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小神棍也風騷 一人守一城
在北遼大軍還在伊雷高原上馳騁,尚未進入下甘嶺的時候,北遼大營的五萬精兵正往邊城疾馳而去。“踏踏踏”的馬蹄聲響徹在晨間清幽的山林裏,顯得山林更加幽靜和空曠。
邊城城樓上,顧西洲靜靜地等待著。
“踏踏踏。”
整齊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顧西洲抬眼望去,見北遼大軍黑壓壓的,如一片烏雲,向城門方向壓了過來。
“來了。”
顧西洲麵色平靜,緩緩舉起右手,伸向北方,腳步按照特定的步伐遊動起來。右手大指掐乾上,壓住食指和中指,無名指和小指又壓住大指。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腦海裏響起宮玥給的陣法口訣,顧西洲一字一句輕聲念了出來。他的腳下,有七堆小石子,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而放。
昨夜,打開大將軍錦囊那刻,他終於明白,大將軍之所以獨獨讓他留守邊城,是因為他是軍中唯一一個有奇門遁甲陣法基礎的高級將領。
隻是,他隻會皮毛,和大將軍差距太大,這一精妙陣法,他窮盡所能,也隻能發揮三成效力。所以,如大將軍所說,隻能幫他拖延一定時間。
如若大將軍在此,這陣法,怕是能困十萬雄兵。
北遼將軍莫古特帶領士兵已衝到邊城前方,疾馳的他們,誰也沒能注意到城門前,七個不同的方位,分別立著七堆大石。自然,他們也就無法發現,此刻,這些大石如生了根般,牢牢地釘在地上,哪怕草原最勇猛的兒郎,也無法撼動。
大皇子在大軍後方,遙望城樓,不由怔了怔,城樓上安安靜靜,空無一人。不,隻有一人,身穿白衣,風姿飄逸,靜靜地立在那裏。
大皇子呼延祈在腦子裏搜索著,這邊城的守軍,自己這幾個月來來回回和對方糾纏無數次,那些將領,都是些黑臉漢子,誰能有這般風資。
前段時間瘋傳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宮玥回來了,但是自己派人打聽,邊城裏傳出的消息,又真真假假讓人辨別不清,以至於,這段時間,後援大軍到來前,他都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一直按兵不動。
一向多疑的呼延祈盯著那白衣人,微微眯眼,眼神深深,無意識地咬了咬嘴唇。難道,傳言是真的?宮玥這人一向深不可測,他在故弄什麽玄虛。
北遼大軍衝入城樓前,莫古特和眾人忽覺周遭景物一變,剛才的城樓,城樓前的空地,變戲法般,一瞬通通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漠,荒漠上,突然起了霧,霧越來越大,直到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草,真夠邪門。”
莫古特怒罵一聲,帶兵往前摸索前進,行了不知多久,士兵們絕望地發現,前後左右,仍然是茫茫荒漠。就好像,上古大神用那通天之能,把他們瞬間移動到了漠北的荒漠裏。眾士兵則比莫古特更加惶恐。
荒漠裏,似乎溫度也在不斷上升,這讓眾人越發感覺幹渴,感覺腳下的黃沙愈發沉重,深深的疲憊感襲來,眾人又熱又渴又累,不斷有人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似乎黑了下來,溫度急劇下降,在沙漠行過軍的眾人都知道,沙漠裏中午可以熱死人,晚上則可以把人凍死,這樣的天氣,讓漠北某地的甜瓜無比甘甜,所謂早穿皮襖午穿紗,晚上圍繞火爐吃西瓜。
上一陣還在渴望吃甜瓜解渴的眾人,這一刻,卻無比希望圍到火爐禦寒。眾人呼出的氣息,化成白霧,又迅速凝結成冰渣子。有人承受不住這股酷寒,噗通一聲,倒了下去。這一聲噗通,迅速傳染開去,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一片。
城樓上躲在垛口和暗哨裏的守軍,偷偷探出頭。隻見城樓前的空地上,北遼軍反複地在原地繞圈圈,帶起地上鋪的一層薄薄的黃沙飛舞,時而似乎熱得脫衣,時而似乎冷得發抖,時而眼神迷茫,時而眼神恐懼。
城樓守軍互相瞧瞧,再望望城樓正中堅挺又飄逸的背影,眼神震驚,顧都尉究竟做了什麽?這城下的北遼士兵,又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正在經曆什麽?他們不敢亂揣測,也想象不出背後乾坤。
離顧西洲最近的一個守軍小兵,細心地發現,顧都尉膚色似乎比平日更白了些,額頭還滲出了細細密密的薄汗,那掐起奇怪姿勢的手指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
城下,呼延祈也被困陣中。對中原那神秘莫測的陣法,他雖不懂,卻略有耳聞,想起父王曾經講過,中原陣法虛虛實實,非心智堅定的智者兼勇者不能出。
這被困這麽久,也未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攻擊,看來這陣法是虛幻的,隻要無視它,就對自己造不成實質性傷害。心裏一定,遂命身邊眾人盤腿坐了下來,閉上眼,摒棄掉所有的胡思亂想。
陣外,還有三分之一的北遼士兵並未入陣,因為陣法範圍裝不下這麽多人,所以這部分士兵,頭腦是清醒的,眼神是明亮的。此刻,晶亮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前方的眾人,目瞪口呆,麵麵相覷。
但,也隻能呆呆地看著,因為所有將領都衝在前麵,此刻正在前麵帶著隊伍用他們無法理解的軌跡來回巡走。
難道,這是大王子新創的什麽兵法,可是出發前,沒聽說要在城門前練兵啊。大家大眼瞪小眼地,就那麽看著,沒有統帥的命令,誰也不敢擅自行動啊。
陣內的眾人,從白天到黑夜,從酷暑到嚴寒,又從黑夜到白天……就這樣被困在陣內。倒下的人越來越多。
顧西洲的臉色,如雪色一樣白,額頭的細汗變成了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滾落下來。那看起依然挺拔的身姿,卻在微微顫抖著。汗水滾進眼裏,模糊了視線,他露出一絲苦笑。
終究還是堅持不了那麽久啊。
身子像被壓上一座大山,渾身似被重重的齒輪碾過,痛到每一個毛孔裏,毛孔裏,又似有無數蟲子在嘶咬著,在啃噬著。
借了多少天地之力,就得承受多少對應的衝擊。自己,終歸是實力太弱,有負大將軍重托啊。
顧西洲手型逐漸渙散,身子劇烈搖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