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黑暗裏的宮玥 陽光裏的白苒
帝京某處秘密牢獄。
火光搖曳,牢深無風。
陰森森的地下室,隨處掛著十八般酷刑的各種刑具,各種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讓人不寒而栗,令人覺得這分明就是那閻王爺的十八層地獄,而非人間牢獄。
這裏,水閣的六號基地。
這裏的七十二式審人招數,至今未有人能抗過五招,哪怕是最硬的漢子,最多三招,就精神完全崩潰。所以這裏,至今還沒遇到不招供的人過。
黑色背景裏,宮玥一身黑衣緩步而來,一張臉剛好處在光明和黑暗的交匯處,那雙眸子裏,滲出的冷光讓人看上一眼都似乎渾身被死亡瞬間籠罩。
那周身散發的氣息讓這本就陰冷無比的地下溫度瞬間又下降了不少。
仿若從地獄走來的修羅。
每走一步,似乎就能收割人命無數。
“哪隻手摸的?”聲音冷得沒有一點人間的溫度。
牢房裏的刺客,滿眼驚懼地看著麵前的修羅,渾身顫抖,那本就被白苒刺了一刀的命根子,此時血水和尿水一起隨著褲子滾落下來。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諾不出來。
“砍了。”宮玥麵無表情,對沉魚道:“七十二式,務必每一式都讓他仔仔細細享受一遍。”
頓了頓,又道:“務必讓他活著,清醒著。”
“是。”沉魚心裏一驚,水閣這七十二式不要人的命,卻比要人命恐怖千萬倍。比起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七十二式,死亡才是最大的奢望和幸福。所以,以往,從這裏死亡的人,最後的表情都是無比幸福的。
沉魚看了看刺客,自己都不由自主跟著抖了一抖。
這刺客接啥任務不好,非要倒黴催地接了刺殺林大小姐的任務。這是這輩子缺德事做太多,才會有這水閣建立以來給予的最高待遇吧。
誰讓他不僅要刺殺,還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觸了主子的大忌呢。當他後主子一步趕到的時候,看到主子掃過林大小姐那半開的領口時候那的眼神,他就知道這刺客會有啥待遇了。隻是沒想到,比他預計的待遇還要高。
“沈瑾瑜在哪?”宮玥眼神比剛才還冷。
“四號房。”
沉魚沉默地在前麵帶路。
四號房裏,沈瑾瑜戴著鐐銬,仍然穿著那身鬥篷黑衣,隻是鬥篷早已不知所蹤。
看到宮玥走來,沈瑾瑜眼裏閃過一絲淒然:“宮玥,你真就這麽絕情嗎?”
“你動了你不該動的人。”宮玥眼神沒有一絲波動,聲音冷如寒冰。
“哈哈哈哈。”沈瑾瑜癲狂大笑起來,聲嘶力竭地衝宮玥吼道:“她真對你就如此重要嗎?你是我的,我的,從我五歲那年,第一次在宮宴上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愛了這麽多年。你為何要如此心狠,對我下那樣的狠手,你就下得了手嗎?”
“你不該動她。”宮玥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這句。
沈瑾瑜冷笑:“動她?哈哈哈。為了能得你看上一眼,我拚命學詩詞學歌舞學所有你看得上的東西。為什麽,為什麽你卻視而不見,為什麽,那林白苒才和你認識一年,究竟用了啥狐媚子迷住了你?我愛了你十幾年,她憑什麽說搶就搶?憑什麽?”
