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本小姐難道不香嗎?
直到看到顧西洲陰沉著臉向她這個方向走過來的時候,林檀兮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
糟糕。
忘乎所以了。
暴露了。
來不及想清楚,林檀兮本能地選擇走為上策,利落地轉身,往射擊場外一溜煙跑了。
甲虎愣了愣,追了上去。
顧西洲眼角抽了抽,臉色更難看了。
她還敢跑?
騙了他兩個多月的勇氣哪裡去了?
顧西洲想也沒想,鐵青著一張俊臉,也追了上去。
於是,全軍營的士兵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家永遠矜矜業業的顧將軍第一次違背原則,在課程上到一半,就撂挑子不幹,跑了。
追著他那全軍營都知道的侍女屁股後面跑了。
林檀兮跑出射擊場,往軍營後面跑去,那後面連著一個小山坡。
可憐林檀兮這平時幾乎沒有任何體能鍛煉過的身子,沒一會就氣喘吁吁,跑不動了,撐著腿,放棄抵抗。
顧西洲掠了過來,站在林檀兮面前,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直盯得她頭皮有些發麻發脹的感覺。
「呵……」顧西洲手一伸,揭開小侍女的面紗,林檀兮的臉露了出來。
果然是她!
「林檀兮,說,你怎麼跑漠北來了。」顧西洲聲音沉沉的,帶著壓制不住的沉怒。
「想你了,來找你。」林檀兮抬起頭,笑嘻嘻地盯著他,美目倩兮,光華流轉。
戴上面紗的時候,她還能憋住裝淑女。這面紗一扯,她就再裝不下去了,立馬恢復成那個顧西洲最熟悉的,大膽熱烈又直接的林檀兮。
「誰讓你來的,趕緊給我回去。」顧西洲臉一沉,說著就要去拉林檀兮。
「我不走!」林檀兮甩開顧西洲的手,往後退。
「啊…」
一聲尖叫,林檀兮腳下不知踩到了啥,腳一崴,一個沒站穩,仰倒在山坡上。然後,像個石頭一樣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甲虎臉色一變,就要往前一撲。
顧西洲突然一腳踢開甲虎,身體迅疾地貼著地面,往下滑去,那身體和山坡摩擦的聲音嗤嗤著響,聽著都……好疼。
天旋地轉的林檀兮嚇得花容失色,滾動的身體被山坡上的小石塊啊,荊棘什麼的刺得生疼。
顧西洲終於追上了林檀兮,下一瞬,把她一抱,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她,一起往下滾去。
顧西洲一邊護住林檀兮,一邊伸手借力減緩速度。
終於,在翻滾無數圈后,抱抱熊一樣的兩人停了下來。
在停下來的一瞬間,顧西洲的手被旁邊的荊棘刺破,疼得他嗷的一聲,腦袋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磕。
林檀兮在下,他在上,然後,他的唇,堵在了她的唇上。
林檀兮愣了一下后,眼裡光芒一閃,忽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顧西洲的唇。
顧西洲的腦袋轟的一下,心跳如鼓間,他恍惚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這感覺好像,好像在哪裡經歷過。
這味道,好像曾品嘗過。
顧西洲神色有些複雜地盯著林檀兮,眸底閃過很多東西。
「顧西洲,你為啥蓄意親我?」林檀兮杏眼一瞪,只是那眼裡閃著竊喜,閃著小小的算計。
像被火燙一般,回過神來的顧西洲一下子從林檀兮身上跳了起來。
「說,為啥蓄意親我?」林檀兮抓住顧西洲不放。
顧西洲:「……」
這讓他怎麼解釋?想哭。
憋了半天的顧西洲,黑著臉,一甩林檀兮的手,轉身就要走。
「哎喲。」林檀兮被顧西洲一甩,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揉著腳踝,表情痛苦。
顧西洲的腳步一頓,回頭瞅了瞅她,這死丫頭,又在裝什麼了吧?
