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凌遲散

  黑雲壓城城欲摧,帝京城上空,烏雲密布,讓人心裡,沉甸甸的。

  定王府內,展夜手忙腳亂地關好被大風吹開的門窗,眸子里滿是憂色。

  房裡,宮青臨躺在床上。宮玥正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斷地給他輸入內力,旁邊的潤玉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宮青臨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滾落而下,一頭墨發早已被濕透,急促的喘息著,牙齒咬得緊緊,卻仍然抑制不住地溢出悶哼,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手臂上青筋爆起。

  傷口處的疼痛一波又一波襲來,這疼痛,摧肝割肺,和他過往受過的所有傷痛都不同,哪怕是在青州那次被白苒傷得快死了,都未曾體會過如今的痛苦。

  身體,就好像被放在鋒利的鋸齒下一遍又一遍地拉扯著,又像被重型機關一遍又一遍地碾過。

  哪怕,宮玥一直在給他輸入內力,卻只能暫時緩解那些疼痛。

  不知被碾壓了多久,碾壓到他感覺三魂六魄都快要離體而去的時候,突然渾身一松。

  終於又一次,過去了。

  宮青臨心裡一松,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般虛弱,沉沉睡了過去。

  宮玥把手撤了回來,那口一直提起的氣終於暫時泄了出來,額頭已然細汗密布。

  「潤玉,為什麼會這樣?」宮玥疲憊地抬眸,眼裡滿是不解。

  這昨夜雖被唐輕攬那機關所傷,可是這傷口,在潤玉這裡也不是啥多棘手的問題。

  自潤玉過來后,很快就控制住了傷勢,檢查后,宮青臨也沒有任何其他大的問題。

  為何,這疼痛如此折磨人。看著宮青臨那痛苦的神色,他感覺,那痛苦程度堪比他那黑暗地宮裡的七十二式下的人。

  而且,這疼痛,似乎每隔六個時辰就會發作一次,每一次,都好像在對宮青臨進行凌遲一般。

  「傷勢沒問題,性命也無憂,養個十天半月就恢復了,只是這疼痛,恐怕得伴隨他短則一個月,長則半年。我…當年就是這樣熬過來的。只是,我中的劑量小多了,而殿下……」潤玉住了口,沉默著。

