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相親
想著他著急的樣子，莫小果心裏亦不好受。
“不好意思，我手機出了點問題，所以電話一直打不通。”她找了個很撇腳的解釋。
“還好隻是手機出問題，不是人出問題了。”陳九邊說，邊掏出手機來，“喏，穆少又打電話來了，你自己和他說吧。”
不等莫小果拒絕，陳九已經將手機貼到了她耳邊。
還沒回過神來，那邊，穆北城的聲音已經傳進了耳裏，“怎麽了？才走一天，就開始不聽我電話了？”
語氣低沉，有著明顯的嗔怪。
可是，那份憂心偏偏又那麽明顯，掩蓋不住。那一下，像是一根針，將莫小果心裏的氣球一下子就刺破。漫天的酸澀無法再壓縮，全數跑出來。鼻尖一酸，眼圈就紅了。
不敢讓陳九看見，隻低下頭去，將手機接過。好一會兒，才盡量平靜的開口：“我沒事……隻是手機壞了，電話一直都沒辦法打通。”
她找了個借口。
“為什麽不用其他電話打給我？”穆北城並不是那麽好唬的人。
莫小果緊了緊手機，吐口氣，像是要將胸口憋著的氣息全部吐盡。
“我媽……又住院了。”
語氣，還是掩不住低落。
穆北城憐惜的問：“現在情況怎麽樣了？病情穩定了嗎？”
“剛穩定一點。所以，這幾天我可能又要請假了，我想抽時間陪著我媽。”
“這是當然。”穆北城道：“公司那邊我會幫你搞定。”
他頓了一下，又開口，語氣鄭重，“小果，過幾天我回來，希望能去醫院看看你媽媽。我想時間差不多了。”
莫小果一聽，心緊得發痛。幾乎是立刻搖頭，拒絕了他，“不要！穆北城，別來刺激我媽了，她現在真的一點刺激都不能受。”
“所以，我們之間的事你打算瞞她一輩子？”他明顯不滿。
莫小果的神經像是被一把電鋸不斷的來回拉扯著，扯得她每一根神經都鑽心的痛。虛弱的靠在牆上，她咬了咬唇，一會兒才開口：“穆北城，我們不談這個問題，好不好？我累了，今天想早點休息。”
她的虛弱，太明顯不過。
穆北城有些惱自己這時候不能陪在她身邊，自然不忍和她多糾纏，隻得應了她的話。
……
掛了電話，他的聲音消失在耳畔，莫小果心頭便覺得空落落的，握著電話久久都沒有動靜。
陳九喚了她好幾聲，她才迷茫的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將手機交還給他。
“你沒事兒吧？”陳九擔心的看一眼她蒼白的臉孔。
莫小果勉強笑了笑，“沒事，這麽晚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過，你還是趕緊開機吧，不然，指不定明天我又得跑一趟了。”
莫小果頷首，也沒有再留陳九。
重新回到屋子裏，看著整個空蕩蕩的房子，心裏也空蕩蕩的痛。
陸甜慧在醫院住了三天。
她思緒不算很清明，迷迷糊糊間仿佛有見到穆誌貴，恍惚覺得他低頭在自己耳畔說著什麽。她很努力的想要仔細去聽，可是，一醒來，那個人便再也不見。
她知道，自己又在做夢了。
也許，離去期已經不遠了……
不然，不會反反複複夢到那個人的。
三天後，勉強能起床了，她便執意要回家。
兩個女兒都拗不過她，隻得順從她的意思。
“媽，這是我剛熬的粥，我喂您喝一點兒。”
莫小果半跪在沙發上，舀了一勺香噴噴的粥送到陸甜慧。
陸甜慧無神的眸子沉沉的看她一眼，沒有張唇，卻別開了臉去。
拒絕。
這幾天，她一直都是這樣——對於她們姐妹倆，她似乎是失望極了。
“媽，您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了好多新鮮的蝦熬的，您嚐嚐看，很香的！”莫小果耐心的哄著她。
“我吃不下。”陸甜慧無力的抬手，將粥推開。垂目看了眼一臉歉疚的女兒，痛心道：“我沒想到，你一邊答應得我好好的，一邊卻瞞著我去見穆家的家長。難道媽沒告訴你，不允許和穆北城在一起？你不是也答應得好好的嗎？小果，為什麽你現在變成這樣了？以前那麽乖巧的你，都去哪裏了……”
莫小果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粥的熱氣，燙得她指尖發紅，她卻不鬆手，隻是執拗的端著。
陸甜慧痛心的搖頭，眼淚跟著墜落，“我對你們都失望透了……你們二十多年的姐妹，竟然為了個男人，還是穆家的男人反目成仇……這真是滑稽可笑，難怪連俞蘭都要笑話我們！”
她說著，搭在沙發的手隱隱顫栗起來，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幹了一樣，“你們倆這樣分明是想叫我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
“媽，您別這麽說……”放下粥，她急切而慌亂的握著媽媽的手。
那手，冰冷而幹瘦，一下一下撕扯著她的心。
“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對。媽，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我不該和穆北城在一起，更不該因為穆家的人和姐姐鬧別扭……”
她愧疚的懺悔。
莫小娜剛收拾好東西，從臥室裏出來。聽到她這句話，不由得頓住腳步，身子又退了回去。
而後……
聽到莫小果哽咽著繼續：“好，我答應您……不會再和穆北城來往……”
