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戮與秦昊達成了共識之後,秦昊便很快撤了那些守在邊境的重軍,撤銷了城內的各個據點,並且停止了大規模的練兵。秦戮還不放心,逼著秦昊修訂了與離月國友好往來的條約,並且宣布再不出兵討伐離月國。秦戮見此事已經完成,這才放下心來。
離月國的百姓很快聽說了秦楚國撤兵的消息,城內一片歡聲沸騰,放炮的放炮,掛彩旗的掛彩旗,滿街都是慶祝的人群,張燈掛彩,都為了宮儲冰完成了這一看似不可能的任務而歡欣鼓舞,宮儲冰的聲望更是不同於往日。
他們隻知道,他們的十六殿下宮儲冰巧舌如簧、有勇有謀,卻不知道晉荀奕也一同前往。
宮儲冰的傷勢也已經好了大半,傷口開始結痂,而勸秦楚國撤兵的任務也已經基本完成,此地不宜久留,晉荀奕決定先收拾一下,安排行程準備回程,回到離月國。
在回程的馬車上,宮儲冰仍是不適。她用手捂著胸口右側,整個人依偎在晉荀奕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冰兒,你若是身子禁不住這顛簸,我們不如先停下來歇一會,閑來無事,我們慢慢回都,切莫強撐。”晉荀奕擔憂地攬著宮儲冰的肩膀,手梳理著她兩鬢的頭發,溫柔而體貼。
見宮儲冰已是說不出什麽話來,晉荀奕抬手喝令停車,在前方小鎮暫且休息。
“我聽說此地有一秦楚國內著名的溫泉,可通經活絡,我們恰好在此地停留,你便陪我去看看如何?”晉荀奕扶著宮儲冰下車,替她看著每一步的路,仍是擔心她沒有站穩。
“秦楚國可是已經撤兵?”宮儲冰正坐下,喘著氣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氣如遊絲。
“當然當然,”晉荀奕急忙答道,“你切莫操心這些小事,都交給我便好,你給我安心休息,不要說話。”
“那麽,秦戮可有再來找過你?他有提什麽要求嗎?”宮儲冰仍是放不下心來,心心念念地問個不停。
晉荀奕看她這幅虛弱又著急的樣子,雖心疼得不行,想立即讓她躺下休息,卻又突然覺得這樣關心民生的宮儲冰,甚是可愛。
“他來隻是詢問你的傷勢,問你恢複的如何,看起來十分內疚,”晉荀奕皺著眉答道。“我把他攔在屋外,沒讓他近來探望你,怕是打擾了你休息,害你亂了神,恢複的不好。”
他繼續說,“秦楚國居然很快便撤了兵,看來這秦戮對此事很是上心。過不了幾日,連秦楚國與離月國兩國交好的條約都已經全國公布了。”
“那便好,那便好。”宮儲冰終於放下心來,端起桌上一杯茶。
“你若是實在身體不適,我便傳令立即讓那朱鶴趕來,隨路照顧你。路途漫漫,沒有大夫可不行。”晉荀奕看著宮儲冰的眼睛,滿眼寵溺。
“你可想過,將那朱鶴帶回宮中?他本是各國遊曆往來的名醫,並無國界之分。秦楚國也不會有什麽意見。”晉荀奕提議道,將手覆蓋在宮儲冰的芊芊玉手上。
“你的手太涼了,許是路上又感染了風涼。”晉荀奕麵色大變,很是擔心。“我這便讓那朱鶴連夜趕來,我們這幾日,就在此等候他便是。你安心歇息,把一切都交給我。”
宮儲冰已沒什麽力氣與他說話,也並不關心他說了什麽。反正晉荀奕都會處處為了自己著想,有了這麽細致耐心的同伴,她還需要操心些什麽呢?
在房內,晉荀奕將宮儲冰安置在床上,親自為她脫衣換藥,細致入微。
換藥時,紗布黏連著皮肉,被掀下時血肉模糊,宮儲冰始終沒有喊出一句話,隻是咬著唇硬撐著。宮儲冰的麵色如紙一般白,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看起來仿佛隨時都會疼得昏過去。
“冰兒,我看見你這個樣子,真是非常心疼。”換完藥晉荀奕將她擁進懷裏。“在我麵前,你用不著這麽堅強的,有時候我倒希望你軟弱一些,嬌弱一些,好讓我時時照顧著你。”
“你此次生病,我倒是趁虛而入,這讓我多了許多借口關心你,而不必次次被你拒絕。”晉荀奕若有所思。
“自我與秦戮說的那番話後,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宮儲冰強忍著痛意,撐起身來對他說。
“若我宮儲冰想要拒絕你,何必等到現在?若我想要拒絕你,我何必對秦戮如此決絕?我宮儲冰對你發誓,我的真心,日月可鑒。”她麵露嗔意,皺著眉毛,看起來甚是可愛。
晉荀奕看得心動,“快快你快躺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晉荀奕連忙扶著宮儲冰躺下,為她掖好被子。“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別起身,要什麽就吩咐我。”
“盡管將我當做那些跑堂打雜的小廝,”晉荀奕補充道,“我很願意為你做這些事。”
宮儲冰突然打了個噴嚏,晉荀奕趕緊吩咐外麵準備了手帕,馬上送了進來。
“快快多蓋好被子,我這就吩咐下麵做些熱羹送來。你切莫下床,我去吩咐一聲便來,順道去看看那些隨從們休息得如何。”晉荀奕將手帕遞了上去,吩咐了半天才起身離開。
“我去外麵喚個婢女進來,你盡管吩咐她便是。”晉荀奕出門之前,又轉過頭來叨念了一句。
這晉荀奕也真是的,宮儲冰心裏想著。這堂堂的離月國晉王世子,如今竟然變得如此囉嗦,像個叨叨不停的老媽子。想到這裏,宮儲冰忍不住笑出了聲。
正當宮儲冰躺在床上瞎想時,屋內的窗戶突然“嘎吱”一聲,似乎被風吹開了。
外麵的風看起來挺大的。宮儲冰心想。
“有人嗎?把窗戶給關上。”宮儲冰對外麵說。可是始終沒有人應答。
正在這時,從窗戶的方向又傳來同樣的“嘎吱”聲響,接著是門栓插上的聲音。宮儲冰躺在床上,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靠近,嚇得不敢出聲,隻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腦內閃過無數個人名。
“秦戮?”她想,“不,不,這不可能,暗中潛入不會是他的作風。況且秦戮此時身體孱弱,無力做出如此危險之事。”
她一一將那些名字排除,腦內一片空白,隻剩下毫無頭緒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