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被撕碎的美夢
貴族。
這是一個隻存在於弗拉基米爾夢中的詞匯,但他醒來後卻總是能感覺到枕頭上的濕潤。
一定不是我哭了。小弗拉基米爾這樣想著。
因為即便是在夢中,他也會忍住讓自己不哭。
弗拉基米爾告訴自己,要是有一次的淚水不去強忍著不讓它流下,那麽他每天早就不知道會哭多少次了。
因為生活,是一件多麽委屈的事情啊。
弗拉基米爾告訴自己,昨晚肯定夢到好吃的了,枕頭上的口水多髒啊,要趕緊洗幹淨。
於是他將枕頭仔仔細細的清洗幹淨,然後晾在了屋子外的晾幹上。
然後,他便像往常一樣,開始了為生計奔波的生活了。
今天是難得的不上學的日子,所以他需要工作。
畢竟,想要一個人活下去,終歸得比別人家的孩子多拋棄些什麽才行。
弗拉基米爾的體型瘦弱,做不了太重的活,他隻是在村裏的一家肉店幫忙記賬。
之所以他能找到這個工作,一是因為肉店的屠夫老板夫婦對算術一竅不通,而他不知為何,對算術這類科目隻感覺小菜一碟。
第二,則是因為他喜歡這裏。
肉鋪的老板在招記賬算賬的夥計時,許多人都因為對肉店中彌漫的生肉氣味難以忍受而敬而遠之,但弗拉基米爾卻沒有這樣的想法,他也有不適感,但他隻是告訴自己,為了生活,你必須學會適應這裏!
好在,小弗拉基米爾這份工作做的不錯,他適應了這裏的味道,而老板給他的待遇也挺不錯。
日暮黃昏,弗拉基米爾記完最後一筆賬,到了老板關店的時間,弗拉基米爾也可以下班了。
收好紙筆,弗拉基米爾仔仔細細的將東西放好,桌子擦幹淨,才整理整理衣服,準備回家去。
“小夥計。”
弗拉基米爾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了身後有聲音傳來,不用回頭,弗拉基米爾便已經知道了是老板在叫他,因為老板嫌他的名字難念又難記,所以隻是叫他小夥計。
“老板。”弗拉基米爾低著頭,轉回身子。卻隻感覺一團黑影飛來,就要砸到自己的臉上。
弗拉基米爾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一陣柔軟的觸感傳來,拿在眼前一看,是一塊新鮮的肉。
“老板……”弗拉基米爾茫然的看著肉鋪老板,對方隻是灑然一笑。
“今天帳記得不錯,不過瞧你瘦的,說你在肉鋪幹活別人還以為我虧待你呢,正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肉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老板!”弗拉基米爾趕忙一個低頭深深的鞠了一躬,沒有推辭,他也沒有勇氣推辭這塊肉,因為……他確實很久沒有吃到過肉這樣奢侈的東西了。
肉鋪老板擺了擺手,轉身回到店裏,黃昏太暗,他沒有看到一滴晶瑩的水滴落在弗拉基米爾的腳下。
弗拉基米爾隻是想著,果然,低著頭更難忍住淚水啊。
但這一次的回家路,卻盡是喜悅之情。
弗拉基米爾回到了家中,將肉塊簡單的洗了洗便一把丟在鍋中煮著,慢慢的,有肉香傳來,弗拉基米爾咽了一口口水,喉頭的聳動表明了他現在的渴望。
他恨不得再多添幾把柴火,這個冬天再冷些也無妨!
不過想起冬天寒冷的難受滋味,弗拉基米爾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要被肉香衝昏了頭腦,要冷靜!
凝神之餘,倒真還有了些作用,弗拉基米爾突然想起,自己還晾曬了枕頭在外麵,這可是他能夠保證自己美美做夢的重要存在啊!
對小弗拉基米爾來說,白天活在現實,夜晚活在夢裏,白天太痛苦,隻有夜晚才能美美的活著,所以,枕頭就是他美好生活的證明。
但當他走到房門外後,他卻突然發現.……枕頭不在了。
仔細想想,今天進門的時候就沒有看見,這才沒有想起自己還晾了枕頭在外麵,那麽下午枕頭應該就已經不在了。
到底去哪兒了?小弗拉基米爾有些焦急。這可是他美夢的保證啊!
“你在找什麽呢,弱雞?”
一聲戲謔的喊聲傳來,弗拉基米爾轉身,他認識麵前說話的孩子,但他不記得對方的名字,他隻知道,對方是村裏常常欺負自己的人其中之一罷了。
但那人並未吸引到弗拉基米爾的注意,小弗拉基米爾全部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他身後的那人身上,準確的說是那人的手上.……那人正一手握著弗拉基米爾玩弄似的晃蕩著。
“我的枕頭.……”小弗拉基米爾喊著,那人的眼神卻更添一絲玩味。
“你在找你的枕頭啊,弱雞,今天我撿到枕頭還說是誰的呢,原來是你的,你來拿吧。”
弗拉基米爾走上前去,伸手去拿自己的枕頭,那人卻將手一甩。枕頭丟在了另外一人的手中。
弗拉基米爾轉身去拿,那個孩子卻又丟回給了另外一人,兩人盡情戲弄著弗拉基米爾,仿佛揉捏著一個玩具。
終於,弗拉基米爾氣喘籲籲的停下了腳步,大口大口喘著氣。
“這就不行了啊。”那人有些失望的神色顯露,但隨即又興奮的說道:“弱雞,要不你和我比試比試吧,比試過後,你就可以拿著你的枕頭繼續睡大覺了!”
弗拉基米爾喘著粗氣,趕忙恐慌著搖頭,“我不.……”
“你不幹?”那人聽聞此言,眯起眼睛,他今天和人比試三連敗,這才想來找弗拉基米爾比試,事實上,他已經等了對方一下午,隻是沒想到,直到他餓了吃完晚飯回來,弗拉基米爾才回到家。
“你還想不想要你的枕頭了?”那人拿起弗拉基米爾的枕頭不斷揉捏,嚇得弗拉基米爾趕緊點了點頭,“想要!”
“那就和我比試!”
“不要!”
“你說的啊,你不要枕頭了。”那人轉過頭對著另外一人,“你也聽到了,他說的不要枕頭了。”
另外一人點了點頭,小弗拉基米爾急忙爭辯:
“我是說我不和你……”
嘶!
話音戛然而止,弗拉基米爾的眼神凝固,天空中,漫天灰黑色棉絮飛舞,在小弗拉基米爾的麵前,那人隻是輕輕一撕,柔軟的枕頭便被割裂一道巨大的傷口,隨後傷口蔓延,棉絮便如鮮血般漫天拋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