簡單的一句話，她卻接連停頓了好幾次才得以說完整。雙眼緊緊閉上，又緩緩掀開，眼皮顫抖得厲害。
像是下定了最痛心、最艱難的決定，好久才繼續：“您不是……要我也去相親嗎？”
莫小娜心一緊，走了出來。
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著莫小果。
燈光下，她整個人仿佛變得更加纖瘦了。跪在硬邦邦的地上，好像隨時都會虛弱得倒下。
朦朧的光影，將她整個人都掩埋在團團陰霾中。
“我答應您，我去相親……隻要您開心，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生命將逝之期，除了不讓母親傷心、擔心，自己還能做什麽？若是這種時候，還一味忤逆，自己則當真是最大的不孝。
……
莫小果悄無聲息的遞了張辭職信，擱在許磊的桌上。
許磊抽出信封來一看裏麵的內容嚇得不輕。給穆北城打電話，穆北城卻關機——此刻正在往回趕的飛機上呢。
另一邊。
莫小果今天穿了件小碎花裙子。
瀑布一樣的頭發，從肩上垂下。她瘦了，所以五官顯得更加立體了。烏黑的發絲恰巧將她有些蒼白的麵孔半遮住。
她等的人還沒來。
服務生將咖啡端上來，她便拿著勺子一下一下的攪著。
杯子裏那一圈圈波痕，就仿佛是她心上的波痕一般，始終無法平靜。
穆北城……今天就該回來了。
就在他走的那一天，她甚至那樣信誓旦旦的答應他，她會乖乖的在家裏等他。
那時的纏綿、那時的不舍、那時的眷戀，直到此刻，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事到如今，她……食言了……
咬住下唇，逼著自己不再去想。
可是，眼淚又快要湧出眼眶。一想到，在將來的歲月裏，那個男人……自己再也擁抱不到，感受不到，心裏便痛如刀攪。可是，她已經別無選擇……
“莫小姐嗎？”突然的出聲，將她所有的思緒打斷。
淚，來不及收斂，已經掉了一顆在咖啡杯裏。立刻被攪動的波痕吞噬，一點痕跡都不剩下。
吞噎了下，她趕緊起身。
提唇，很努力的笑，“是我。您是張先生嗎？”
“是，來，坐吧。對不起，因為單位上有些事，所以來得稍微晚了一點。”
對方道歉。
莫小果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因為……
和這個男人離得這樣近的距離，她甚至也沒辦法看清楚對方。腦海裏，來來回回的都隻有穆北城那一張臉……
“聽張阿姨大概說過你的情況，聽說阿姨身體不好，現在怎麽樣了？”對方問。
莫小果機械的笑，機械的回答：“身體好了很多。謝謝關心。”
……
一來一回，對方怎麽問，她便怎麽答，氛圍居然出奇的和諧。
而另一邊……
才下飛機的穆北城還來不及坐下休息，就接到許磊的電話。趕到公司，看到那辭職信三個字，心裏一沉。再給莫小果打電話，也還是毫無疑問的不通。
又是不通。
這幾天，一直都是如此。
他早該知道，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丟下辭職信，往公司外走。卻沒想到居然在大堂會見到正來公司辦事的莫小娜。
兩個人雙目對上，莫小娜立刻扭過臉去，隻當做沒有見到穆北城的樣子。他一皺眉，大步就走了過去。
“莫小娜。”
“穆總。”莫小娜站直身板，如臨大敵。
但還是忍不住抬目去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個男人……憔悴了些。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那個他……
輕而易舉，便能讓人愛上的男人——穆北城……
“她為什麽會突然辭職？”沒耐心繞圈子，他單刀直入。
“這個穆總應該去問她才對。”莫小娜平板的開口。
“好，我正想親自問問她。所以，請你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
莫小娜握著文件的手，稍稍收緊。頓了一下，她直言不諱：“她在相親。”
穆北城簡直覺得莫小娜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可是她的認真卻讓他心裏發寒。
相親……
好一個相親！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
另一邊。
“莫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或者對我不太滿意嗎？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對方很輕易的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
她搖頭，微笑，“當然不是。很抱歉，可能是我還在掛心我媽的病。”
“哦，這是可以理解的。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對方笑起來，他對莫小果的印象相當好。隻是，他不知道，莫小果對他卻是完全沒有印象的。
“現在咖啡也喝完了，不如我們去看電影吧？我知道最近有新的電影上映了。”男方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