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決堤
白苒怔了怔,把小個子男子扶起來一看,她的天天也,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這不就是當初那沂蒙縣樸姑鎮客棧的小二嘛,當時她根據自然異相,高度懷疑會發生地震,為了提前疏散人群,還小小利用了一把這客棧小二,讓他幫忙傳遞自己胡編亂造的牛鼻子道長的預言,拯救了一鎮居民呢。
小個子隨後轉身衝村長道“二表舅啊,這姑娘所言非虛啊。還記得我以前隨三表舅去青州沂蒙縣開客棧的事嗎?多虧了這姑娘把牛鼻子道長的預言坦誠相告,外甥才有命回來見你啊。”
村民見狀,紛紛向小個子打聽詳情。
在小二繪聲繪色地描述裏,村民那半信半疑的神情開始逐漸消散,麵色紛紛凝重起來,一些膽小的人已轉身就往家裏跑,去通知家人轉移了。
還有一部分人,神色糾結,這一去,家裏那一年的收成就得泡湯了,這一家老小今年吃啥啊。
展夜見機,向前一步,高聲道“信,損失的或許是這一季的水稻,不信,則損失的可能是全家老小的性命。孰輕孰重,大家自行掂量吧。”
這又成了壓垮一部分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過,院裏的人又少了三分之二。
那小個子見狀,也衝大家道“鄉親們,我以人格擔保,這姑娘絕非危言聳聽,牛鼻子道長乃奇人,必是上天派來解救我們的。大家切不可再當兒戲,務必速速離去,攜帶家小,往白塔山轉移。”他說完,也飛奔出去,通知自己家人去了。
一陣靜默後,紛亂而焦急的腳步聲,向四麵八方而去。
頃刻之間,院裏隻剩下村長一家。村長向白苒一鞠躬,“多謝姑娘指點。”話落,也急急忙忙進屋收拾東西去了。
白苒摘下麵巾,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對展夜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不知道殿下他那邊安排得怎樣了,一旦潰堤,百姓的接應,臨時安置和食物供應,都需要專人負責。”
“既然殿下親自去了,姑娘大可放心。”展夜對自家殿下那可是自信滿滿。
“希望隻是虛驚一場,走,上壩去看看,隨時監測水位情況。”
……
在白苒和展夜跳大神的時候,戎城縣衙書房裏,縣令,縣臣,師爺和河伯所長等正在爭論著南河壩是否會決堤和如何應對的問題。
“屬下認為,應當防患於未然,提前疏散百姓。”師爺建議。
“這上午河伯所才去勘測過,水位安全,決堤可能性不大,如若轉移,今年的收成就有問題了,那給朝廷上交的糧食隻怕…”縣臣搖頭。
“付縣臣所言極是,這一旦轉移,人數眾多,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老百姓的安置可是一大筆開支。
倘若決堤了還好,朝廷還會說咱們辦事果斷,有功。但是這南河壩去年才新修的,決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勞師動眾地轉移,最後吃虧的是咱們的銀子啊。
如若老百姓有啥怨言,鬧騰起來,錦州府尹怪罪下來,咱們這位置也坐不穩啊。”縣令糾結的是烏紗帽的問題。
大門無風自開,一人急步走了進來。
四人齊齊一愣,抬頭,就被眼前人的風華折了眼。
那人氣度非凡,有著宮廷男子的尊貴和榮華之色,渾身上下散發著久居高位之人才有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低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身為一方父母官,首要考慮的不是老百姓的性命安全,而是如何保全自己的烏紗帽。”那人聲音涼涼,含著怒氣。
縣呈心裏咯噔一下,開始狂跳,不由自主想到前段時間的什麽皇子代天巡狩的傳言。
難道?一種不敢想的猜測升起。
“啪。”一塊腰牌扔到了縣令的麵前,四人低頭看去,當看清令牌上的字後,齊刷刷臉色大變。
“微臣不知定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縣令聲音發著抖,雙腿一軟,跌跪在地。
撲通撲通,其他三人接連跪了下來。
……
有了官府的參與,其他幾個村鎮的人倒很聽話,沒有出現火箭村的情況,轉移得很迅速順利,到第二日午間之前,已全部轉移完畢。有了定王的坐鎮,各部門配合效率提高了數倍,對災民的安置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宮青臨把一切事情安排妥當後,午膳也沒吃,拉過一匹馬,就飛馳而出。
她,還在最危險的地方呢,也不知道這傻丫頭能不能照顧好自己。至於火箭村的安置,展夜在,自然能有辦法解決。
駿馬向著火箭村狂奔,帶起地上塵土飛揚。
宮青臨在路上飛奔,白苒則和展夜在大壩上一刻不停地巡視著。
今兒晨間,官府就派了河伯所的一些人手上來加緊測試和評估險情,故而這個時候,堤壩上來來往往的人還不少。
看著河伯所的人,白苒舒了一口氣,看來,殿下那邊進展很順利,老百姓應該都問題不大了,現在就隻祈禱堤壩能抗住別崩了就好。
白苒正要給展夜說話時候,忽聽哢擦一聲響。聲音清脆巨大讓人膽戰心驚,就像山脈,在瞬間斷開一樣。
這聲音不詳得讓人心驚肉跳,仿佛將堤壩上所有人的心髒拽起,用力拉扯。
所有人的心重重一沉,互相對視一眼,臉色開始變得刷白。。
“決堤了。”
展夜發出一聲驚恐大叫。拉起白苒就往回跑。人們張大著嘴,想嘶喊,卻因為極度恐懼反而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本能地跟著展夜往前狂奔,和死神賽著跑。
“轟轟轟。”就在那聲令人絕望的“哢擦”聲之後,腳下的堤壩接二連三發出沉悶的巨響,隨即,某處堤麵轟然裂開,向下墜落。
站在高處的火箭村村民,被這一巨響驚了心神,紛紛往堤壩方向望去。
南河壩此時好像一條盤旋的巨龍,那巨大的龍骨,開始斷裂,哢擦哢擦,哢擦哢擦,一截又一截,斷得齊齊整整,像被那發怒的二郎神君,揮天斧劈成數段。
幾乎在瞬間,久蓄的洪水發出野獸般的怒吼,矗立成牆,傾衝而下!
展夜拉著白苒,不要命地飛奔。
當雙足終於踏在大地之上時,白苒扶住雙膝,雙腿不斷顫抖,回首望去,堤壩已潰了一半,堤壩上此時還剩下三人,正亡命般向岸邊撲過來。
“快,快,再快點。”白苒衝他們嘶吼著。
一秒,兩秒,前麵兩人終於撲上了岸邊,帶著強大的慣性,腳步繼續向前飛奔,從白苒身邊呼嘯而過。
最後一人,麵露喜色,眼看距離岸邊一步之遙,卻因過分緊張和激動,腳下一扭,一個趔趄,撲倒在堤上。
然而,這個時候,他身下那段堤壩也開始了崩裂,隻能無助地向岸邊伸出雙手,眼裏透出濃濃的絕望。
展夜一驚,欲奔過去拉回堤上那人。奈何他離得較遠,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往前一撲,向堤壩上的那人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雙手。
堤壩發出更大的轟隆一聲,堤壩上那人一下掉了下去。
白苒,也被他扯了過去。隨著坍塌的堤壩和洶湧的洪水,一起做了自由落體,往壩下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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