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想起來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


  霍朝聲看著黎暮雪的質問，心髒像泡在冰水裏一樣又冷又疼，連呼吸都不敢在用力。


  他抬腿，雙腳卻像是被什麽黏住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車裏，黎暮雪忽然變了樣子。


  她絕望的神色，漸漸變成了怨，變成了憎。她憎恨的看著他，


  突然，臉上滿是鮮血的她漸漸變成一堆白骨，隻有那一雙滿是憎恨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方向，聲音粗個而冰涼的說：“我恨你！”


  “雪兒……”


  霍朝聲猛地驚醒，身體‘唰’的一下坐起來。


  視之所及，全是黑暗。


  “怎麽了？朝聲。”一旁的黎菲菲被吵醒，跟著坐起來，拉開燈。


  房間一下變的明亮，黎菲菲這才看見霍朝聲身上，額頭上都被汗水打濕。


  她傾身靠近霍朝聲，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怎麽出這麽多汗？哪裏不舒服嗎？”


  還沒碰到他的額頭，霍朝聲便掀開被子下床。


  他沒有說話，直接往門口走。黎菲菲被他的態度弄的不舒服，還是忍著，也下了床，走過去：“朝聲，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霍朝聲沒有回到，走出房間的時候被黎菲菲追上扯住胳膊，他看了她一眼，語氣裏帶著冷淡與不耐：“別管我。”


  說罷，大步離開。


  黎菲菲愣在原地，等他走遠，臉上的表情變的憤懣。


  她雙手緊緊交握，從上次去黎暮雪住的那棟別墅回來，霍朝聲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到今晚……他已經對她不耐了。


  黎菲菲看著他的背影，想不通她怎麽讓他不高興了或者是哪裏做的不好了。糾結到最後。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在黎暮雪身上。


  她咬著牙，臉上全是恨意：“黎暮雪，你活著沒能分走朝聲一點心思，死了居然還陰魂不散！”


  霍朝聲換了一套衣服直接離開公寓。


  夜半，大街上沒了白日裏的喧鬧。


  他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子，不知不覺竟開到了和黎暮雪的婚房。

  刷著淺粉色油漆的別墅，月光下帶著以前從未察覺過的溫暖。


  霍朝聲盯著黎暮雪住的那間屋子的方向，心裏那股異樣的情緒越來越甚，可是他卻不知道那種感覺從何而來，又是為了什麽。


  眉頭緊緊地皺著，視線一動不動的看著，腦子裏不受控製的想起那個夢境。


  直到天微微亮，霍朝聲都還在別墅門外。


  “滴”的一聲，別墅門被打開。


  霍朝聲下意識的打開車門要下車，一隻腳伸到地麵，視線裏出現一個麵熟的中年婦女。


  皺了皺眉，霍朝聲才想起黎暮雪跟他說過，他們離婚後，她會消失在他生活裏。


  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變的煩躁，霍朝聲收回腳，發動車子離開。


  黎暮雪，黎暮雪……霍朝聲腦子裏全是這三個字。


  車速不知不覺變快，駛到高速隧道與天橋的轉折點時，隧道裏忽然駛出來一輛車。


  霍朝聲瞳孔猛地一縮，方向盤一轉，腳下猛地踩刹車“吱——”的一聲，車子不知道撞上什麽，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耳邊全是嗡嗡的聲音，漸漸的，嘈雜的人聲圍繞在周圍。


  霍朝聲費力的抬頭，眼前無數重疊的影子。


  “朝聲，這次考試我要是沒考好怎麽辦？沒考好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出國了，我好怕……”


  “朝聲，你什麽時候娶我啊？”


  “朝聲，你會一直愛我嗎？會不會，有一天你會忘了我，不愛我了？”


  “不會，傻瓜。”


  回憶裏，他摟她在懷裏，目光寵溺溫柔的看著她。


  在她問了無數個永遠不可能發生的問題後，忍無可忍的俯身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回憶裏，那個滿臉羞紅的姑娘在他食言的年歲裏，無數次的問他：“你為什麽把過去都忘了？為什麽又不肯相信我？！”


  “黎暮雪，雪兒……我想起來了。”霍朝聲看著無數張麵孔，卻沒能從裏麵找到這一刻，讓他思念入骨的那一張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