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香水店
電話那端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就像微風打在時靈的心上，她手指微蜷，輕聲叫他的名字，“蘇揚？”
蘇揚：“嗯。”
時靈：“你在幹什麽？”
蘇揚將手裏的筆扔到筆筒裏，往後一靠，道，“在想你。”
時靈眼睛微微睜大，握住手機的手一下子收緊。
“哈哈。”對麵傳來一聲輕笑，隨後是蘇揚的聲音，他說，“別介意，開個玩笑。”
時靈輕呼出一口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道：“還是上班時間吧，為什麽會給我打電話？”
蘇揚瞥了一眼一邊抱著一遝文件瑟瑟發抖的小秘書，睜眼說瞎話道，“畢竟是個紈絝子弟，沒那麽忙，不過時總忙裏偷閑接我的電話，蘇某人還是分外感激的。”
一邊壓力山大的秘書，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文件，“……”
時靈：“蘇揚，你別鬧……”
話一出口，兩人皆是一愣，時靈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語氣，好像太過熟稔還有……寵溺了。
“咳！”最後還是蘇揚輕咳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尷尬的氣氛，“尚華街那邊的商鋪，你有什麽想法嗎？想做什麽？”
時靈抓緊手機，回頭看安羽的方向，安羽此時正在看一份法律合同，厚重的一遝，看的她焦頭爛額，根本就分不開心來幹別的事情，也就沒發現時靈的視線。
蘇揚半晌沒聽到聲音，好像猜到了她在幹什麽，幹笑了一聲，說，“別，是我自己猜到的，和安羽沒關係。”
時靈：“嗯。”也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蘇揚撓撓頭，正想怎麽開口打破兩人之間再一次的沉默，時靈的聲音卻先透過話筒傳了過來，“我打算開一家店鋪，但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蘇揚愣了片刻，才陡然反應過來，時靈這是在征求他的意見，登時一喜，道，“你等一會兒，讓我想想。”
時靈：“嗯。”
蘇揚那邊不說話了，時靈卻沒掛斷電話，她立在透明的玻璃前，看著辦公樓下麵的車水馬龍，聽著話筒那邊悉悉索索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兩聲清淺的呼吸，心頭的煩躁不安卻在不知不覺中被撫平了下來。
對前路的未知和迷茫，以及方才聽到顧笙宸談話的後怕，都在感受到電話那端的人存在的時候，慢慢的平靜下來。
時靈手指扣著窗戶的縫隙，罕見的有些走神，直到電話裏傳來幾聲急促的詢問，“時靈？你還在嗎？不在為什麽電話沒掛？時靈……”
在那邊的人好像要掛斷的前一秒，時靈輕聲應道，“我在。”
蘇揚：“我還以為你等不及先掛了呢。”又小聲嘟囔道，“又或者是嫌棄我話太多了。”
時靈：“不會。”
隻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隻不過不知道回答的是前一句話，還是後一句話。
蘇揚那邊沉默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聽不出絲毫異常，就好像剛才的那個問題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蘇揚：“時靈，還記得你大學的專業嗎？”
時靈沉默了片刻，才道，“學的管理，但是我並不喜歡。”
時父時母去世的早，時靈默不作聲的抗下整個時光的未來，她甚至沒有機會像蘇揚那樣逃開。
蘇揚沒有失望，接著道，“那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專業？或者一直想幹的事情。”
時靈不說話了，她扣著窗框的手指甲有些發白。
蘇揚了然道，“有的吧？既然這樣，不去趁著這個機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時靈：“……”她淺淺呼出一口氣，蘇揚並沒有打擾她，兩人呼吸一唱一和，就像交纏在一起。
時靈其實有很多想說的話。
她想說她喜歡的東西可能並不賺錢，可能會浪費很多時間，甚至最後會以失敗告終。
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在電話那端的蘇揚麵前，在他的隱含期待的詢問之下，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過了不知多久，蘇揚為不著急，靜靜的等著她的決定。
時靈：“……好。”她笑了笑，重複道，“好，我知道我該做什麽了。”
蘇揚也笑了，隻發出了幾聲短促的氣音，但能聽出他的開心。
莫名的，時靈剛做完一個決定的不確定的心情，就被他的笑聲撫平了。
掛斷電話，對上安羽探究的視線，時靈動作一頓，收了臉上的笑容，道，“怎麽了？”
“沒什麽。”安羽搖搖頭，又驚奇道，“隻是好像很久都沒見過你這麽開心了。”
時靈坐回自己的座位挑了挑眉，“是嗎？”
輕飄飄的一句問話，沒想到安羽卻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這些天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時靈：“……”
這她還真沒看出來。
臨到下班的時間，安羽做完了工作，開始頻繁的看表，然後時不時的進到洗手間裏，但往往很快就會出來。
時靈分出一絲心神注意她，才發現，她似乎是去補妝了。
等到下班的時間一到，安羽精神就是一震，電話鈴聲響起，時靈看著她強壓著興奮卻又故作淡定的接起電話。
“喂，你到了？”
“嗯，剛做完工作，我馬上下去。”
“好，你稍等一會兒。”
語氣正經的不像話，就像是去見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可掛斷電話之後，時靈卻沒錯過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羞澀。
拿起包，安羽起身道，“時靈，我先走了，你也別加班馬上回去吧，尚華街馬上就要啟動經營了，你這段時間多注意休息……”
她今天還特意穿了高跟鞋。
時靈不動聲色的注意到這一點，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打斷安羽又要開始的長篇大論，“行了，你再不下去之言該著急了。”
安羽：“啊，我馬上下去，你……”
安羽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亂的道，“之言？！……你，你怎麽知道的。”
時靈無奈的看著她，指了指身後透明的玻璃，然後就看到一輛敞篷寶藍色跑車光明正大的停在公司門口，正在低頭看表，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抬頭衝著她們的方向打了個招呼。
安羽，“……”騷不過騷不過。
時靈，“行了，趕緊下去吧，一會兒他該著急了。”
安羽的臉頰越變越紅，連帶著耳垂也帶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看起來倒是給她添上了幾分可愛。
安羽磕磕巴巴的應下來，“好，好，我馬上下去。你……”
時靈眨眨眼看著她。
安羽似乎被她的目光燙到，慌亂的垂下頭，“沒什麽，再，再見。”
時靈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視線投到了窗戶外麵，安羽不過片刻就出現在了公司門口，一個暴栗砸在她那個發小的頭上。
然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就見她那個一貫無法無天的發小，露出一個明顯委屈的表情。
時靈不由輕笑出聲，連肩膀都微微聳，動起來。
看來，那一個月的時間裏，這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一點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方之言到底是方之言，他趴在安羽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就看見安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任由著人拉著上了車。
時靈搖了搖頭，暗歎安羽還是段位太低，在方之言這種老狐狸手裏，她就是被壓榨的份。
一個月之後，尚華街的店鋪陸陸續續的開張，而最中心的那間，卻仍在閉門裝修，惹得眾人好奇不已。
在一個宜搬遷宜開張的黃道吉日，那扇閉門已久的店鋪終於開張了。
靈越香水店，被紅布遮著的位置，露出了一個小角，供眾人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