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終於相見（二）

  「看來你對我怨恨極深。」元真冷笑一聲。


  「他對你並無怨恨，只是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外面一個聲音傳來，船簾打開，靜平緩緩進來。


  元真看到靜平，竟絲毫不意外：「阿難，你來了……」


  聽到他這麼說，元綏看向皇姐，果然元真猜到自己並不是真的要幫他。


  「你我兄妹一場，你回到東安城，都沒有好好說過話，這就要走，不好吧！」靜平笑道。


  「是啊，我也想跟你說說話……」元真說著拿掉了自己的假髮和人皮面具，露出一頭銀髮，還有他只剩下一隻眼睛的仴。


  容非寫過一封信回來，說嵐兒刺中了元真一隻眼，如今看到他只有一隻眼，仍讓她震驚。


  元真在她面前，素愛保持著完美的形象，絕不是像眼前這般，臉色蒼白虛弱，一頭銀髮，還瞎了一隻眼睛。


  「阿綏，你出去吧！」靜平道。


  元綏擔心皇姐會吃虧，但還是出去了。


  「你回來做什麼？」靜平問。


  「我以為你知道了。」元真道。


  說完，他呵呵一笑：「我回來殺母后的！」


  靜平一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回來殺母后……」


  「是啊，我回來殺母后，只可惜，我只遠遠見了她一面，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元真道。


  「之前平王帶進宮裡來的那個侍從是你？」靜平道。


  「對。」元真回答。


  「元真，母后沒有對不起你，她一手撫養你長大，你怎麼做得出來！」靜平怒道。


  「母后錯就錯在，她不該撫養我。」元真說著嘆了口氣。


  靜平氣極，想現在就殺了他。


  「阿難，你想不想知道，前世你我死了之後，這個天下發生了什麼？」元真突然又道。


  靜平臉色一白，瞪大眼睛看著元真。


  「是不是很意外？關於上輩子，我一開始只是做一些零碎的夢，後來那個夢越來越完整，那個夢應該是真實發生的才是，可是為什麼現實許多跟夢都不一樣了呢？後來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有上輩子的記憶，是你改變了一切，對不對？」


  靜平不說話，聽他繼續說。


  「前世，你殺了我，我的魂魄一直在世間飄蕩，看到了之後十餘年發生的種種。慍兒繼位為皇帝，他性情比我更殘忍，大安百姓民不聊生，困苦不堪。後來元蕭造反，他殺了慍兒奪了帝位。」


  「只是他到底是篡位，全國各處造反不斷。終於雪狼城被攻破，忽刺帶著兵馬一路殺到了東安城，砍了元蕭的頭。」


  「就在此時平王率領崔氏父子高舉元氏大旗，還聲稱有五星島主相助，帶著一群江湖豪客北上。竟讓他奪回了東安城，坐上了帝位。他坐上帝位第一件事，就是去母后的陵前大笑了一場。說元景束能坐的位置，我也坐得，你可看到了！」


  「……」靜平心情起起伏伏，只看著元真。


  「後來我就醒了！醒在黑蠍城，我是銀髮銀眼的穆爾真。」元真道。


  「那一刻我就知道，要奪天下，就要讓天下提前亂起來。大安要亂，西蜀要亂，北境也要亂。」


  「這世間不是你一個聰明人，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盡如你願，元真，你太自負了！」靜平冷冷的道。


  「的確，看我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元真說著又咳起來。


  靜平眸光始終冰冷：「你知道我今天要來？」


  「對，阿綏那麼聰明，不可能猜不到我最後還坑了平王一把，而且他早就開始不相信我了，又怎麼可還能還幫我。我派人給他送信，得知他要幫我時，我便知道我能見你一面了。」元真道。


  「你知道我看到你，必定要殺了你。」靜平道。


  「我就是要死在你手裡。」元真道，「前世我死在你手裡，這一世我依舊想死在你手裡。」


  「……」靜平腰上有配劍，她只要拔出劍，就可以一劍刺死他。


  「你動手吧！」元真道。


  靜平沒動：「不對，這不像你，你要奪整個天下，你死了，怎麼奪天下？」


  「阿難，天下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國歸一，我死了，還有人可以做這件事，其實你也可以。」元真深深看著她。


  「阿難，父皇為什麼不能統一諸國，因為大安沒有進取心了。元佑也一樣，他優柔寡斷，太過於仁慈。他坐帝位，也許能讓大安風調雨順數年，但最後大安還是會被他國吞噬。」


  「成大事，必要有所犧牲，個人的性命生死算不得什麼。」


  「你在為你殺過的人找借口。」靜平說。


  「你可以這麼說，前世母后和父皇都是我害死的。父皇死前喝的葯被我下了毒，那毒藥是驅獸人配的蠱毒，這種毒無色無味，甚至連太醫都診不出來。等發作時，已經病入膏肓。」


  「那毒，是平王叔給我的。」


  「……」靜平眼眶赤紅，手已經發癢，她想殺了他。


  「你再猜一猜，母後為何會撞柱而亡？」元真又道。


  靜平看他，胸口起伏，仍不言語。


  「因為我跟母后說，平王叔助我登基有功，而他欽慕母后數年，我要母後下嫁平王叔為側妃。」元真道。


  靜平聽了這話，哪裡忍得住，立即拔出劍來指向元真。


  元真笑了，笑的邪魅而陰森。


  「母後跟父皇雖然一生不睦，聽了這樣話哪裡受得了，當場就撞柱而亡了。平王叔知道后，十分生氣，說元景束這等渣人居然值得她守節，必須讓他們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所以我建帝后陵寢時，故意東西而建，讓帝後生死不能相見。」


  「元真，我要殺了你！」靜平一劍刺了過去，卻只刺中了他的肩膀，她刺了進去，又拔了出來，卻沒有再動手。


  「你故意跟我說這些，就是誘我殺你。」靜平拔出劍，生生忍下來，然後道，「你現在的身體殘破不堪，夏廣志不可能一直用真氣續你的命，你知道你回不了無窮荒漠。你想我們的注意力引到你身上，好讓你送陵安離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