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沒有他的生活
雖然不能和曾經比，可是，麵對穆北城的話題，她總算不是隻用‘嗯’‘哦’這樣單音字來敷衍了。
偶爾，提到孩子，她也會欣喜的多說幾句，儼然一副準媽媽的樣子。可是，觸上他深遠的視線，她便像被觸到了什麽，又縮回自己的殼裏去。
拎了藥下車，兩個人走進電梯。穆北城看了眼又縮進龜殼裏，不再和他多說話的她，問：“膝蓋還痛不痛？”
莫小果忍不住想起昨晚他的溫柔，心微動，“還好，已經不那麽痛了。”
“回去再幫你敷一下。”他道。
“哦。”沒有拒絕。隻平視著電梯上的數字，卻忍不住用餘光看他。他神情平淡，即便沒有收拾，可那份氣質卻依舊出眾得讓人挪不開眼。
她突然很希望可以替他生個兒子。
將來，他的兒子也可以像他一樣……
正胡思亂想著，他身上的手機倏然響起來。掃了眼屏幕，他接起來貼在耳邊，“小妙？”
“二哥……二哥……”穆妙在那邊隻管哭。
哭天搶地，聲音又脆又響，連莫小果都聽到了。她卻沒有側目，隻筆直站著，便聽到穆北城沉聲問：“出什麽事了？你好好和二哥說，別一直哭。”
“我爸……我爸出事了！”她抽噎著，說話斷斷續續。
“叔叔？”穆北城的語氣沉了下去，臉色也陰了許多。
莫小果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憂心，下意識側目看了他一眼。這會兒電梯門開了，她便往外走了一步，身子正站在電梯門中間。
一回頭，卻見穆北城還握著電話沒動。
“是什麽情況你弄清楚了嗎？爺爺那邊有沒有消息？”穆北城正問穆妙。
抬目，見莫小果正站在電梯門中間。可這會兒電梯門眼見著就要合上了，心一緊，穆北城想也沒想，伸手就將莫小果扯過來，緊緊扣在了懷裏。
電梯門，倏然合上。
她跌在他胸口上，聽到他沉沉的心跳。他邊聽著電話，邊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這個孕婦不小心，剛剛差一點就被門夾到。
她覺得有些委屈。她是在等他，反倒被他怪責。
正想再出去，可電梯又往下跑了。她驚愕的看著數字往下跳，穆北城隻當做沒有察覺，不管她怎麽掙紮，就是單臂將她摟得緊緊地，一邊認真聽電話。
“我心裏有數了，你先別哭……嗯，今晚我回爺爺那兒一趟，把事情弄清楚……”
他很認真，麵色繃得緊緊地，渾身都滲出一股寒冷的氣息，莫小果也就不敢再掙紮了。
到底出什麽事了？
有些擔心。
想問。
可是……
她以什麽立場問？
咬著唇，將自己要出口的話吞進喉嚨。
直到電梯進來了人，又到了他們到的樓層，穆北城的電話才終於掛斷。這一次，沒有再將她強留在懷抱裏，隻是牽了她大步往外走。
回了家，也沒有應陳姐的招呼，隻匆匆回了臥室，以最快的速度洗漱，而後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出來了。
經過莫小果的時候，他也沒有停頓，隻幾步就走到了玄關口換上鞋子。
看著那背影，莫小果有些怔忡的回不過神。
他拉開門，要出去，卻忽然頓住腳步回過頭來。
莫小果的視線還來不及抽回，和他的乍然撞上。閃避不及，她也沒有躲開，隻愣愣的看著她。
“莫小果，你過來。”
他朝她招手。
她像是被蠱惑了一樣，也不曉得怎麽了就這麽走了過去。
穆北城突然捧住她的臉，就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這是剛剛在電梯裏摟著她時，他就很想很想做的！
她一驚，下意識推了他一下，他的唇便識趣的退開了。眸光深邃的看她，叮囑：“在家裏好好休息，不要再亂跑。按時吃藥，知道嗎？”
她不說話。
唇上，還殘留著他的熱氣和氣息，讓她有些暈眩。
他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下午會有醫生過來打針，你讓陳姐幫你盯著藥瓶。不用等我吃晚飯了。”
“……好。”
他不斷的交代著，莫小果隻輕應。這樣的場麵，讓她恍惚間覺得好像是丈夫在和妻子道別。
心，晃動，可是，又想要抵觸。
他們……不該是這樣的啊！
不應該的！
不能明白她的糾結，穆北城匆匆離去了。
而後……
吃晚飯的時候，他果然沒有回來。直到陳姐離開了，他依舊沒有回來的跡象。
莫小果蓋著昨晚他蓋過的毛毯，看著電視，迷迷糊糊的在沙發上睡著了。
半夜驚醒。
整個屋子裏還是那樣昏暗。
夜深了。
整個世界都異常的靜謐。就連電視都已經停播了，隻剩下一片藍。
抬頭看時間，竟然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想到什麽，她忽然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跑到玄關處。
可是……
玄關處，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他還沒有回來……
兩點多了，他也沒有回來。
