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儲冰進宮去見了宮韞昌。
宮韞昌許久未見到宮儲冰,見到她忽然來了自然是十分開心的,拉著趙弘毅道:“你看,這就說我常與你說起的十六皇叔。”
宮儲冰看到了趙弘毅,想到若是能有個年齡相仿的孩子陪在昌昌身邊也好,便含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趙弘毅雖是將門之後,但是輩分還是比宮儲冰低的,便還是按照規矩行了禮。
宮韞昌趕緊差人將茶水點心都拿上來,問道:“十六皇叔你怎麽今日忽然回來了?”
宮儲冰並沒有說自己被秦戮掠去的事情,而是道:“我聽聞高婉死了,想著你這裏定又是一灘爛攤子,不放心,就進來看看你。”
她看著如今昌昌穿著龍袍的樣子,覺得他恍惚間長大了。因為看透了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殘暴和冷酷嗎,因為忽然失去了親生母親嗎。
宮韞昌是皇帝,他的母親卻利用他掌握大權,用盡殘酷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昌昌還念及母子之情,幻想著一日恢複正常的生活。他年紀這麽小,就受這般的環境熏染。
看著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蛆蟲,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利用、強占、掠奪、殺戮……用所謂的身份高低讓無辜的人流血。而當那些人為了他們的目的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的時候,他們卻把責任推卸了個幹淨。最後,他們還用犧牲、榮耀這樣的詞匯來粉飾整件事情的荒唐,讓他們的所住所為顯得心安理得。
宮韞昌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回道;“謝謝十六皇叔。還好晉叔叔告訴了我一些拖延的辦法。”
“是何辦法,說與我聽聽?”宮儲冰問道。
她倒是十分好奇,什麽辦法能讓昌昌鬥得過那幫老狐狸。
宮韞昌回憶了一會,將晉荀奕說的辦法道來:“朝堂之上,縱然他們是一夥的,也免不了內部的爭鬥,什麽位置高低什麽權勢利益。一旦高婉死了,他們就可以趁機擴大自己手裏的權力了。”
“有道理。”宮儲冰暗暗讚歎晉荀奕的聰明。
宮韞昌接著說:“孔方是其中權勢最大的。但是我若是頗為重視比他稍微小一階的,他定是會嫉妒。由此一來,品階小的幹不出大事,對我對朝廷其實無關痛癢。又能引起孔方和其他人的嫉妒。”
宮儲冰明白了晉荀奕的意思,便接著昌昌的話說道:“這樣你還可以不斷地轉換重視的對象,就可以一直拖延時間,直到我們想出更好的辦法。”
宮韞昌點點頭:“對的。這辦法,也隻有晉叔叔想得出來了吧。”
“我呢?”宮儲冰打趣道。
宮韞昌卻是認真的想了想道:“我從十六皇叔身上學到了很多書本和古籍都學不到的東西,正如你一直以來用你的行動告訴我,隻要堅強,便無人可擋。”
宮儲冰滿意而欣慰的笑了笑,道:“人人都道皇帝是個富貴命。何為富貴?無須想別人折腰,則為貴;無須向別人伸手,則為富。不能以地位高低論貴,不能以財富多少論富。”
宮韞昌暗暗將宮儲冰的話記在心裏。
宮儲冰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雖然高婉死了,但並不代表皇家裏的事務因她而停止。高婉死前,可是說過你選妃的事情?”
宮韞昌一怔,這件事他倒是忘的一幹二淨,若是孔方想要安插國師的計劃失敗了,接下來定是要從後宮裏入手。隻是他還這麽小,對選妃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有些委屈的說道:“可是我還不到年紀。”
宮儲冰拖著下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有了!若是孔方他們想要通過選妃在你身邊安插人手的話,你就用高婉的死當做借口。太後去世,舉天同悲,不宜再進行選妃。由此一來便能拖延一陣子,但是選妃的事情,是你逃避不得的。”
無論高婉在不在,皇帝永遠都是要選妃的。到時候,便是前朝與後宮的爭鬥。
宮韞昌點點頭,心中雖然感激十六皇叔和晉叔叔的教導和扶植,但是也不乏自責。他本就是一國之主,卻要別人來教他如何做一個好皇帝。遇上這些勾心鬥角和陰謀詭計的時候,甚至不懂得如何才能保全大局。倒是還給他人添了不少麻煩。
宮儲冰又與宮韞昌說了幾句家常閑話,囑咐了幾句,便想著趕緊回去看看晉荀奕怎麽樣了。
宮儲冰走到晉荀奕的門前,見他緊閉著大門,便嘟囔道:“怎麽也不開門透透氣。”
剛想伸手去推門,指尖剛剛碰到木門時,卻聽到裏麵有女人的說話聲。
“少主,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與十六殿下廝混在一起嗎?”那是阿白的聲音。宮儲冰記得阿白的聲音。因為她覺得阿白與晉荀奕的關係,不簡單,所以有刻意留意過。
晉荀奕的聲音回答她道:“廝混?你何時學會用這等不敬的詞了?”
“隻是現在十六殿下的女兒身份外人還不知道,您現在是世子殿下,日日與十六殿下在一起,到底會引起非議。”阿白說道。
“本世子已經與冰兒在一起了十六年,何時在乎過那些非議?阿白,我念在你跟在我身邊的時候不短,不曾說過什麽狠話。我以為昨日我已經跟你說的夠明白了。”晉荀奕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深深的涼意。
阿白搖頭:“阿白說的非議,是指朝堂之上的非議。上一次沈依琳一紙書信便給你們二人定下了通敵叛國的罪名,十六殿下也因此在地牢中飽受折磨。而這樣的流言蜚語,恰恰就是因為少主整日與十六殿下在一起,外人會猜測你們在謀劃什麽。”
這樣說來,晉荀奕還真的覺得阿白說的有些道理。他確實太喜歡宮儲冰,便想著日夜將她留在身邊,從未考慮那麽多。
“此事我會注意的。但是,阿白,你要明白,你不是冰兒。”晉荀奕話中有話,故意說給阿白聽,好讓她死了這條心。
阿白柳眉微蹙,想起之前晉荀奕與她的溫存,雖然是為了發泄,但是願意給她溫熱的擁抱。可是宮儲冰回來以後,二人便又疏遠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