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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推行

  第二日清早,隻見各省各州城牆張貼了一張告示。


  “將各州各府的征糧,由原先的每十份取三份,變成每十份取五份;手工業征稅則從原先的十取五變為十取三;士大夫不得下鄉同農民來往;民間不得有音樂美酒流通;大開荒地,加大耕種麵積;增加商人的賦稅;


  “鄉間遊手好閑者,罰;有作惡偷盜者,罪加一等;破壞他人耕田及手工器具,罰;製作手工工具者,賞;生育孩子者,賞。”


  這種改革一出,朝堂上眾人大嘩。戶部尚書錢嚴更是怒氣衝衝,在朝堂上公然高聲攻擊宮儲冰道:“常聞攝政王天資聰穎,老夫看來也不過是如此!枉得攝政王聰明一世,卻是糊塗一時!”


  殿下諸臣聽到錢嚴開口出此大逆不道的言論,俱是屏息悄生,齊齊望向宮儲冰,看宮儲冰做什麽反應。


  宮儲冰聽到錢嚴的質疑,卻沒有發怒。本來錢嚴的質疑便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知錢大人可是對我與世子的改革有什麽高見?”


  “若是為了修養生息,鼓勵農戶生產,本來便當輕徭薄賦。而手工業不比農業,原本就是征稅較多的行業,老夫從政多年,但凡曆任帝王想要修養生息皆是如此。如何攝政王反其道而行之,加重了農商業的賦稅卻減輕了手工業的賦稅?”


  宮儲冰不答反問錢嚴道:“那麽我不妨問一句,依大人所見,大人眼中的典型農民是怎樣的?”


  錢嚴一愣,不明白宮儲冰為什麽這麽問,但他按捺住怒氣答道:“在老夫眼中,農夫皆是無文化的人,終年勞作,一年到頭沒有多少休息時間!農夫生存已經如此艱難,若是賦稅繁重,農民家中再無餘糧,極有可能發生農民暴動。”


  “錢大人錯了!”


  卻是宮儲冰出聲打斷道:“這就是錢大人眼中所見的鄉野村夫?那麽我便告訴錢大人,我眼中的農夫是什麽樣子!

  “我眼中的農夫,不過是一些好吃懶做,遊手好閑,耽心自己的一畝三分薄田,隻管自己是否吃得飽飯,一天耕作後酒足飯飽便縱情享樂的目光短淺之人!縱使群起暴亂,也不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朝堂被宮儲冰震得一片安靜,眾人麵麵相覷,噤若寒蟬。


  “皇叔為什麽將農民說得如此不堪?”卻是小皇帝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出聲問道,“我所聽聞的農民,皆是民風淳樸,熱情好客,足智多謀的好人呀!”


  宮儲冰看了小皇帝一眼,冷聲說道:“皇上可是覺得,農民都如我所給你講的那些故事中的人一樣?皇上也錯了!

  “故事中的人不是本來就是農民,他們隻是恰好是農民罷了!實際上,大多數農民都是如此不堪的,這是人不堪的本性!”


  “上古賢人便曾說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若是有真正知道道德廉恥的百姓,那自然便是由他去;但是對於那些不曾開化,不知廉恥的人,對其加以進行引導,是作為朝廷眾臣,作為上位者不可推卸的責任!


  “諸位站在這高堂之上,自己與自己周遭的人皆是文質彬彬,講究溫良道德的君子,因此諸位便窺一斑自以為知全豹,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君子!諸位也錯了!金無足赤,諸位且放眼天下,看那眾生,除去聖賢豈有完人?


  諸位之所以知道禮義廉恥,無非是受到了聖人賢士的開化教誨。但諸位可曾想過,那農民可曾經受得如同諸位大臣的開化不曾?農民可明白更深層意義的禮義廉恥?我姑且不說一些大臣府中尚有髒私,”


  說到這裏,宮儲冰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孔方。孔方被宮儲冰無端突然地一瞥,嚇得心髒狂跳。隻聽得宮儲冰繼續說道:“諸位大人尚且算是文化人,仍然不可避免府上髒私,遑論不曾開化的農夫?”


  “因此我增加農夫的賦稅,勒令他們開辟荒地,是為了遏製他們懶惰的天性;禁止音樂美酒流通,是為了遏製他們享樂的天性。如此種種措施,才能馴服那不開化的農夫,供我等朝廷所驅使,努力耕種開荒,增加糧食產量。


  “如此,才能達到改革的目的!”


  朝堂上一片寂靜無聲,眾人聽了宮儲冰此言,不由得暗暗點頭。心下皆道:錢嚴方才說宮儲冰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如今看來也不全是如此,聽了宮儲冰一番分析,錢嚴反而更像是那個糊塗的人。


  錢嚴被宮儲冰駁斥了一通,麵上青白交加。他驀然想起宮儲冰早年做閑散王爺展露天資時,曾言辭鋒利,駁倒過太傅的“英勇事跡”,才恍然大悟:想從言語上駁倒宮儲冰,是行不通的!


  錢嚴隻得忍下這口氣,麵紅耳赤地拱手道:“卻是老臣無理了。攝政王看人性竟能看得如此透徹,即使身在高堂也能不忘平民本性,能夠如此洞察把握人性,老臣望塵莫及。”


  經過宮儲冰在朝堂上與錢嚴的這一辯論過後,再無人提出不滿意見,宮儲冰的改革得以推行到了春耕時期。


  秦楚國一家酒館之中,秦戮仰頭喝著悶酒。舉起酒壇晃了幾下,便見酒壇空了。秦戮煩躁地放下了酒壇。


  王岩一案至今已經兩個月了,他卻始終沒有抓到戶部官員露出的馬腳,距今已經兩個月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就連京兆尹也放棄了這個案子,勸慰秦戮道:

  “王爺,人死不可複生,你且放下這樁案子,水利之事另找他人吧。”


  放下?叫他如何放下?

  在他知道了王岩一心想要建設水利治理洠河水患的曲折隱情後,叫他如何放下?在他眼見王岩一家共享天倫之樂轉瞬被殺慘死後,叫他如何放下?在他知道自己那一日沒有及時去赴約而導致王岩一家慘遭滅門後,叫他如何放下?


  王岩,是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和你的夢想!

  秦戮滿心痛苦,摔碎了酒壇,重新撕開了一壇酒的酒封口。酒香四溢,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與王岩共飲的王夫人的女兒紅。


  他大口灌下去,腦海中對王岩的回憶卻越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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