她抱著毯子，意識到這個屋子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後，心裏突然空落落的，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像是被突然拋棄了一樣……
孤單……
空洞……
這就是將來她要過的生活……
沒有他的生活……
可是，穆北城現在在哪？又是出了什麽事？這段時間，他都是以她和孩子為重，從來沒有這麽晚回來過！
意識到這個，心裏一驚。
剛剛的空洞，立刻被不安沾得滿滿的。丟下毯子，她快步奔進房間，想也沒想，抓了手機就撥出那串再熟悉不過號碼。
夜深人靜，電話裏‘嘟嘟——’的聲音，尤其的擾人，她莫名覺得緊張。
那一聲一聲，拽著她的神經，讓她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可是，電話更是和她作對一樣，一響再響，到最後，傳入她耳裏的隻剩下‘無人接聽’的冰冷機械聲。
她又連續撥了幾次。
結果，回應她的也依然是那樣……
失望和不安，交替的盤踞在心口，讓她在沙發上坐立難安。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此刻的情況，就算隻要確定他安全、還好好的就好。可是，她絕望的發現，現在他在哪個方向她也都不清楚……
抱著毯子呆呆的陷在沙發裏，無神的盯著電視屏幕。熒幕迸射出來的幽光，打在她小臉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落寞孤寂。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她一個人的存在……
正在此時……
尖銳的鈴聲倏然響起，打破了夜的安寧。她一震，立刻回過神來，抓過手機一看，見到那熟悉的號碼，心裏緊繃的弦得以鬆懈許多。
深吸口氣，掩住心頭激動的情緒，才緩緩將電話接起來貼在耳邊。
“喂。”
“怎麽還沒睡？剛剛在浴室，所以沒聽到你的電話。”穆北城的聲音從那端傳來。透過電波，在這樣深邃的夜裏越發顯得性感，像是撥動著的琴弦，輕輕淺淺的落在莫小果心上“哦……”她換了個坐姿，讓自己坐起來舒服一點，才又問：“你今晚不回來的話，我就鎖門了。”
其實，她很想問問，他現在在哪裏。為什麽這麽晚才洗澡，是不是遇上什麽棘手的問題了？
可是，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口。
一會兒，隻聽到他道：“我剛到S市，這邊有些事要忙，可能要幾天才會回來。”
“S市？”她微愕，語氣有些澀然。
原來……
隻短短的幾個小時以內，他們已經相隔這麽遠……
一聲不吭，就這樣到了另外一個城市。
她突然有些訕訕。起身走到玄關處把門落了鎖，又回過來將電視關上了。借著手機的微光回到自己的臥室裏，才聽到穆北城在那端問：“在忙什麽？好像是不斷的走來走去。”
她也不曉得是在鬧什麽脾氣，也不回他，隻硬邦邦的說：“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
她態度突然轉變，穆北城明顯還沒適應過來，在那端愣了一下沒出聲。
她掀開被子躺到床上，道：“那我掛了。”
說著，便要摁斷掛斷鍵。穆北城突然開口叫住了她，“等等，莫小果！”
她將動作頓住。穆北城苦笑了下，“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她有什麽好生氣的呢？以如今他們兩個之間的狀況來說，他去哪裏，那都是他的事，根本沒有理由要和自己報備。不是嗎？
可是，當知道他悄無聲息的已經到離自己那麽遠的S市，心裏的那份在意，偏偏又騙不過自己。
穆北城低低的笑，似乎有些欣悅。
“原本想和你說一聲，但走的時候已經0點了。我猜你可能已經睡了，所以沒敢吵你，打算明天一早再給你打電話。”他耐心的、溫柔的解釋。
一句話，像是有神奇的魔力，輕而易舉便讓莫小果心裏承壓的不舒服散去了一些。
“這麽晚了，趕緊去睡覺。”穆北城關心的叮囑她，頓了一下，又再次很輕很溫柔的開口：“等我回來，我會盡快。”
掛了電話，莫小果雖然覺得心裏滿足了許多。可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想到這個偌大的屋子隻剩下她一個人，這樣的孤單還是讓她有些不適應。
以往雖然和他甚少有語言上的交流，可是，無論她窩在沙發上念書念到多晚，至少轉頭就能看到他書房裏那束暈黃的燈光。她不用擔心自己在沙發上睡著，因為，她知道，再晚也會有一個人將她小心翼翼的從沙發上抱起，充滿憐惜的放回床上。她不會覺得孤單，因為，她知道他們之間僅有一扇門之隔。
莫小果突然不敢想象自己將來和他分開後的日子。
心，不自覺的收緊。她突然掀開被子，下了床。拉開那扇門，走進沒有他在的屬於他的房間。空氣裏，仿佛還彌漫著屬於他的味道。
安然的躺在那張寬大的床上，卷過被子，安逸的閉上眼。仿佛，有他在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