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什麽都好
大概是從顧笙宸出現開始。
許妍：“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不再屬於我了。你會和另一個人成家生子，繼續過你光輝燦爛的人生，繼續你讓人羨慕的日子，而我，會和你越走越遠，最後，還是會淹沒在那些隻能仰望你的人中。”
許妍發現，她做不到了。
時靈皺眉，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又放棄了。
現在說那些還有什麽用。
許妍笑了，似乎很得意的樣子，“所以，既然不能和你一起活的光鮮亮麗，不如把你拖進我曾經生活過的泥沼中吧，取代你的位置，讓你過我曾經的生活。”
時靈揉了揉額角，突然開口問道：“可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許妍笑容頓住。
“我並沒有如你想象那般的沉淪，相反的，你卻得到了你所作所為的代價，所以……你坐的那些有什麽意義？”
除了最開始接受不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的背叛，走過一瞬間想要自殺結束生命的念頭，時靈從始至終都沒有自憐自艾，或者抱怨過什麽。
“你想讓我每天以淚洗麵？或者痛苦的回想從前奢侈的生活和對現實的無可奈何中度過下半輩子？”
時靈道：“但是很可惜，我和你不一樣。”
許妍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不見了，惱怒的瞪著她。
時靈：“即使把我扔進那樣的地方，我也會憑借我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的爬回去，而不是像你一樣，一輩子都在埋怨環境，埋怨不公的命運。”
許妍：“你憑什麽那麽說我？你知道什麽！”
時靈：“是，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想，我們是真的做不了朋友。”
三觀，以及對所處現狀的態度都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時靈捫心自問，她以前為什麽沒有發現過這一點。
大概……是還沒經曆這麽多東西吧。
如果在一年之前，告訴她，這一年的時間裏，她將會經曆這麽多或好或不好的事情，她大概根本就不敢相信。
時靈輕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這裏，就是因為很奇怪，你為什麽會舍棄我這個朋友，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從來都沒有把她當過自己的朋友，又談何舍棄呢。
時靈轉身推開門，突然停住了動作，回頭看她，“對了，顧笙宸這輩子可能都會在精神病院裏待著了，至於你……大概會在這裏呆很長一段時間。”
五年？十年？時靈說不準，但如果許妍表現優秀的話，可能會被提前放出來吧。
她不想浪費時間在她的身上，無論是出於過去僅剩的少得可憐的回憶，還是其他的什麽。
就這樣吧，她想。
“不，你不能走！”許妍猛地發難想要衝過去，可惜她被在第一監獄鍛煉出的獄警，按照慣例用手銬拷在椅子上，手腕瞬間就磨出了一條血線。
她拚命的想要衝向時靈：“你給我站住！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當我出去，你不放我出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她眼神裏彌漫出了滿滿的恐懼之色，與方才的樣子天差地別，“我求求你，你救救我，你當我出去好不好，我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我真的不能呆下去了，你快放我出去啊！”
時靈握住把手的動作一頓，沒再猶豫任由門在身後關上。
許妍：“時靈！”看著緩緩合上的門，許妍的眼裏湧出一抹絕望之色。
時靈背對著那間探監室，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裏依舊是一片清明，沒受半點影響。
天氣已入深秋，時靈緊了緊身上的毛呢大衣，踏出監獄大門的時候，才有種終於鬆了口氣的感覺。
監獄裏外，完全就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即使是相同的陽光，相同的溫度，那扇大門後麵那個的世界，也是時靈永遠也不想再踏足的。
充滿了絕望和頹廢，在那裏的，基本上都已經是被社會放棄的人，滋生各種陰暗。
黑色的越野車在路邊靜靜的停著，時靈視線掃過，停下了腳步。
車門打開，蘇揚靠在車門邊靜靜的看著她。
時靈深呼吸一口氣，走過去揚起笑臉：“你怎麽來了？”
蘇揚垂頭，抬手。
時靈一瞬間屏住呼吸，蘇揚卻隻是伸手把她額前的碎發掖到了而後，然後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
蘇揚：“上車吧。”
時靈：“……哦。”
蘇揚並沒有回答時靈的問題，時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蘇揚目不斜視發動車子。
車子行到半路，時靈還不清楚他要帶她去哪裏，正想開口問一下，順便緩解一下車廂裏有些怪異的氣氛。
沒想到蘇揚卻先開了口：“去……見她了？”
時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她，指的應該是許妍。
她點了點頭。
蘇揚抿了抿唇，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握緊。
時靈仿若沒有查覺，笑著道：“不過她會被分到第一監獄我倒是有點意外。”
蘇揚沒說話。
時靈繼續道：“她剛剛還說想讓我救她出去來著。”
“那你……”蘇揚壓下有些急切的語氣，道：“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能怎麽想？當然不可能啊。”時靈理所當然道：“我又不是聖母，她那麽對我，我救她是不是有點太心大了點。”
蘇揚在心裏鬆了口氣，那就好。
“好什麽？”時靈疑惑的偏過頭問道。
蘇揚這才反應過來，一不小心竟然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了。
蘇揚：“沒什麽。”
時靈更是用探究的眼神盯著他。
時靈：“你心情變好了？”
“是嗎？”蘇揚壓下嘴角的笑意：“其實我心情一直挺好的啊。”
“瞎說。”時靈瞬間反駁：“你剛剛下車的時候，沉著一張臉，嚇得我都不敢說話了。”
“有嗎？”蘇揚摸了摸臉，為自己辯解道：“可能是工作太多了吧，不過見到你之後就好了。”
時靈翻了個白眼。
蘇揚看到了，眼裏的笑意更甚了幾分。
車子最後在一家醫院門口停下，是上次時靈住院的那家醫院。
時靈對上蘇揚有些不安又期待的眼神，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識的摸了摸腹部。
“那個……”提起這件事情，蘇揚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馬上三個月了，我給你安排了孕檢，你要不要……去做一下。”
“來都來了。”時靈無語的看著他，“你現在問會不會晚了點？”
蘇揚抿了抿唇，笑著沒說話。
時靈原本聽到要做孕檢有些複雜的心情，在看到蘇揚現在一副明明很不好意思，卻強撐著做出自己很懂的樣子給逗樂了。
在今天，她才終於有了一種她已經懷孕的真實感。
時靈：“好啦，既然都安排了，你會陪我的吧。”
蘇揚重重的點頭：“當然！”
說著他就要下車，卻被時靈抓住了手腕，不由扭身看她，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蘇揚。”這個名字在時靈嘴裏叫出來，總是會讓他有不一樣的感覺，就連有些忐忑的心情，都被奇異的撫平了些。
時靈：“其實你在我麵前，不用那麽累的，不論你是什麽樣的人，都會是我喜歡的樣子。”
猝不及防的表白，讓蘇揚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瞳孔猛地睜大。
時靈繼續道：“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我說就好，誰都沒有你對我更重要。”
所以，不用特意等在監獄門口，不用怕自己是不是做的過激了，也不用考慮她是不是會生氣，更不用不敢對她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因為……隻要是你，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