甲虎臉上浮現一抹驚慌,一下子掠了過去,聲音有些急切:「檀兮,怎麼了?」
「腳崴了,嗚嗚嗚,好疼。」林檀兮是真的覺得疼。
「來,我背你回去。呆會去軍醫那裡拿點跌打損傷的葯來敷敷就好了。」甲虎背對林檀兮,蹲下身子。
顧西洲的腳立即往前一動,隨後又縮了回去,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終究沒出聲,低下頭,沒有去看甲虎和林檀兮。
「顧西洲,你不背我?」林檀兮一揚眉。
「不背。」顧西洲聲音悶悶的,不看林檀兮。
甲虎看也不看顧西洲,伸手,把林檀兮輕輕一撈,背在背上,就往營地走。
林檀兮也沒拒絕,心安理得地趴在甲虎背上,然後示威似地看了顧西洲一眼,道:「甲虎,咱們走,哼。」
在來漠北的路上,有好幾次,馬車壞了,她實在走不動了。都是甲虎背她走的。這革命友誼早就建立了。林檀兮覺得甲虎人真不錯,鐵哥們一個,她喊哪他就能打哪。比他那主**玥厚道多了。
顧西洲跟在後面,一言不發,只是那唇,動了幾次,似要說什麼,卻又生生止住了。
三人無聲地走著。
「還是我來背吧。」顧西洲突然攔住甲虎,「皇上派來的,我得負責照顧好。」
甲虎愣了愣,有些不情願。
「放我下來,甲虎,換他背。」林檀兮搖了搖甲虎的手臂。
甲虎沉默了一下,又看了看顧西洲,突然放下林檀兮,一言不發地走了。越走越快,似在和人賭氣一般。
甲虎幹嘛了?林檀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甲虎的背影。
「還不上來!」顧西洲板著臉,冷著聲音。
「哦。」林檀兮立馬蹦了上去,某些柔軟無可避免地和顧西洲那挺直又堅實的後背撞擊在了一起。
顧西洲身子一僵,那永遠挺拔如青竹的身姿,似乎挺得更直了,直得,像個殭屍般。
「哎呀,小奶狗,你這腰直得,像個.……棺材板呢。」林檀兮手指在他背上戳來戳去。
顧西洲:「.……」
棺材板?你再戳兩下,棺材板得散架了。
顧西洲睫毛輕輕顫了顫,那托住林檀兮的雙手也有些僵硬,手指捏得有些發白。
雙唇緊抿,一言不發,往前走。
林檀兮把頭往他脖子附近一靠。顧西洲的脖子一下子變得和腰背一樣僵硬,脖子使勁往下,把頭埋得更低點。
「顧西洲,你躲啥躲?本小姐難道聞著不香嗎?」林檀兮湊近他的耳邊,那微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廓一周。
顧西洲的耳朵尖,又開始發紅,繼續抿住雙唇,死活不吭聲。
林檀兮拿手指戳了一下顧西洲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語:「小奶狗,真的不香?」
顧西洲突然想哭。
香,就是因為香啊。
脖子更加僵硬,抬也不是,低也不是,只好加緊腳步,往回走。
「顧西洲,男女授受不親呢。」林檀兮湊近顧西洲的耳朵,髮絲撫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
顧西洲:……授受不親,那她怎讓甲虎背她?怎還趴在自己背上不下來?
話都被她一個人說完了。
「小奶狗,想我嗎?」林檀兮突然嘆了口氣。
「不想。」顧西洲開始口是心非。
「顧將軍,喜歡我來看你嗎?」林檀兮的聲音,帶著小勾子似的,勾得顧西洲差點就脫口而出喜歡。
「不喜歡。」顧西洲咬了下自己的唇。
「顧將軍,啥時候嫁給我?」林檀兮的手在顧西洲的脖子上打圈圈。
顧西洲想哭。
顧西洲沉默。
林檀兮似乎也累了,靠在顧西洲的背上懶洋洋的,一時沒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
「檀兮,回去吧,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顧西洲咬了咬牙,吐出這幾個字,心裡卻一陣刺痛,疼得他,想立馬收回這話。
「沒關係,今天給不了,明天就給得了了。」林檀兮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那要是,永遠都給不了呢?」顧西洲駐了足,有些絕望的語調。
「那本姑娘就搶親,生米煮成熟飯。」林檀兮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
顧西洲不再說話,挺著棺材板,腳步有些機械地,往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