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剿賊
大殿上的眾人聽到錢嚴的上奏紛紛驚恐地交頭接耳。
宮儲冰聽到這個消息後便是神色一凝，她轉頭問道錢嚴：“國庫可還有餘糧？能否開倉放糧？”
“不可，殿下。那些壓在國庫裏的糧食是為了預備明年春種的，吃掉了明年春種就沒有種子可種了！”
“怎麽會如此……”
宮儲冰咬緊了下唇。
“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方法自然是有的，”卻是孔方出聲，不緊不慢地說道，“攝政王那麽聰明，難道不會想到這一點嗎？隻是端看你是否願意了。”
滿朝文武不禁看向宮儲冰。
“……那個方法不行，”宮儲冰也想到了孔方所言的那個方法，頓時沉下臉來，“孔方，你難道不知道那個方法是不得已的時候才用嗎？”
“現在不正是不得已的時候嗎，殿下？”孔方笑道，“不久前還在怒斥錢大人將人性看得太高貴，說一套做一套，如今便想珍惜人命了嗎？”
“人性和人命是兩回事！孔方，不要混淆這兩個概念，”宮儲冰氣得豎眉，“人性本惡，但是百姓人命是事關重大的，你我都沒資格用一句話來決定他們的生死！”
“這話卻是好笑，”孔方一反常態在朝廷上出口咄咄逼人，“殿下不要他們的命，那麽日後他們便要打上各位大人家裏向各位大人討要口糧了！晉州和幽州都已經淪陷了，難道殿下還要讓京城成為下一個幽州嗎？”
對上孔方的逼人氣勢，宮儲冰也不禁沉默了。
這一番隻聽得殿下各位大臣不必他倆人點明也能明白，孔方究竟說的是什麽方法。群臣本不齒這種方法，但是又害怕孔方所言在將來成真，不知是誰沉不住氣先開口了。
“殿下，早做決定吧。”
“是啊殿下，你既然早就知道，何必在此時不忍心？”
“孔方所說的不無道理，殿下的不忍心，那災民亂賊害得將會是其他州縣的更多百姓！”
宮儲冰看著朝下的一幹眾人，臉色鐵青。小皇帝不知所措地看著宮儲冰，張嘴欲言又止。
許久，宮儲冰一甩衣袖，冷冷地看著殿下貪生怕死的群臣。
“就如各位大人所願！來人，拿兵符召集兵馬，出京城剿亂賊！”
孔方滿意地笑笑。這殿上若真的有大公無私心係百姓的人，也不會站上朝堂了，遇到亂賊，人總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和生死。因此他特地在方才的一番話中點出了放任災民成為亂賊的後果。
果然，聽到這麽可怕的後果，朝廷上的眾人便紛紛倒戈向了他，用輿論威脅宮儲冰就範了。
宮儲冰，被輿論的洪流裹挾，你一個人又能奈本惡的人性作何呢？
回到王府中，宮儲冰一拳打在桌麵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驚得醉藍上前查看。
見沒受傷隻是打紅了一片，醉藍才心疼地說道：“主子你這又是為了哪般？雖說我不覺得那孔方的方法是正確的，但是換做是我，縱使權力滔天，也沒法在朝堂上和那麽多的大臣對抗啊。”
宮儲冰卻是嗤笑了一聲：“醉藍，你這話卻是錯了。孔方是明知道我一定會遵守所謂的‘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才鼓動了那大臣們發起輿論來讓我就範！他知道我不可能反駁那些大臣讓他們冷了一顆向著朝廷的心！
“我雖然不需要那些臣子，但是萬一有個意外，昌昌便要仰仗那些臣子了！更何況，孔方所說的方法確實是最殘暴的方法，但是也是見效最快的方法。”
孔方所說的方法很簡單，那便是殺掉那些災民。
既然最開始的根源出在人的身上，那麽最簡要的方法還是從人身上入手。如今災民已經拚著餓死的風險暴動，為的無非是一口糧食。為了最基本的生存，人是會不惜露出殘忍的獸性的。
宮儲冰也知道如今災區為了一口飯而去搶奪的人大有人在，趁著這次動亂四處燒殺搶掠，企圖渾水摸魚的人也日複一日增多。可以說，如今的災區，麵對饑餓還能固守道德底線的人都已經被餓死抑或者被搶走口糧殺死了。
能活著剩下了來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殺了他們也是死有餘辜。
但那畢竟是一條生命！
宮儲冰對人性不抱希望，但是她卻是深深知道，一個人的性命並非僅僅屬於他自己，而是屬於他的家庭和他的親人。
殺了一個人，那麽他的親人怎麽辦？
宮儲冰深深歎了一口氣。
如今她卻是被朝廷輿論推上了風口浪尖的人，哪怕她願意抑或者不願意，她都必須出手平息這場動亂了。這次的動亂，雖說改革並非直接的原因，但是農業改革的因素在其中也有一定的影響。
因此，於情於理，她都有責任去平息晉州幽州一帶的動亂。
想到這裏，宮儲冰轉頭對著醉藍說道：“將我的袍甲拿出來吧，醉藍。”
醉藍嚇了一跳：“主子現在就要動身嗎，是不是太倉促了？”
“這起動亂本就有我的責任，我理當負起解決平息它的責任。這事解決得越早，我便能越早安心。現在就去準備吧，醉藍。”
“是。”醉藍見宮儲冰意誌堅決，也知道多說無益，便退了下去準備打點行裝。
宮儲冰則是展開了離月國的地圖，手指劃過了從京城到晉州的一段長長的路程。她不害怕亂賊，毫無組織的流民集結群體，打起仗來也不過是一盤散沙，怎麽可能有足夠的組織力量來阻擋精銳的軍隊？
隻是，京城距離晉州卻是快馬加鞭也得走上五日五夜的路程。
原本想著趁早找出解蠱的方法好解開她與晉荀奕身上的參商蠱，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擱置了。宮儲冰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窗外。
層層的樓宇卻是遮住了她的視線，讓她既看不到晉王府，也看不到晉荀奕。
宮儲冰不由得揉揉緊皺著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