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據理力爭2
外公的嗓音里略微帶了哽咽。
「可，你姐死了，你弟瘋了，你又成了那個樣子，所以你媽看不下去，也堅持不住了，就那麼走了。當時，她的心裡該是多麼傷心。我越是想，越是覺得對不起她……」
說完這，外公靜默了好久，只有那微微滾著淚花的眼，顯示他的內心依舊是激動的。
「瑤瑤，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你當時奪權之後把我給氣得要死，我卻不知怎麼的還有些看好你！」
他突然就這麼說，再次靜默了五六秒之後，又嘆息了一聲。
「娃兒，好好活著吧，你媽就剩下你一個孩子了，以後好好活著吧！」
然後，外公就不再說什麼了。
她渾渾噩噩地出去，迎面一個個本該是熟悉，但又透著陌生的親人們逐一而來，似是警惕地看了她，又很快就和她擦身而過，朝躺在病床的外公而去。
她一路走到門口，快走出去之前，忍不住就回頭看了一眼，就對上了一雙蒼老得失了太多銳利的眼，那眼裡，似乎帶著未盡的慈愛。
不知道怎麼的，她就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當晚，外公就去了！
而最終，她到底辜負了外公的最後期盼，沒能好好活著，而是在衝動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現在想想，這個自負又自傲的老人，縱是臨死，也依舊睿智，他對她說了那麼多，但最後，正經說給她聽的話，也就那麼最後一句，即——好好活著。
可她所求太多，所恨太多，過不去，放不下，又怎麼能好好活？！
於是，一顆子彈，結束了生命！
索性，她有一次重來的機會，索性，一切都還只是開始！
這一次，她會「好好活著」的！
一如，面前這位老人所期望的！
面前這位老人，相比他人生最後那段時光，的確是健康很多，只是到底年近七十，精神上再怎麼強健，可身體到底已是步入衰老，那半白的頭髮，有了老人斑的面容，以及暗黃色的肌膚，已足以說明問題。
趙老爺子沒動，坐在那裡，依舊銳利地看著她，似是審視，又似是在等待她自動認罪。
她也沒有動，就這麼站在那裡，同樣直直地迎視趙老爺子的目光。
只是漸漸的，她的眼眶開始發紅，又漸漸的，她的眼裡起了水霧，又猛地，眼淚開始像是珠子一樣地從她的眼眶裡滾了下來。
到了這時，才見得趙老爺子動了一下，即：皺了一下眉！
淚珠子，就越滾越多，越滾越急，乃至最後變得兇猛！
而趙老爺子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到最後，緊得都能夾死只蚊子！
周水瑤頂著淚如雨下的臉，張開了唇，悲切地問道：「外公，是不是我媽不醒過來，你就不管我們姐弟三了？」
趙老爺子一下子間面色大變，放置在辦公桌上的手，也是一下握緊！
周水瑤哭著，繼續悲聲：「被自家的人給欺負，我認了，也忍了，可是憑什麼，連公司里的外人，都能過來欺負我們姐妹，把我們給踩成這個樣子！外公，如果你真的不想管我們了，那就讓我們搬出去，自生自滅好了！」
趙老爺子一下就站了起來，怒斥：「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周水瑤一下拔高了聲音，「我被自己的親二姨和親表姐給害了，身敗名裂，以後想嫁人都難了，外婆和二姨他們勸我為家族著想，我忍了，認了，可是，姐只是在得知我出事之後請個假回來看我一下，就被領導給訓得像個孫子，人都沒走出公司大門，詆毀她的話就開始滿天飛。
她就連回來看我都不敢久呆，匆匆忙忙就又返回工作崗位了。可就這樣，也不見那些人饒過我姐。虧我平日里問她在公司實習得如何，她還滿口說好，一味瞞著我。今天我只是隨便去看她，卻沒想到會碰到那樣的事……」
周水瑤哭著，把之前的事給詳述了一遍，最後哭問。
「外公，我爸沒了，我媽又那個樣子，現在就連我，都身敗名裂了，你再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姐被其他人給作踐，你不如讓我去死！」
周水瑤吼著，眼淚唰唰往下流！
趙老爺子聽得這話，就是一個大喘，微微抖著唇沉喝——
「不許動不動就提去死！」
周水瑤猛地「哇」了一聲，哭嚎開來，神情更是悲慟。
「外公，我現在，也只比死好那麼一點點了啊！外公，你剛才都聽到了，幾位舅舅心裡是怎麼看我的。二舅舅說了，我現在就該低調，就該避人耳目躲在家裡別出去亂轉，免得給家裡丟人現眼。在他看來，我就已經是這種身份了！
我遭了那種事，我心裡難受，可這苦，卻沒法往外吐，只能沖著我媽哭，我想著，就一晚，就這一晚，哭夠了，就讓這事努力過去，所以，明知道外公你想找我回去談，但我還是任性了一下，沒回去，可這卻成了舅舅眼中的鬧！
我收拾好心情，早早就過來這裡找外公，只是想起姐姐昨天神色有些不正常，就先拐去看了她，還想著姐是來實習的，不能透露身份，就拿曹援軍做了幌子，卻不想，看到了被人當茶水工使喚的姐，又眼見著她被人陷害，更知道了那樣讓人氣憤的內幕。
我氣不過！憑什麼的，這一個兩個的，都來欺負我們！都打量著我們沒有爸，媽又是個活死人，所以好欺負是吧？！
我據理力爭，自覺為我姐爭一個合理的崗位，並沒有錯，也自覺讓那心思歹毒、惡意破壞公司和諧的人走也不為過。後勤部那麼亂，不來個殺雞儆猴，以後只會鬧出更大的事。可是，這還是成了舅舅們嘴裡所說的『胡來、亂搞』，又說我給家人丟臉。
外公，我媽還沒死呢，只是躺在那裡不會說話罷了，可他們……他們就這麼欺負人了。這要是我媽不躺那兒，活生生的，你看看二姨和白鳳她們敢不敢這麼欺負我，你看看我姐會不會被欺負成那個樣子！
這一個個的，太欺負人！
我媽和我爸感情那麼好，我爸一下就去了，可我媽沒跟著去，以那個樣子生不如死地躺在那兒，一天天苦熬，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我們姐弟三個嘛。可現在她躺在那兒，卻是看著我們姐弟三個被……被……嗚嗚，她得多傷心……」
周水瑤一下仰面，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