“她對她做的,十倍。”宮玥不再看沈瑾瑜,轉身離去。
沉魚再次一驚:“是。”
“宮玥,我詛咒你,你這輩子都得不到林白苒,你就算死了也得不到她,哈哈哈。”沈瑾瑜衝宮玥的背影大喊。
“宮玥,還記得我爹死前給你說的話嗎?你這一輩子,都過不了你自己的心。你不會得到幸福的。哈哈哈哈。”
我得不到你,你也別想過好,沈瑾瑜笑得滿臉淚痕。
宮玥背影微不可見地僵了僵,隨後離去。
沉魚跟上。
“唐輕瀾?”宮玥聲音聽不出一絲語氣。
“是,主子,唐門少主偷偷離開唐家,但是來京原因未知,宮裏尚未察覺。”
宮玥蹙了蹙眉,沉默了片刻,道:“他這次救了苒苒,也罷,暫時留著他吧。宮裏那邊,幫他遮掩下。”
“是,主子。”
“今天的事,不許讓苒苒知道。”
“沉魚明白。”
沉魚盯著主子那肅殺的背影,歎了口氣。帝京人的眼裏,主子是那個才華橫溢顛倒眾生卻冷漠疏離的玥小王爺,漠北人眼裏,主子是那鐵血風華的沙場兒郎,四大閣絕大部分人眼裏,主子那是神秘莫測高高在上而風華無雙。
卻很少有人知道,主子那屬於黑暗的一麵。
他明白,主子,他不願意讓白苒小姐看到這一麵。如果可以,他想讓白苒小姐永遠麵對的是陽光和溫暖。
就好像,他那些年默默地為定王殿下而做的那些黑暗的事,隻是想讓殿下多一點光明,少一點黑暗。
而白苒小姐眼裏的主子,沉魚不知道。但是,那一定是世間最美好的風景,因為她每次看主子時候,那眼裏的光華,隱不住,藏不了。
哪怕,是一開始,白苒小姐還在和主子日常互坑的時候,看不順眼的時候,他也知道,愛情的種子早已夾雜在爭鬥裏,在兩人心底悄悄生根,發芽,成長,哪怕他不自知,她也不自知。
自己,最擅人心,怎麽會讀不懂看不出呢。
沉魚自嘲地笑笑,他看透所有人的心,卻唯獨不敢看自己的心。
這樣,也好。
被宮玥守護在陽光裏的白苒,此刻正在陽光下和古月風在研究三嬸的傷口。
古月風每天都準時地到忠親王府幫張招弟換藥。
而白苒又愧疚又感激,因此也每天都會去探望三嬸,並向古月風谘詢三嬸傷口的愈合情況。
古月風是個大大咧咧自來熟的性格,也是個話嘮,和白苒一拍即合,兩人沒兩次就混得門兒熟了。
於是每次換藥時候,古月風和白苒兩人都要就縫針進行一翻細致地研究和點評,討論哪裏會有疤,哪裏會沒有,哪裏疤小,哪裏疤大。
“哇,風風,這裏縫得挺好,針腳細密,看起好像不曾傷過呢。”
“哎呀苒苒,那天第一次練手,這個地方我戳錯了幾次,重新扯回針頭,來回戳了好幾次,反複修改,才弄成這樣呢。
我覺得我真的挺有女紅天賦的。可是我娘我家姐姐妹妹都說我是她們見過的針腳最爛的人呢。”
古月風有些沾沾自喜起來,覺得她家姐妹都是嫉妒她的天賦,故意打壓她。
“哎呀,風風,你看這裏,怎麽縫得像個蚯蚓,好醜呢。”
“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看呢,哪裏像蚯蚓了,明明像一朵花,你看,這邊這個像隻小蜜蜂呢。”
……
兩人完全忘記了醫者的職業道德,一興奮起來,口無遮攔忘乎所以得早已忘記了病人的耳朵還沒聾呢。
躺在床上任兩人指指點點肆加評論的三嬸,開始懷疑自己這個接受縫針的決定是否做錯了,搞得她每天換藥時候壓根不敢看自己的傷口,她怕啊,怕慘不忍睹啊。
當了她們的試驗品也就罷了,還得每天接受各種奇葩參觀和評論,她想打死三叔的心都有了好不好。
於是三叔每天都得接受三嬸的家庭暴力。
令三嬸意外的是,拆線那天,當她鼓起勇氣對著銅鏡一照,原本以為的驚嚇變成了驚喜,雖然無可避免地留了少量的疤痕,但是比起不縫針來的疤痕,那簡直不要太輕微了好不好。
古月風又給三嬸找來了一些能夠抑製疤痕增生的藥物,讓她定期維護。
三嬸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太英明神武了。於是,白苒她三叔終於過上了沒有家暴的幸福日子。
而白苒和古月風就在這樣奇葩的交往下,關係越來越好,經常沒事兒就約著一起吃飯聊天逛大街,一起討論帝京公子排行榜,沒多久就混成了鐵哥們。
整天樂嗬嗬的白苒,沒有意識到,大麻煩很快就找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