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失落
下了班，莫小果沒有立刻回家。隻是繞到了離IG公司最近的賣場裏。她逛著，想買些營養品給媽媽補補身體，可是，到付賬口買單的時候，才猛然發覺自己提的大包小包竟然多半都是穆北城喜歡的東西。
心，像是被猛地重捶了一下，讓她喘不過氣。
收銀員已經打好單，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一共是584塊。小姐，麻煩你快點，後麵還有人等著。”
“哦，好。不好意思。”她這才掏出錢來買了單。
提著東西走出賣場，黃昏昊宇色，氤氳得她眼眶發熱。
手裏的東西又重得要透支她的力氣，她走得慢，遇上下班高峰，被人碰撞了下，她整個人踉蹌了一步，手裏的東西掉了一地，水果滾得到處都是。
她忙蹲下身去撿。
……
另一邊。
穆北城載著許磊從公司出來。兩個人本在談著新案子的事，案子某些環節要從政府裏拿到簽字。原本這一關是最不用操心的，可偏偏這次經手人竟然是穆芯。
一個偌大的案子，活生生被她卡在了手上。她任性起來是什麽都不管的，所以，自然不會管這字不簽下去，對於弟弟的公司有多大的損失。當然，許磊和穆北城也知曉她是什麽意思，當下就打算將魏良晨犧牲掉。
可是，聊著聊著，穆北城便沒有再出聲了。
車速，慢下來。
視線隻凝聚在不遠處的某一點上，眸光深邃、複雜。有痛苦也有掙紮。
許磊奇怪的看他一眼，才順著他的視線朝那邊看過去。
“莫小果？”
馬路對麵的，可不就是她。
即使在那樣擁擠的人潮中，穆北城的視線不過是輕輕一掠，已經將她的身影牢牢抓住。
她就蹲在地上，拚命的撿著東西。
來來往往的人群，都在趕自己的路。沒有誰願意幫她一把，更甚至，隻要不小心一點，她的手就會被人踩到。
果然……
這樣的想法還沒落下，她的手就被人踩到。痛得她倒吸口氣，將手縮了回去。
真是該死！
暗自低罵了一聲，他猛然把車停下。
推開車門就要下車，許磊伸手就將他拽住，“喂！你瘋了，這裏是路中央，你把車停在這兒？”
況且，現在還是最堵車的時候！
太沒公德心了吧！
許磊的話才說完，後頭果然喇叭聲此起彼伏。
穆北城瞥了眼堵成一條長龍的身後，許磊道：“你好歹也把車挪到路邊去吧，停在這兒一準出車禍。”
他有些惱，看了眼還在撿東西的某個女人，隻得將車移到路邊去。
……
匆匆從車上跳下來，顧不得紅燈綠燈，就要衝過馬路。可是……
才走到路中央，那身影已經站起來，拎著大包小包隨著人群擠上了剛到的公車。
他怔在那。
一輛輛車，從身邊呼嘯而過。
他看著她辛苦的擠在人群裏，擠得臉頰發白，像要透不過氣。
他也覺得透不過氣。
……
莫小果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想要輕鬆一點，彎身打算將手裏提著的東西放下。可是，一垂目，就見到了那抹身影。
隔著車窗，隔著層層人群和車流，四目相對。
她一震。
握緊了手裏的袋子。
他的視線不曾移開，就那樣看著她。公車，突然開動起來，她突然哭了，叫起來，“師傅，麻煩你停一下！”
她拚命的想要往外擠。
大聲叫嚷著。
可是……
車內實在太吵，師傅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人挨著人，她提著東西擠，實在不方便。索性丟了那大包小包，可是……
直到車離了站，她還是擠不下來。反倒遭受了一個個白眼。
“擠什麽擠？這麽多人，都踩我腳了！”
“就是，不知道離了站不能停車嗎？”
“真是討厭！”
她一下子就哭了。
淚眼婆娑的盯著那一點，看著那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穆北城折回身，轉身就坐進車裏。立刻打上轉向燈。
許磊坐在那，嚇一大跳。將轉向燈關掉，握住方向盤，“這裏不能掉頭。”
“你下車！”
他顧不得那麽多，腦海裏來來回回隻記得她那雙淚眼。
她哭了……
“你真是瘋了。有什麽話不能明天再說嗎？非得現在追過去！”
“我是瘋了！”穆北城將副駕駛的車門推開，順便也把許磊推了出去，“自己打車回去，不送。”
說罷，‘吱——’一下，將車強製性調頭，追著那公車上去了。
……
莫小果手機響了。
看著那串熟悉的號碼，她眼淚越流越多。此刻，竟然有些不敢接。
剛剛她在幹什麽？
如果不是擁堵著，她已經下了車。可是，下車之後呢？
奔進他懷裏，告訴他，自己其實有多麽不舍得？可是……再然後呢？
他們……還是要分開的……
手機還在響，不懈的響著。她終於忍不住，手指挪到綠鍵上，才要將手機貼到耳邊，可是，車子晃動了下，手機順勢跌落。
她連忙蹲下身去撿，可是，實在太擠，連彎身都那麽困難。
她不知道的另一邊……
穆北城沒聽到她的聲音，拿著電話‘喂’了幾次，隻聽到噪雜的吵鬧聲。踩下油門，正想加快速度衝上去，卻沒有注意到一輛橫衝過來的卡車直接撞了上來。
“哐當——”一聲巨響，悍馬被撞得斜飛出去。
手機滑落在地。
