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守護
在他出去不久,原本沉睡的人突然醒了過來。
祁憐把頭從被子裏拱出來,一雙眼睛探索著周圍的一切,看著墨綠色的四壁,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身處何方。
睡的久了腦子疼,她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都沒什麽力氣,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鐵質的架子床發出“吱呀吱呀”的搖晃。
賀言正在外頭說著話,聽見裏頭有動靜,顧不上回答,忙彎了腰掀開門簾進來,於是就對上了一頭亂毛的祁憐。
“嗯,頭疼啊!”
她這會子腦子轉的極慢,隻顧著拍打自己的腦袋,沒注意到門口還站著個人,甚至也沒想起來自己現在是衣衫不整的狀態。
賀言視線稍微偏了一點,就看見了對方毛衣領口大大的拉開,露出圓潤光滑的肩頭。
他有些不自在,喉嚨開始有點發幹。
“小美人醒了嗎?”周恒咬了一口烤肉,含糊不清的說。
賀言把他擋出去,順便還拉上了門上的拉鏈。
被拒之門外的周恒:“……”恨恨的又咬了一大口肉,才跺著腳,轉身混入人群中找人喝酒去了。
賀言偏開自己的視線,從保溫杯裏倒了熱水,又仔細的試了試溫度,到剛好可以入口才遞過去。
祁憐習慣性的說謝謝,去接杯子,卻怎麽也握不緊。
最後還是賀言舉著,讓她就著他的手上喝了。
她低著頭一小口的喝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倒影,因為吞咽的動作,那腮幫子也是一鼓一鼓的。
這個樣子,讓賀言聯想到某種在冬日裏習慣性儲藏鬆子的動物。
祁憐平時也算是挺精明的一個人,隻有生病的時候反射弧要格外長些,可再長的反射弧,也有反射到位的一天。
她旁邊是不是還有個人啊?
祁憐腦子裏隱約的有這麽個想法,一抬頭,什麽情況!
“BOSS!你怎麽在這!”緊接著,她做了個很錯誤的舉動,大力的打開那隻手腕,而自己往遠離賀言的角落裏縮。
滿滿的一杯水還沒喝幾口,就全灑了床上,還有一部分順著賀言的袖口流到小臂上,真涼。
賀言拿著不鏽鋼的杯子晃了晃,也沒說什麽就站起了身。
高大的陰影籠罩著祁憐,她不自覺的又往後縮了縮。
對方不是刻意的躲避,可就是這樣無意識的躲避動作,卻叫賀言更加心涼。
“我……”祁憐也發覺自己緊張太過了,想解釋兩句,又覺得似乎也沒必要。
兩個人四目相對,就這樣耗著,誰也不說話。
到底還是賀言敗下陣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在男人拉開簾子出去的那一刻,祁憐的心被刺了一下。
賀言的帳篷離這有點距離,要回去就得穿過中間堆起的那一大團篝火,那明晃晃的紅色,叫他有些不適。
自他走後,祁憐軟綿綿的趴在床上。
她已經完全清醒,現在睜著眼睛盯著帳篷頂看,好像要看出個洞來。
外頭人聲鼎沸,聲浪一聲一聲的傳進耳朵,聽著熱鬧的很。
她對那樣的熱鬧也頗有些向往,可自覺已經錯過了融入進去的最好時間,現在去了大概還引人注目,像是不速之客。
想了想,還是沒動。
“欸,你那同事還沒醒?”胡子叼著根煙,盤腿坐在一輛車頂。
麗薩搖頭,表示不清楚,又道:“我去看一眼。”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看著,待會有好玩的。”胡子手一撐跳了下來,動作幹淨利落。
祁憐正鬱悶時,門簾又被“西索西索”的拉卡了,鑽進來一個板寸男人。
沒想到她已經醒了,胡子看見她眼神清醒的看著自己,心裏一咯噔:這姑娘這麽看著我,別以為我是什麽壞人吧。
正想著,祁憐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又很認真的說:“你好。”
“你也好。”胡子舉起手揮了揮,又覺得奇怪,“那什麽,你沒事了出來玩吧,不然錯過了也蠻可惜的。”
既然有人邀請,那麽作為客人也不應當拒絕。
周恒又拿了個烤羊肉在那啃的歡快,胳膊肘撞了撞身邊的人,“這烤全羊挺地道,咱們那沒人有這樣好的手藝,你確定不來點?”
來自內蒙的小夥家裏養了幾百頭羊,烤羊的手藝更是一流,一隻羊不多時就被分的幹幹淨淨。
賀言胃裏也是空空,可他卻碰也不碰那些東西。
烤全羊什麽的,吃下去以後隻會給胃添加負擔而已。
賀言大部分時候是很克製的,旁人無法輕易動搖。
周恒也知道說不動他,就沒堅持,出於良心考慮,還是道:“這地方夥食不好,也沒個廚子,要不打個電話叫人送點你能吃的上來?”
這裏連屋子也沒蓋好,所有一切都是臨時湊出來的,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廚子。
食材倒是準備了不少,可兩個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爺,寧可餓著也不願操勞自個。
而大晚上叫人翻座山,隻為送個飯上來,這樣的缺德事賀言做不出來,也不願意折騰人。
周恒也就說說,他知道賀言的性子,不愛麻煩人。
“我走了。”賀言擺擺手,留下一地喧囂在後頭。
周恒烤羊腿沒吃完不肯走,在後麵使勁挽留,“這重頭戲還沒上呢,你陪陪我!賀言!”
對方腳步不停,眼看著就要拐進帳篷。
身後大喊:“我看見小美人了!”
賀言腳步一頓,再轉身時,被漫天的煙火晃了一下眼,下意識的抬手遮了一下,透過窄小的指縫裏,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斑斕的煙花下絢爛。
各色的煙火在她的頭頂盛開,猶如漫天星子圍繞在她周邊。
賀言覺得,祁憐這樣的女人,是該被眾星拱月的寵愛著的。
“怎麽樣,還成?”胡子問。
他們一群人辛辛苦苦的運了這麽些煙花上來,本來就是要給大家一個驚喜,看起來這個驚喜還算成功。
“很漂亮啊。”祁憐沒有遮掩,把自己的喜愛完全展現出來。
胡子也笑,“我還以為,你也要像其他女人一樣,看完了還得來點什麽‘煙花易冷,轉瞬即逝’之類的感慨。”
“難得見一次才會驚奇,看的多了,也就不覺得漂亮。”祁憐朝麗薩的方向抬下巴,暗示道,“花開堪折直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