又要做爸爸了。”
霍朝聲大笑起來，快速下車把黎暮雪從車裏抱出來，抱著她不斷的轉圈圈：“我又要做爸爸了，雪兒，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一個幸福的家，我愛你，我愛你。”
黎暮雪摟著他的脖子，看見他眼裏湧起淚水，鼻子一酸眼裏也有濕意。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看著被夕陽暈染著很溫暖的天地，緩緩，幸福而堅定的開口：“我也愛你。”
也謝謝你，那麽努力的把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謝謝你，想起我。
謝謝你，讓我們有這麽可愛的兒子和女兒。
謝謝你，給我一個美滿幸福的家。
還有很多很多的謝謝，很多的話。
可在這一刻，那些都不及，接下去，漫長歲月裏，我們在一起的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