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偷天
宮儲冰是掙紮著醒來,渾身的傷口都在疼。她伸手摸上自己的後背的傷痕,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好,她的女性身份沒有被發現。那些嚴刑拷打她的人也顧忌著她曾經的王爺的身份,隻要她被架上受刑架抿嘴沉默,自有一股不怒自威,毫不輸給高婉的氣勢。因此,對她行刑的官吏也頂多隻敢抽幾鞭子,應付高婉的命令。
宮儲冰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得以在天牢中支撐了這麽多天。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支撐下去,她有些無望地看著那道牢門,擔憂著新的一日的刑罰。這時宮儲冰卻看到牢門微微一動。
緊接著牢門打開了,卻是宮韞昌一身正裝地走了進來。宮儲冰吃了一驚。往常宮韞昌都是便裝在南桑的幫助下潛入天牢的,如今卻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這種反常讓宮儲冰突然有了一種預感。
她強壓下自己渾身的顫抖看著宮韞昌身後的人。隻見到那人掀開了遮住大半臉的鬥篷,卻是塵客。
並非是想象中的晉荀奕,宮儲冰心裏有一絲失落,但是宮韞昌來看望她也值得她感到欣慰。她強撐起身體問道:“昌昌,你今日來是想要作什麽?”宮韞昌卻是伸手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對塵客道:“開始吧。”
塵客點點頭,拿出了一張仿人皮麵具,帶上後仔細修整,慢慢地一張酷似宮儲冰的臉便現了出來。宮儲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塵客戴上那張麵具,想開口卻又怕聲音被外人發現。
宮韞昌像是看出來宮儲冰的擔心,開口說道:“皇叔不用擔心,塵客已經給那些獄卒聞了迷香,他們醒來後隻會當這是一場夢。”宮儲冰總算點了點頭。塵客戴上麵具後對著宮儲冰道:“將衣服換下來穿上我的,然後跟著陛下出去。”
宮儲冰點頭,換好行裝後問道:“昌昌,你這樣直接地帶我出去,難道不會有人盤查嗎?”宮韞昌卻是無謂地笑笑,道:“皇叔放心好了,他們絕對不會想到,堂堂皇上會包庇一個階下囚的。時間不多了,皇叔得快一些。”
宮儲冰聽到這話,也不再多說,加快了步伐。宮韞昌帶著已經換上了塵客裝束的宮儲冰快步走了出去,門口正有兩個獄卒,宮儲冰心裏一緊。卻見到那兩個獄卒見他們出來,恭敬地低聲道:“皇上。”
宮韞昌點點頭,道:“進去吧。”宮儲冰轉頭看到那兩個獄卒進去後,才明白過來那兩個人是為了協助塵客偽裝成宮儲冰的。她握緊了手,盡量鎮靜下來,同宮韞昌一起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天牢。
待得看到了外麵的夜空,呼吸到了除了天牢內發黴腐臭的潮濕空氣,走出了天牢,宮儲冰不由得有些鬆了口氣,隨後便是啞然失笑。堂堂皇上就這般大搖大擺地將一個囚犯帶出了天牢,任憑是誰都沒法想到居然還有這一招吧?
雖然走出了天牢,但宮儲冰卻是絲毫沒有放鬆神經,她看到天牢外馬房裏正好停著塵客騎來的馬,便立刻拉住了馬韁繩,盡量不牽動傷口翻身上馬,隨後將小皇帝也拉上馬來坐在她身前,一拉韁繩,馬兒便小步跑了出去。
離天牢越來越遠了宮韞昌坐在馬上,低聲對著宮儲冰道:“皇叔,我們現在要去和晉哥哥會合。”宮儲冰卻是止住了宮韞昌道:“先不著急,你姑且告訴我,最近朝堂上又發生了什麽?”
宮韞昌回想起了近幾日白天早朝上的事情,不由得抿了抿嘴,緘默了下來。
宮儲冰看到宮韞昌的神色,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催動了韁繩使得馬跑得更快了,俯身問宮韞昌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高婉她又作出什麽事?”
宮韞昌沉默許久,才道:“母後……她想要為檀獻修建一座新的行宮,戶部尚書錢嚴大人違抗了她的命令,揚言道堅決不會為一個妖僧修建一座行宮。母後發怒要治錢嚴一個死罪,各位大臣拚命勸諫母後,母後也沒有答應。”
說到這裏宮韞昌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母後堅持要治錢嚴大人死罪,已經命令侍衛將他拖了下去,我也沒能攔得住……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另外一個戶部侍郎韋陀大人突然發話了,他堅持要母後放了錢嚴。母後冷笑一聲,說他答應修建行宮便放了他,韋陀答應了。”
馬上迎麵而來的風帶著冷意,宮儲冰心裏卻是一片寒涼。高婉這還沒多久,就已經荒唐到這個地步?為了一個麵首,勞民傷財修建一座行宮?緊接著她聽到宮韞昌繼續說道。
“……事情遠遠不止於此,錢嚴眼見韋侍郎答應了母後的要求,他憤憤揚言喝罵說離月國遲早會毀在母後的手上,然後掙開了抓住他的侍衛,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宮儲冰不由得閉上了眼。僅僅是聽宮韞昌的描述,她也能想出當時的情況。錢嚴一頭撞在朝堂柱子上血流如注,大臣們亂作一團,高婉鐵青著臉看著抵柱而死的錢嚴,冷冷地對侍衛吩咐查抄了錢嚴的家,讓錢嚴死後也不得安生。
她感到由衷地可惜,因為錢嚴這個人雖然與宮儲冰她有過爭執,但是他們都是為了離月國百姓的繁榮興旺。如今錢嚴卻是如此壯烈地用生命踐行了他的信念。經過了這件事,不知朝堂上向高婉屈服的人如今還有多少?
宮儲冰料想得沒錯,朝堂上如今雖然一片混亂,但是錢嚴的死卻給其餘的大臣敲響了一個警鍾。如今大臣們明麵上不敢違抗高婉,卻是對高婉暗暗生恨。更是恐懼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步上汪衛錢嚴的後塵。
宮韞昌卻是看著夜半更深霧水彌漫的前路開始迷茫。錢嚴觸柱的場景至今仍然在他的眼前,也令他開始動搖了原本對高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