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失心
宮儲冰末了才歎了一口氣,她摸著宮韞昌的頭發,第一次說:“這是我頭一回沒有同你講虛構或者半虛構的故事,這是……在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宮韞昌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靜靜地看著宮儲冰。
許久他才開口道:“皇叔是覺得我注定會成為那個長公主?”
宮儲冰沒有回答宮韞昌,隻是眼中透漏著濃濃的憂色。
宮韞昌還想再說些什麽,牢門卻被叩動了三下,是南桑給出的暗號。宮儲冰轉頭道:“南桑來了,獄卒不久也要來巡視了,昌昌你……趕緊走吧,照顧好自己。”宮韞昌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宮儲冰。
“皇叔……我不是小孩子了。”宮韞昌終於強忍著別過臉去,握緊了拳頭隻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麽一句話。
“哢”地一聲牢門被合上了,宮儲冰沉默地看著那扇被合上的牢門。
宮韞昌在南桑的掩護下迅速出了天牢,走在南桑身後,宮韞昌終於忍不住道:“皇叔他……”南桑的瞥過來的眼神卻是打斷了宮韞昌的話。
“皇上,你想要選擇哪一邊?”
是選宮儲冰那邊,還是選高婉那邊?
宮韞昌停下了腳步,臉上頓時呈現了痛苦糾結的神色。
一邊是他十幾年來一直看他長大的十六皇叔,一邊是他的生母。
高婉前幾日的話仍然在他的耳畔回響。
“昌昌,再給我一次做一個好母親的機會,好嗎?”
高婉才對他這麽說過,讓他再怎麽忍心同高婉翻臉?宮韞昌回到了宮中,失魂落魄地想著這個問題,在禦花園的亭台中坐著。
禦花園的亭台修在了堆積得很高的假山上,從上可以一覽禦花園的小半風光。宮韞昌愁悶了,也會來這個亭台呆坐一會看看四周的風景。他正在看著禦花園這四周的風景,卻沒有注意到後麵一個身著白衣的身影靠近了宮韞昌。
宮儲鳴看著宮韞昌呆呆地坐在那裏,顯得格外孤寂的小小身影,不由得輕聲說道:“昌昌?”
宮韞昌聽到宮儲鳴的聲音驀然回過神,突然展開了一個笑容:“爹爹!”
宮儲鳴見到兒子微笑了起來也忍不住微笑了,他將宮韞昌攬進了懷中溫柔地道:“昌昌這麽一個小大人在憂鬱的樣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宮韞昌微笑的神色黯淡了下來,他縮在宮儲鳴的懷中,終於歎了一口氣道:“我……我不知道我該選擇哪一邊。”
宮儲鳴一震,也明白了宮韞昌話中的意思。他在身軀一震後隱藏起了自己的真實情緒,終於還是輕聲道。
“昌昌終於要做出抉擇了嗎?沒關係,無論昌昌站在哪邊,這都一定是昌昌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宮韞昌聽到宮儲鳴這句勸慰他的話,鼻子一酸道:“皇叔和母後……如今都對我很好。母後從前再怎麽狠心,她都終究是我的生母,是給了我生命的人;但是皇叔對我有教導之恩,我終生難以回報。我……孩兒仍然不知道怎麽選擇。”
這對宮韞昌而言做出抉擇大義滅親終究還是太難了。宮儲鳴也不多說些什麽,隻是將懷中的宮韞昌抱得更緊了。宮儲鳴閉上了眼睛,在心底暗自歎了一口氣。
高婉,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昌昌仍然念著你是他的生母這一份情感。你卻不曾體諒過昌昌這般全心全意地珍惜著你,等著你回頭的感情。待得你到了萬劫不複,眼前無路的那一日,是否還能想起來曾經你視若玩物的這份孺慕之情?
許久宮韞昌才抬起頭來揉揉眼睛,問宮儲鳴道:“母後在做些什麽?”
宮儲鳴隻是溫和地笑了。
“昌昌原來還不知道這件事,這幾日有一個大臣特地為你母後進薦了一個僧侶,說是西門梵天門下的弟子,特地為了撫慰你母後因為殺戮太重而造成的心中不安。”
說罷,宮儲鳴唇角卻是泛起了一絲苦笑。
他回想到方才他由著一個告密的宮女匆匆引入太後的行宮。
方踏入行宮,他在行宮後聽到的歡愛作樂的聲音。那道聲音讓他手腳冰涼,渾身的血液一下衝向了頭頂。行宮裏散發著隱隱的歡靡氣味,不必別人來解說宮儲鳴也知道高婉此時究竟在做什麽。
他沉默地看著屏風上隱隱的兩個人影交纏。
高婉高聲低吟卻是從屏風後麵逸了出來,嬌聲陣陣:“慢點……啊,我要到了!你的肉刃太大了啦……”
卻是那個壓在高婉身影上的那個身影動了動卻是慢了下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出來,帶著輕浮的調笑:“那麽太後卻是說說,是我帶給你的快樂更多,還是太上皇帶給你的快樂更多?”
高婉媚眼如絲地看著壓在她身上全身精瘦有力的男人,雙足纏上了男人的腰嬌聲道:“那自然是你!還不再快些?嗯……遇上你我才知道原來快活竟然是這般的滋味!宮儲鳴那個無用的廢材,從來都沒有讓我這般快活過!再快一些……”
一聲聲一字字直直指向宮儲鳴的內心,他雙目通紅瞪著眼,眼角幾乎要裂開了。他將手放在腰間的一把刀上,恨不得拔出那把刀來,衝進去殺了倆人。
最終他放棄了,手握成了拳頭又無力地垂下。
他轉頭大步走出了行宮,小宮女卻是緊緊追了上來小心地看著太上皇的神色。卻隻見到宮儲鳴的神情一片陰鬱,他大步走向了禦花園的亭台。
屏風後的高婉卻是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屏風所遮擋住的另外一頭,嘴角露出了微笑。宮儲鳴,你真是個無用的男人,連我特地給你看的這場羞辱,你也隻是默默承受下來了。
這還……真是讓人覺得索然無味,高婉有些不滿。若果那個宮儲鳴真的衝了進來,對著她身上的這個人狠砍一刀,她也許還會刮目相看,覺得宮儲鳴至少還有三分血性。
現在呢,這叫什麽?宮儲鳴竟然將這件天大的事忍了下來,不敢吭聲?
高婉覺得興致全無了。
但是她身上的人卻不是這麽想,檀獻扣住高婉的手腕又是一輪悶哼穿刺,他入迷地看著嬌喘的太後道:“太後,你可是沒有專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