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往事曆曆
時靈：“怎麽？會在你那！”她抬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一個很可愛的小老虎發卡，時靈之所以印象深刻，就是因為這個發卡實在是太可愛了，還是她小時候外公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可時父時母去世之後，她就忘了這件事了，而那個發卡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現在，這個東西就靜靜的躺在蘇揚的手心裏，不過那個小老虎已經和黑色的發卡分開了。
她從他手裏把東西拿過來，眉頭不自覺的皺起，語氣有些可惜，“怎麽壞了呢？”
蘇揚坐到她身邊，伸手撫平她的眉頭，“別皺眉。”
時靈哭喪著臉看他，發卡雖然已經是很多年前的東西了，但現在看著它分成兩段躺在自己手心裏，時靈還是很難過。
無從排解，很憋悶的那種難過。
蘇揚抓住她拿著發卡的手，解釋道：“這是你送給我的，還記得嗎？”
看到時靈迷茫的眼神，蘇揚就知道她不記得了，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但當真的確定的時候，蘇揚還是在心裏歎了口氣。
蘇揚：“你說，這是你最喜歡的東西，送給我當保證，保證以後一定會回來找我。”
蘇揚的手掌捏緊了一瞬，發卡的一邊印到時靈的手心裏，有微微的刺痛。
她垂頭喪氣的耷拉下腦袋，“對不起。”
蘇揚猛地鬆開她的手。
“別說對不起，都已經過去了。”蘇揚道：“是我不好，一直纏著你問這些事情。”
妄圖時靈能回想起那時的點點滴滴。
說到底，都是她的妄想罷了。
“我會想起來的。”時靈卻突然抬頭，堅定的看著他，眼睛裏閃爍著的細碎光芒讓蘇揚一怔。
“所以，不要對我失望，我一定會想起來的，我們之間的點滴，我一定會記起來。”
時靈雖然在看著他，但蘇揚還是感覺到了她的忐忑，他笑了笑，有那麽一瞬間，他想，那些記憶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有什麽，能比得上眼前這個，有血有肉，摸得到碰的著的人呢？
沒有了。
雖然這樣想，但她還是對時靈說道：“我信你。”
時靈眼裏的忐忑不安瞬間落下去，轉而是亮晶晶的驚喜眼神，好像他做了什麽不得了的承諾一樣。
但事實上，他隻是說了那三個字而已。
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
時靈的腦子裏一直回想著這三個字，不知不覺的咧開嘴角，抱住蘇揚的胳膊，重重的點點頭，“嗯，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又或者是終於覺出自己笑容裏的傻氣來，時靈急忙轉移話題道：“你剛才說的那件事，是什麽？”
蘇揚嘴角的笑容淡了下來，往後靠在沙發上，無所謂的用下巴點了點她手心裏的東西。
時靈：“？”她不解道：“什麽意思？”
蘇揚輕咳了一聲，覺得有些丟人，先補充了一句：“當時年紀太小，有點不成熟。”
時靈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蘇揚撇了她一眼，才幹笑兩聲繼續道：“就，蘇沐把這個東西弄壞了，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時靈眼睛睜大了些。
“不是你想的那種打架，畢竟年紀小嘛。”
時靈是想到了那時候在蘇揚公司樓下，沒想到他們兩個很小的時候就不對付了。
看著蘇揚急忙解釋的模樣，時靈莫名感覺有點好笑，撐著下巴看他。
蘇揚眼神突然漂移了一瞬，時靈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然後就聽到他輕飄飄的道：“不過，後果確實要更嚴重一些。”
時靈有些驚訝。
“就是……他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了。”
說完蘇揚似是覺得有些丟臉，沒敢看時靈的表情就急忙解釋道，“不過那純粹是他背後下黑手，不然的話我絕對不會中招的。”
等了半天沒聽到時靈的聲音，蘇揚小心的覷了她一眼：“時靈你……”
他臉色一變，抓住她的肩膀，“時靈你怎麽了？你說句話！”
“沒，沒什麽。”時靈嗓音幹澀，壓下難看的臉色搖搖頭，繼續問他，“然後呢？怎麽樣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覺得我沒錯，家裏當時又沒有人，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們兩個。”
他們，指的是袁媛和蘇墨。
結合一下當時那個家庭的處境，時靈突然對最後的結果有些抗拒。
但她還是問出口了：“他們不信你？”
沒想到蘇揚卻搖了搖頭，“不是，他們信了。”
時靈蹙眉：“那怎麽……”
蘇揚接著道：“那個時候蘇墨正在吞並蘇沐母親的家族產業，在外對蘇沐總是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不可能為了我一個人打破這種平衡，而我母親……”他偏頭想了想，那一段時間的記憶好像有些模糊了，但等真的去想的時候，才發現依舊清晰的很，“她之前一直對蘇沐很好，那次之後就隔了一層什麽，當然……蘇沐也從來都沒有如她所願，真的和她關係親近起來，她哭過鬧過，但都被蘇墨壓了下去。”
與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是什麽時候疏遠的，蘇揚也不是很確定，但這件事情確實是一個轉折點。
大概就是那時候吧，覺得這個家和那個沒有溫度的孤兒院也沒有什麽區別，沒有人會給你做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安全感也煙消雲散。
時靈突然覺得有些冷，從身上冷到心裏，她不敢想象，當時小小的倔強的蘇揚，是怎麽在那樣的一個家裏，用冷漠的外殼把自己包裹起來，一個人孤獨的長到這麽大的。
隻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她心髒就疼的不行。
有些時候，物質的滿足並不能帶給一個人成長需要的全部東西，拿時靈自己來說，回想起兒時的片段，父母的愛也是支撐她走過那段難熬的路的勇氣，可蘇揚呢？
他在最需要愛的時候，被人接二連三的拋棄，最後發現，抓在手裏的東西，不過爾爾。
“蘇揚！”
蘇揚突然聽到時靈有些急促的叫自己的名字，轉回頭懷裏突然撲入了一個重重的東西。
時靈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力氣大到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傳給他。
他的手放在時靈背後輕輕搓了搓，聲音輕緩的問道：“怎麽了？”
時靈在他頸窩裏搖了搖頭，蘇揚無奈的歎了口氣，正想在說些什麽，卻突然感覺到了脖頸處的一點濕潤。
蘇揚狠狠的一怔，原本放在時靈背後的手緊握成拳。
“對不起……”他聽到時靈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對不起蘇揚！對不起……”
對不起，忘了你，對不起，那麽晚才找到你，對不起，讓你等了我那麽多年。
蘇揚神色有些怔鬆，垂下頭埋在時靈的發間深吸了一口氣，才啞著嗓子道：“……沒關係。”
隻要最後是你，一切都沒關係。
蘇揚突然覺得，剩下的那些話，已經沒有在說出口的必要了。
比如，他是真的曾經想要當蘇沐是親哥哥的。
比如，他曾經把孤兒院裏發生的事情，當做寶貝一樣的講給蘇沐說過，所以蘇沐才會找到那個發卡。
又比如，在他們兩個打架的時候，他並沒有使出全力，所以他清晰的看到，蘇沐當時並不是失手，他是真的，想要讓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
當年年紀還小的小男孩，手裏緊緊的攥著斷成兩截的發卡，躺在醫院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裏，埋著頭在被子裏哭到顫抖。
但他撲到你來沒有懷疑過，有一天，發卡的主人，會重新和他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