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那就重新來吧
那些令自己心碎的事情都還沒來得及發生,一切都是嶄新的。
這是一卷等著她重新落筆的白色畫卷。
祁憐的眼裏倒映著那張美麗卻略顯猙獰的臉,竟覺得有些同情對方。
從祝媛的眼神裏她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害怕、惶恐、不安……
這些情緒都曾在自己身上出現過,那時,也是因為賀言。
一樣的因,卻造成了不同人的惡果,這算什麽?
風水輪流轉麽?
“你若隻是想要發泄一下,恕我不奉陪。”祁憐掰開對方的手指,打算離開。
祝媛也沒追上來,隻是停留在原地,也不顧對方是不是聽見了,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麽一番話——
“我是他曾經最愛的人,隻是因為一場該死的意外,讓我不得不離開了一段時間。阿言要求純粹的感情,認為我辜負了他,所以才……但是,這不代表阿言心裏就沒有我,這一點希望你明確。而且,不知道你發現沒有,你跟當初的我,長得真的很像呢!”
祁憐腳步頓了一下,“我知道,但……”
“那又怎麽樣呢?”
這樣的話,她不是第一次聽說了,關於相貌這一點……大概隻能說是巧合,而且喜歡一個人,不是僅憑著相貌做決定。
而且祁憐自己也覺得,她同那個執迷不悟的人並沒有哪裏相像。
不僅是她一個人這麽認為,賀言也一定是這麽看待的。
所以,香不香什麽的,又有什麽要緊?
即使賀言起初真的是因為這一點,才注意到自己的,那也……
那也等他醒了以後,再好好的、麵對麵的去問一問,那些隻會讓自己惶恐不安的猜測,暫時都停止吧!
往後的一段日子裏,祁憐一直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每天從住所去公司上班,保證所有的工作全部都在下班前完成,這樣她就到睡覺前就能空出六個小時的時間。
這麽費盡心思擠出的時間,全部被她耗在了醫院裏,耗在了病床上的那個男人身上。
賀言確實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因為缺氧太久的原因,大腦還在處在自我修複的過程中,要等大腦準備好了才會喚醒沉睡中的意識——醫生是這麽說的。
雲裏霧裏的一番話,表達的就隻有一個意思。病人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那有沒有可能醒不過來?”周恒問了這麽一句話,叫祁憐聽得心顫了顫。
醫生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有你這麽詛咒人的麽?趕緊呸呸呸……”
周恒,“……呸呸呸!”
祁憐也想問這個問題,卻不敢開口,現在看到醫生這樣的反應,心裏就有了點底。
“周恒,這裏有我就好,你先回去吧!”祁憐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這麽說道。
她每天都在醫院熬到十一二點才走,白天又有一大攤工作等著去完成。
縱使祁憐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精神,但實際情況卻通過身體直觀的反應了出來。
周恒瞧著對方這副模樣,說不心疼是假的,但也沒辦法說什麽。
他伸出手下意識的想要去摸摸那個毛茸茸的頭頂,手伸到一半翻了一下,在祁憐腦殼上敲下一個爆栗。
“你以為你是誰?海螺姑娘麽?該休息就得休息,這麽逞強做什麽?”
祁憐想反駁,但一站起來就覺得有些天旋地轉,“撲通”一聲又坐回了椅子上,半晌都沒有緩過神來。
“你瞧瞧你瞧瞧,我說什麽來著?好好坐在這,我去叫醫生來!”周恒咋咋呼呼的就要去叫醫生,一開門卻傻在了門口。
管家捧著湯站在賀明朝身後,客客氣氣的說:“周少,您擋著路了!”
自賀言住院以來,賀明朝就來得勤快,隻不過大多時候也隻是在白天來在,正好跟祁憐的時間錯開了。
哪裏想得到都這個點了,他竟然又過來了一趟。
周恒腦子裏隻有一句話,真是見了鬼了。
“嘿,周家小子,挪挪!”賀明朝半垂著眼睛,往他身後瞥了一眼,挑眉,“裏頭,有人?”
周恒精神為之一振,立刻清醒過來,立刻往裏頭喊了一句,“祁秘書,果籃放好了沒有?放好了就出來吧!”
祁憐怔了一下,隻是這麽一會功夫,人就已經到了她麵前。
賀明朝先是看了看賀言,才直起身背著手,打量著在旁邊站得筆直的女人,眼神裏帶著審視的味道,“你是……”
“我……”
周恒怕她露餡,搶著回答:“這是賀氏的員工,也是賀言的秘書。這不,公司的人聽說他們老板住院了,特地派了個代表過來看望。”
話說完,賀明朝臉上沒有半點變化。不知道是不是信了。
周恒吞咽了一口口水,長臂撈過一邊的果籃,阻隔住對方的視線,諂媚道:“您瞧,這還送了果籃來呢!真是有心意,您說是吧?”
病房裏三個站著一個躺著的人,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周恒更緊張了,顫著手掏出一個蘋果,繼續攪亂視線,“要不,給您洗個蘋果嚐嚐?”
賀明朝這才終於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抬手,“那就去吧!”
“誒,好嘞!”周恒往前一遞,“管家您勞動勞動?”
管家笑眯眯的,沒有去接。
賀明朝指著祁憐,抬抬下巴,“這小姑娘我見過,既然是他的秘書,那就……勞煩你了?”
周恒聽到前一句話身子都僵了,把話聽完以後才算鬆了口氣,一股腦的掏出好幾個全塞了過去,“祁秘書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他邊說著邊使眼色,那眼珠子差點都要翻過去了,意思是,此地危險,不宜久留,趕緊溜。
祁憐也不敢多待,抱著水果輕手輕腳的出去,給裏頭的人帶上了門。
待她再次進去的時候,賀明朝也還是那副一臉深不可測的表情,隻不過從進門起他的視線就落在了祁憐身上。
被人注視著的感覺很不好受,她覺得自己的身上好像盤旋著一條冰冷粘膩的蛇。
雖然沒有吐著紅信子,也沒有展現出攻擊的意思,但光是知道它待在那,就足以讓人覺得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