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另一邊……
莫小果擠出一身汗來，終於將手機撿了起來。拿起來立刻貼在耳邊，可是……
那邊，卻已經斷了線。
再沒有了任何聲音。
心，一寸寸下沉。失落，不受控製的湧上來。
她咬著唇，默默的將手機收起來。木然的站在那兒，像沙包一樣讓人群擠過來擠過去。
……
那一晚。
莫小果做了個噩夢。
夢裏，穆北城倒在了血泊裏，那樣虛弱，奄奄一息。她哭著跑過去，想要將他抱起來，可是，手裏觸到的卻全是空氣。
還有……
鋪天蓋地的血。
到處都是殷紅的，觸目驚心。血腥味異常刺鼻，讓她呼吸都停滯了。
自己是被嚇醒的。
醒過來坐在床頭，鼻尖上，額頭上布滿了一層層冷汗。
穆北城……
明明好好的，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
雖然時間還很早，而且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可是，莫小果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從床上爬起來，撩了水洗了臉，起來做早餐。
一整天，她都失魂落魄，有些找不著北。
到下午的時候，正陪著陸甜慧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快要睡著的時候，恍惚想起昨天下午遠遠的和穆北城對視的畫麵。又想起昨晚那個噩夢，渾身打了個寒噤，心，又裂開一樣的痛。
門鈴，忽然間響起來。
陸甜慧笑開來，像是知道來人是誰，推了推她，“快去開門。”
“誰啊？”莫小果邊問邊跑去開門了。
門拉開，門外的人，讓她一愣。
“小果。”
對方和她打招呼。
她很努力的歪頭回想了下，才想起這個人是誰。不正是上次和自己相親的那個人。叫什麽她不知道，隻勉強記得他姓張。
“小果，還愣著幹什麽？讓致遠進來坐！”陸甜慧喚了一聲。
莫小果這才回神，側身，“進來坐吧。”
“我就不坐了。其實，這次來我……我是想約小果出去的。”張致遠有些靦腆的開口：“今天正好是休假，大家都有時間。上次本約好了看電影，可是也沒能看成。”
莫小果張唇，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陸甜慧已經開口替她答應了，“是，平時工作也挺壓抑的，出去放鬆放鬆是好事。小果，快去換衣服去吧。”
“媽，您一個人在家裏，我不放心。”莫小果不想去。
“什麽一個人？不還有阿姨嗎？她一會兒就來了。”陸甜慧道。
莫小果為難。
可是，媽媽殷切而鼓勵的眼神，又讓她無法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一起去吧，小果，我已經買好票了。”張致遠對莫小果印象頗好。雖然上次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可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對她的喜歡。
有人一起爭搶，才越證明她是個有魅力的女孩。這也更能激發男人的挑戰欲。
莫小果推脫不得，隻得點頭，“那你等我一下。”
轉身，回了臥室。
靠在門板上停了一會兒，聽著媽媽在外頭熱情的招呼，她隻覺得無力。
在媽媽眼裏，轟轟烈烈遠遠不如平靜。
也是……
何必，再折騰了？到頭來，折騰得彼此都是傷……
思及此，換了套衣服，跟著張致遠出去了。
平心而論，張致遠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穩定的工作單位，有房有車，長相也很耐看。
隻可惜……
這些都不是她莫小果選丈夫的條件。
全程，莫小果都在發呆。偶爾，張致遠和她說兩句話，她也沒有多少心思回話。他們之間不可能，既然如此，她也不想讓他產生任何錯覺。
電影院的人挺多。
一對一對，全是情侶。
莫小果曾經幻想過和穆北城一起看一場愛情片，他們可以一個抱著爆米花桶，一個抱著飲料。她喂他吃爆米花，他給她他喝過的可樂。
“小果，我們進去吧。”張致遠叫她。
“哦，好。”她這才抽回思緒，抱著爆米花和隻能算是個陌生的男人並肩而行。
爆米花明明是甜的，可是，嚐在嘴裏，卻盡是苦澀的味道。
電影開場幾分鍾，她什麽都看不進去。手機震動的時候，她才回神。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她想著在這樣的場合並不方便，便伸手掛斷了。
可是，那電話卻一直在不斷的響。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將手機接過，貼在耳邊。
果然……
不等她在這邊開口，那邊便聽到穆芯的聲音響起，“莫小果，你在哪呢？”
“我在看電影。有事嗎？”莫小果將聲音壓得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