  「唐家?」宮玥盯著潤玉,一字一頓,字字凝音,眸色寒如千年凍冰。

  潤玉看了昏睡的宮青臨一眼,嘆了口氣,繼續道:「唐家特有的凌遲散,塗在了傷他的短箭上。」

  「可有解藥?」宮玥聲音沉沉,濃眉壓著眸子,讓眸色愈加深邃難測。

  潤玉搖了搖頭,垂下眼皮,掩住眸底的一絲隱痛和嘲諷,「只能熬,每日兩次,每次半個時辰。沒多少人能熬得住,雖然死不了,卻生不如死。」

  潤玉說著說著,身體突然控制不住地有些顫抖。

  當年,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啊。

  抬頭看了看宮玥,潤玉目光有些恍惚。

  這當初救自己的少年郎,如今已然長成。

  當初,自己一邊和疼痛苦苦爭鬥,還得一邊應付來自那人的追殺。

  是這個人,把自己從死人堆里扒了出來,也給了自己重新活下去的勇氣。

  「他們可真下得了手啊。」宮玥眯了眯眼,是什麼樣的原因,才會對潤玉也下此毒手。

  潤玉慘然一笑,嘴角一絲譏誚,沒有回應。

  是啊,可真下得了手。可這凌遲散,比起唐家某人做的那件事,就壓根不值一提了。

  那個地方,那個自己曾經熱愛著的家,如今……也罷。

  「這些方子,可以適當幫他緩解疼痛,每日三次,每次一劑,避免受涼傷風……」潤玉說完,就收拾藥箱,起身離去,背景蕭索而冷寂。

  「展夜,照顧好你主子。」宮玥也起身,再次看了看宮青臨一眼,道:「我每日會過來兩次幫他運功。有什麼緊急的事,隨時到海棠苑找我。」

  「玥小王爺。」展夜對著宮玥一跪,「屬下,謝你的大恩。」

  他一定要尋遍名醫,一定要想辦法幫主子治療疼痛。

  展夜抹了抹眼淚,他實在不願意回想主子今日遭的罪,他一堂堂男兒,都想一次就想哭一次。

  等宮玥回到海棠苑時候。

  白苒正在她的實驗室里搗鼓著什麼,這昨日終於搞定了小月月夢寐以求的西洋皮革。

  可是小月月抱怨,因為幫她鞣皮革,冷水生生把他的白嫩小手手弄得粗糙脫皮,室外那冷風也把他白嫩的小臉吹得都不那麼細膩了呢。

  所以她答應給他弄點護手霜和雪花膏什麼的美容聖品補償一下他。

  「親愛的,你回來了。」白苒一轉身,就看到了宮玥。

  「嗯,想我了?」宮玥把她一抱。

  「說,昨日夜不歸宿,是不是去哪裡鬼混了?」白苒一瞥宮玥,瞧這一副疲倦的樣子,不知道又去幹啥勾當了。

  「我只想和你鬼混。」宮玥捏了一把她的腰,沉聲道:「苒苒,宮青臨昨夜受了重傷。」

  白苒愣住了。

  昨夜?

  這什麼日子,昨夜自己院子里掉了一個重傷的南傾。然後殿下也受了重傷。

  白苒忽然覺得這事感覺很詭異。隱隱約約覺得這兩件事似乎有些聯繫,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昨夜追唐輕攬時候,中了機關。不過傷勢問題不大,只是……」宮玥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讓她知道。

  「殿下他怎麼了?」白苒一下子抓緊了他的手,心裡咚咚跳,沒理由地就有些恐慌。

  「箭上有凌遲散的毒,他,會很痛苦…」宮玥突然不想告訴白苒,不想讓她看到宮青臨疼痛時候的樣子。

  「潤玉也沒有辦法嗎?」白苒看著宮玥的神色,心裡一下子就沉甸甸的。過去,宮玥總是一副嫌棄殿下的樣子,可今日,眼裡只有沉重。

  宮玥沒有說話,只是把白苒抱得更緊,把頭靠在她的發上,就這樣靠了很久。

  這之後,宮玥每日都會去定王府兩趟。一開始,他不讓白苒去,怕嚇著她。可是白苒執意要去,結果,一去就哭得稀里嘩啦的。

  哭得宮玥的心都亂了,看著左邊哭得痛不欲生的她,看著右邊疼得生不如死的他。

  他也好想哭好不好。瞬間又有種養了一對不成器不省心的兒女的感覺。

  難過,想哭,命苦。

  作為男人,特別是當家的,還得挺住。

  白苒哭得讓痛苦不堪的宮青臨都暫時忘記了疼痛,獃獃地看著她。

  自那以後,宮玥就不讓她過去了。宮青臨也不願意她過去,因為,看著她哭,自己心裡又甜又酸又痛又愧疚。

  這樣的日子持續著。

  直到某一日,展夜終於找到了能剋制疼痛的神丹妙藥。

  當白苒聽宮玥說起這事的時候,既開心又驚訝。殿下終於不用再受罪了。

  「哇,宮玥,這是啥靈丹妙藥啊?連潤玉都搞不定的。」白苒覺得,那藥物也太神奇了。

  在現代,可是有神經鎮痛類專用藥物,可是這古代,上哪裡找能鎮痛的牛逼藥物?

  「聽說是江湖郎中無意中給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聽展夜說效果確實很好。展夜還給我送了一罐呢,說這藥物不僅可以止疼,還有各種鎮定安神的妙用。改天試試,我也睡眠不好呢。」

  宮玥突然想起忘記了問這葯怎麼用,算了,先放著唄。要啥葯,眼前這個,不就是最好的安神助睡的神器。

  「走,睡覺去。」宮玥把白苒一抱。

  「咳咳,小王爺,不可白日宣淫。」白苒笑眯眯地揪住宮玥他耳朵。

  「嗯,王妃形容甚妙,那就晚上再宣。」這丫頭,本王只是想抱著她睡個午覺而已,嗯,蓋著棉被純聊天的那種。

  白苒呸了自己一口,說得好像自己和他什麼什麼過,其實到現在,她都沒睡上她家小王爺呢。

  只不過,這貨到是提前享受了不少副本福利。

  啊,呸,好流氓,色胚一個。

  話說這老刷副本,會不會不太好啊?該不會給男人帶來啥後續副作用之類呢?比如那個不啥之類的。

  好像生理衛生有提過呢。

  白苒眼光又不由自主往宮玥身上某處瞟去。

  看著白苒那古怪的眼神,宮玥突然抖了抖,這感覺,很不妙啊。這女人,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啦。

  「死女人,你又在想啥見不得人的東西。」

  見不得人的白苒沒吭聲,唉,確實是想的見不得人的東西。

  「小王爺,你為啥不定個娃娃親?」白苒突然想起昨天古月風說起她家姐姐定娃娃親婚約的事。

  宮玥的身子忽然僵了僵。

  「胡說啥。」宮玥輕呵,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眸色微閃,聲音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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