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鶴聽聞,便立即站了起來。“這可是十六殿下?”
晉荀奕隻答,“沒錯。”兩人便上了樓。
朱鶴與晉荀奕一進屋,便看見宮儲冰自在地坐在桌前,已是穿戴完畢,梳妝整齊。
“十六殿下將我叫上來,可是因胸前的傷還沒好?”朱鶴一撫長衣坐到她身邊,將一隻手放在桌上,側身看著她。“胸前的傷倒是好的差不多了,隻是有時還是會隱隱作痛,不知是何緣故。”宮儲冰答道,“但如今將朱鶴大夫叫上來,是因為本殿下的手上又添了一道新傷。”
宮儲冰說著,伸出自己並不很靈活的左手,“這隻手先前早已受了傷,一直不很好用。”
隻看見她的手上藏著一道三寸左右的傷痕,手掌周圍的肌膚都漲成了紫紅色,傷口筆直,將原先的傷疤幾乎分成了兩半,像是毒蛇一般毫不客氣。
晉荀奕看見了,便急忙上前查看,小心地抓起她的手。“冰兒,你這傷口怎不見好轉……前幾日不是早已服過藥的嗎?”他心疼地說,低頭仔細查看傷口,“冰兒你疼不疼,為何不和我說……”
說完,晉荀奕便轉頭看向朱鶴,“朱鶴大夫,快,快看看冰兒的手。”
“你別著急了,快起來,讓人家朱鶴大夫好好看看。”宮儲冰嗔怪道,“你莫擔心,我放心這朱鶴大夫。”
朱鶴見晉荀奕與宮儲冰這番場景,加上此前已了解到這宮儲冰竟然是女兒身,朱鶴雖遠離朝堂,更不知什麽風花雪月江湖傳言,卻也已將他倆的關係猜出了七八分。
朱鶴將宮儲冰的手放到桌上,小心地為其診脈。聽了一會,皺緊了眉毛,仔細查看她的傷口。
“這是如何受傷的?竟中了此等奇詭的劍毒。”朱鶴麵色不改,抬起頭詢問道。
“這是前幾日屋內闖入一小刺客,被他的暗器所傷。”宮儲冰不急不慢地答道,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朱鶴環視了屋內一圈,看著晉荀奕,“世子殿下先請坐,”朱鶴對他說,“那名刺客可是秦楚國派來的人?”他問。
晉荀奕被他的猜測嚇得心中一驚,“你怎麽會知道!”
“此等劍毒,受傷後並無解毒的辦法……”朱鶴搖搖頭,無奈地說,“這是秦楚國宮內特用的暗器上所搽的毒藥,雖藥性沒有那麽強,卻也能勉強算是見血封喉,"他停頓了一會,接著說,“這劍毒,叫一字毒。”
“這可怎麽辦才好.……朱鶴大夫,你可有什麽好辦法?”晉荀奕聽此消息,著急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詢問朱鶴大夫道。
“此毒自研製起,便是沒有解藥的。此毒的作用在於一招置人於死地,中傷者幾乎無半點存活的希望,更來不及服什麽解藥了,因此這解藥也隻是廢物罷了,也因此從未聽說過有人研製出了什麽一字毒的解藥.……”朱鶴繼續說道。
“聽著名字便知,凡是中毒者幾乎是立即死亡,沒有說半句話的餘地。”朱鶴一口氣說道,“十六殿下可是得罪了什麽人,竟會使用如此卑劣殘忍的手段?”他看向晉荀奕。
“那……”宮儲冰臉色大變,不知所措,晉荀奕更是亂了陣腳。
“瞧著十六殿下今兒這副模樣,應不是中了這罕見的劍毒,而觀察這獨有的傷口,卻是一字毒無疑了。”朱鶴安慰他們道,“說來也奇怪,許是左手原先的傷疤替十六殿下擋了那致命的毒素,也許是十六殿下向來體質不同於尋常百姓,因此這劍毒竟然對你的身體並無太大的傷害,隻害得這隻手掌遭到感染,應是需許多日才能好了。”
與尋常百姓不同的體質?宮儲冰心裏暗暗想著。自從穿越來到此時此地後,她便借用這幅身體,但卻對此毫無了解。若是異常體質,可又與自己遭遇了那一場異時空的穿越有關?這樣的體質,究竟是何種體質呢,她卻依舊總是體弱多病,莫非這體質的生成,竟與前日泡的溫泉有關?
或是這手掌上的舊日傷疤,冥冥中救了自己一命?宮儲冰忍不住猜想。說來倒也奇怪,當時情急之下,看著那帶著紅纓的菱形飛鏢向自己飛來時,她接住飛鏢的竟然不是平時慣用的右手,而是本就不夠靈活敏捷的左手……
“十六殿下,”他聽見朱鶴叫她,“你按這藥方仔細配藥,切莫馬虎,煎藥時務必派專人看守,仔細熬製。”朱鶴將一張紙遞到她麵前,“此藥隻能緩解手上的疼痛,加速傷口愈合,防止這毒素擴散,卻不能解毒。若想一勞永逸,拔除病根,隻有去親自問問秦楚宮中的那些人……或者,等十六殿下自己的身體將其主動排出。”
宮儲冰看著手上的薄薄一張白紙,隻見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字跡清秀率性,“子仁二升,芍藥半斤,炙枳實半斤,去皮大黃一斤,炙厚樸一尺,杏仁一升,去皮、尖,熬,別作脂。”宮儲冰粗略地看了一眼,都是些尋常材料,並無什麽稀奇之處,“上六味,蜜和丸,如梧桐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漸加,以知為度。抑或上藥為末,煉蜜為丸,每次一丸,每日一到兩次,溫開水送服。亦可水煎服,用量按原方比例酌定。”
這朱鶴倒是貼心,吩咐得細致,不似之前一般冷冰冰的,這倒讓宮儲冰對其刮目相看。
“朱鶴才疏學淺,無法將殿下的劍毒完全排除……還望兩位公子見諒。”朱鶴作揖,恭敬地說道,似是埋怨自己學藝不精。這朱鶴雖然已經知道宮儲冰實為女子,卻又鬼斧神差地喊了一聲公子,連他自己都不知所謂。
晉荀奕趕緊將藥方接過,向朱鶴謝道,“朱鶴大夫這說的是哪裏話!能將大夫您請來這裏,已經是我們莫大的榮幸了,豈敢怪罪朱鶴大夫?若是冰兒的病情好轉,我們還得請大夫您好好地來做客呢!”說著,朱鶴便轉身都出了房門,晉荀奕趕緊喚侍女前來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