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交還是不交
尖銳的問題一出口,霍格沃茨大門前的空地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連夜晚的風聲都不再喧囂。
沉默的小夥伴們相互對視著,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也不知道該做出何種表情。像是安吉麗娜和愛麗婭、李·喬丹,此前他們三個是憤怒的,因鄧布利多的阻攔而感到憤怒。
在這三人看來,他們的好朋友凱蒂是被害人,德拉科·馬爾福是施暴者,他們則是來要個說法、求個公道的。
結果,他們一向信賴的校長居然站在了施暴者的一邊,維護迫害他人之人。這如何能不憤怒!
塞德裏克的心理有些複雜,魔法部雖然看上去弱小無助,總是被伏地魔欺負,但在部裏工作還是很鍛煉人的。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塞德裏克便已脫去青澀,變得更加穩重了。在魔法部那個名利場中,塞德裏克已經見識過人心的冰冷與黑暗。
可以說今晚見到鄧布利多,塞德裏克並不意外,可他的心中還是難掩失落。本以為霍格沃茨是一片樂土,誰知大戰將起這裏也無法獨善其身,鄧布利多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鄧布利多。
在見到校長的“真麵目”後,一部分支撐塞德裏克·迪戈裏的支柱崩塌了。這一刻,塞德裏克似乎有些理解艾達此前的選擇了。
唯獨雙胞胎,他們既不憤怒,也不失望,反應平平。
作為艾達最好的朋友,雙胞胎清楚的知道她的心路曆程,曾經她有多依賴鄧布利多,現今就有多不信任。雙胞胎甚至知道艾達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正因如此,雙胞胎才清楚艾達與鄧布利多之間的第一次隔閡,那是因為哈利的出現。
在驚才絕豔的艾達與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之間,鄧布利多做出了自己的取舍,艾達成了“第一個”被拋棄的人。
今晚,鄧布利多不過是“拋棄”了凱蒂,就像曾經拋棄艾達一樣。德拉科·馬爾福現在是更重要的那個,凱蒂則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對鄧布利多的全盤計劃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夜風重新變得猛烈,吹得人衣袍翻飛,吹得鄧布利多須發飛揚,枯黃的葉片更是被吹落了一地。壓抑的晚空,烏雲開始聚攏,似乎隨時會降下一場傾盆大雨。
鄧布利多說道:“我會,如果有必要的話。”
校長的聲音微微有些抖,像是被夜晚的狂風吹的,又好像他的心中存著不舍。盡管鄧布利多說的決絕,可他的聲音、他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
艾達不置可否,她追問道:“若要被犧牲的人是您自己呢?您還能這麽堅決嗎?”
活著,以普遍性而論沒人不想活著。死亡或許並不可怕,但如果能活著,誰又真的想去死呢?要不然也不會有“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了。
這一次鄧布利多的回答很快,不像之前考慮了許久。
鄧布利多說道;“死亡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是另一場終點未知的旅程。你很聰明,也懂得很多,但你要學習的東西更多,那可能需要花費一輩子的時間。”
“盡管我並不希望你懂得,那實在是一件痛苦萬分的事。”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但殘酷無情的時間終將教會你一切,不管你願意與否。”
“荒謬!”艾達大聲駁斥,她不讚同鄧布利多的觀點。
鄧布利多的語義表達的很清晰,如果有必要他可以犧牲他自己。這話艾達心中是相信的,隻是艾達無法認同校長的想法,這麽做值得嗎?活著不好嗎?
“是很荒謬,但值得。”鄧布利多鄭重地說道,“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沒有什麽是不能舍棄的。”
幾十年前,隨著格林德沃的威名傳遍世界,“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句口號也為人所熟知。但沒幾個人知道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是鄧布利多。
就像很多人都忘了伏地魔的本名是湯姆·裏德爾一樣,人們已經忘記了這句口號的出處,隻記得它所帶來的恐懼。
值得嗎?艾達反問自己。
她覺得不值得,她憑什麽為這個冰冷的世界犧牲她自己?是與朋友相處的不夠愉快,還是金加隆的味道不夠甜美?若艾達想避世不爭,誰又能強迫的了她!
隻要活著,那便是萬物明朗,世間可愛;若是死了,那就什麽都沒了,世界變得再好也與自己無關。
這便是艾達與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不同。鄧布利多既是下棋的人,同時也將自己擺在棋盤上,而艾達隻願做執棋之人,並沒有犧牲自我的覺悟。
與眼界、心胸無關,隻是每個人看待世界的角度不同。
有的人認為這個世界值得,也願意為了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而獻出生命,有的人認為不值得。
不管前者出於什麽樣的目的,他們都是高尚的、偉大的,是值得其他人銘記在心的。後者也不能算是錯的,他們隻是更看重自己而已。
“請恕我無法理解您的偉大。”艾達冷靜地說,沒有因為鄧布利多的話語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能達到今天這樣的高度,艾達自然也是心思堅韌之輩,不是鄧布利多幾句話就可以撾折的。
“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我還是想要帶走德拉科·馬爾福。”艾達說道,“他需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人需為自己的罪負責,因為人被賦予了自由的意誌。該負的責要擔起來,該贖的罪也要自己去贖,每個人都是如此,包括馬爾福,也包括艾達。
隻是這世界終究是不公平的,艾達身上的罪孽無人敢問,也沒人能逼著她贖罪。而馬爾福不同,能逼迫他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和他的家族都是這世間不起眼的塵埃。
阿不思·鄧布利多、伏地魔、艾絲梅拉達·崔斯特,英倫魔法界的三巨頭的目光同時聚焦到德拉科·馬爾福身上,馬爾福少爺做到了他爹都沒做到的事。也不知這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
鄧布利多疲憊的臉色更顯倦怠,作為校長,鄧布利多希望誤入歧途的馬爾福可以盡早回頭,改邪歸正,趁著他陷的還不算深。
可是馬爾福不肯也就算了,還不開眼的挑選了凱蒂·貝爾,給自己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千錯萬錯都是馬爾福的錯,平日裏招惹哈利·波特也就算了,聖人波特不與他計較。如今這種情況,他還要去招惹小心眼的艾達,這不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交人還是不交,這是一個問題。
若是交出馬爾福,隻怕馬爾福就沒有重新做人的機會了,還會打亂鄧布利多擬定的計劃;若是不交,即便今日擋住了艾達,明日呢?後日呢?
對於艾達,鄧布利多還是有些了解的,她心中雖有底線,但行事卻無下限。為了更偉大的利益,艾達也是認同這句話的人,若是今晚沒能遂她的願,晚些時候定然會有大批傲羅登門。
艾達能做出這樣的事,說不定還會直接登報。艾達心中的大局與鄧布利多不同,德拉科·馬爾福不是棋子,隻是個礙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