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本王並不值得
宮儲冰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聽著裏麵的動靜。
“老夫人,王爺特意吩咐我今日陪伴著您。明日她和貴妃娘娘養好了精神肯定會趕早來看您的。不然,她們一臉疲倦的來看你您,您豈不是要心疼?”翡離依然在溫聲細語的勸著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直愣愣的看著床頂的目光轉向了翡離。
“你們都走吧!我要休息了!明日一定要讓他們來看我!我老了,不知道還能見他們幾麵……”沈老夫人渾濁的眼睛腫溢滿了淚水。
門外的宮儲冰鼻子一酸,用手摸摸鼻子,抬起頭看著天空,實則是為了逼回自己眼中的淚水。
翡離臉上的微笑有一瞬間的僵硬,看著沈老夫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那個慈祥的女人,擁有著善良,卻慘死在那吃人的皇宮中,因為妃位不高,連入皇陵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被葬在一處不知名的地方。
翡離和醉藍拱手告了辭,宮儲冰已經走出了院門,站在門口等著翡離。
翡離低著頭,神色有些恍惚的走著,宮儲冰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
“王爺怎麽還沒有休息?”翡離匆忙隱藏起眼中的悲拗,卻還是被宮儲冰發現了一絲殘留的悲傷。
“謝謝你!翡離。”宮儲冰真誠的向翡離拱手行了一禮,她是真的很感激翡離的。
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翡離都會陪著她。甚至明知道她有時候隻是借他氣晉荀奕,可依然願意任由她胡鬧。
“王爺日後不必對翡離道謝。翡離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翡離看著宮儲冰,今日的宮儲冰一身紫袍,頭發被束起,瑞鳳眼中帶著真誠。
“本王並不值得!”宮儲冰沉默了一會兒,抿唇看向翡離。
她不是個情商低的人,如果此刻她再看不出翡離的意圖,那她就是真的傻。
“情愛之間所謂的不值得,不過是不願意接受罷了!翡離自認不輸以任何人,總有一日會變成值得的人。”翡離執著的目光中帶著堅韌,他本就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對於宮儲冰,他勢在必得!
“翡離,今日本王便和你說句心裏話,本王此生不會再愛第二個人。”宮儲冰歎了一口氣,狠心的開口。
“你可真是個狠心的人!絲毫都不給我機會,非要把話說的這般死嗎?”翡離上前一步,矮下身子讓自己與宮儲冰平齊。
這般近距離的看著宮儲冰,翡離看著宮儲冰那雙黑白分明的瑞鳳眼中帶著幾分不忍和決絕。
“翡離,本王可是個男人。你……”宮儲冰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是男兒的裝扮,和晉荀奕在一起久了,總習慣性的忘了自己如今是男子。
“我愛的是你!不論男女。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接受我。”翡離深情的看著宮儲冰,說完話不待宮儲冰回答便離開了。
其實,他是怕宮儲冰再說出什麽狠心的話,讓他無法接受,會控製不住的傷害到宮儲冰。
翡離覺得自己從未這麽憋屈過,一直在努力的克製著自己,不敢有別的動作,唯恐被宮儲冰討厭,趕出府去。
宮儲冰看著離去的翡離的背影,那瘦削的身材卻似乎頂著天地,讓人有一種安全可依賴的感覺。
翡離,我不知道你為何接近我,也不知道你心裏究竟在想什麽,可是,我真的不能給你機會。我不能辜負晉荀奕對我的一片心,他為我付出太多了。
宮儲冰抬頭看向星空,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在天上掛著。
第二日一早,宮儲冰起身在瑾惠妃門口等著,不過片刻,瑾惠妃抄襲穿戴整齊走了出來,一身煙籠紫的拖地長裙,長發被挽成朝雲近香髻,插著一支金色的牡丹吐蕊流蘇步搖,略施粉黛的麵容上不帶絲毫的蒼老。
“孩兒拜見母妃。”宮儲冰恭敬的拱手行禮。
瑾惠妃唇角勾起,用手扶起宮儲冰,麵上帶著笑容:“怎麽這般早便醒了?”
“想著今日陪母妃一同看望祖母,便醒的早了一點。”宮儲冰打著哈欠回答瑾惠妃。
昨晚她回去之後,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晉荀奕和翡離的身影,恍恍忽忽的睡著,夢裏總是出現各種畫麵,讓她無法安眠。這般,便到了天亮。
“怎麽一副沒有睡好的模樣?昨晚你又去了哪裏?”瑾惠妃在宮儲冰的攙扶下,兩母女並肩而行。
“昨晚總是做夢,恍恍忽忽的,稍後補一覺便好了。”宮儲冰有些自嘲的開口。
“那也好!”瑾惠妃點點頭,便不再多言,兩人很快便來到了萱姿院,一陣悠揚的箜篌聲傳來,其聲帶著幾分歡快,偶爾透出幾分悲傷。
宮儲冰停下腳步,目光轉向旁邊的紫宜院,她似乎可以想象到翡離一身紫衣,眉間的紫瓊花閃爍著光輝,一雙手在鳳首箜篌上滑動著,時而快,時而慢。
“這是……”瑾惠妃疑惑的隨著宮儲冰的目光看向紫宜院。
“我府上的一公子。善箜篌,其曲繞梁三日。”宮儲冰剪短的介紹了一下翡離,名姓都不曾告訴瑾惠妃,瑾惠妃點點頭,隨著宮儲冰進了萱姿院,偶爾回頭看一眼紫宜院。
瑾惠妃和宮儲冰到的時候,老夫人還沒有睡醒。老人家本就身體差,昨晚又睡的太晚了,今日醒的難免晚了一些。
宮儲冰考慮著沈老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醒,怎麽也不能讓瑾惠妃餓著肚子,便讓依藍傳膳。
瑾惠妃和宮儲冰用過膳,沈老夫人已經醒了,瑾惠妃伺候著沈老夫人清洗一番,又端了一碗米粥,細心的喂著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目光一直緊緊的盯著瑾惠妃,看著女兒孝順的模樣,老夫人的眼中溢滿了淚水。
“怡兒……”沈老夫人哆嗦著嘴喊出瑾惠妃的閨名,神色激動,手臂胡亂的抓著,似乎想要觸摸瑾惠妃。
瑾惠妃將碗放到一邊,把自己的手遞到沈老夫人的手中,眼眶紅著:“母親,不孝女怡情來看你了。”
“怡兒,母親想你啊!”沈老夫人手摸著瑾惠妃的臉,淚水滴滴掉落,打濕著被褥。
十年了,母女二人分別十年,再見時,都已不複當初的模樣。
“母親,女兒日日夜夜都思念這母親,為母親祈禱平安。”瑾惠妃含著淚,雙手抓著沈老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