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報複遊戲
街邊的小攤非但沒有因為靠近蘇氏這棟大廈而稀疏，反而越發的繁華起來。
時靈沒有胃口，但還是接過蘇沐遞過來的東西，味同嚼蠟的小口咬了一口，低聲道了聲謝謝。
“別啊，被打的人是我又不是你。”蘇沐頂著微腫的臉頰，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方才的陰鬱神色好像時靈的一個錯覺，現在的他又是那個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紳士。
甚至還有心情調侃她。
隻不過時靈笑不出來，她低頭一口一口的咬著手裏的肉串，沒答話。
蘇沐目光頓了頓，卻也不尷尬，“看你好像很喜歡吃這個，一會兒再給你買一點好不好？”
時靈動作緩緩停下，眨巴了一下眼睛，抬起頭看他，出乎蘇沐意料的，她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傷心欲絕的模樣，一時也不知該高興和還是該惱恨。
“蘇沐。”她輕輕的叫他的名字，“你為什麽要接近我？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時靈歪過頭，不錯眼的看著他，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著，蘇沐突然有了一種被束縛住的感覺，看來對方是鐵了心想得到一個答案了。
他抿了抿唇，脫口而出那個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答案，“如果我說，我對你有好感，你會怎麽辦？”
這句話不知在他心裏反複琢磨了多長時間，打了多少個腹稿，此時說出來，相比於緊張忐忑，他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他不想騙自己，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的確是因為蘇揚，但過程中避無可避的被時靈吸引，卻是蘇沐所沒有想到的。
如果早知道這一點，他根本就不會接近時靈一步。
人有了弱點，就如同盔甲上破了個大洞，這讓一向將自己隔絕在所有人之外的蘇沐，有一種不安全感。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選擇了一步一步的走進她，如今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內心，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時靈乍一聽這個答案，眸子陡然睜大，但之後卻緩緩的皺起眉，眼神複雜。
果然，她應該感覺出來了。
“我……”時靈深呼吸一口氣，委婉的拒絕道，“蘇沐，我知道這樣說不太好，但是，你還是換個人喜歡吧，我……我不值得。”
最後四個字，時靈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明明是拒絕別人，卻難過的好像她才是被拒絕的那個。
忽然，蘇沐輕笑一聲，打破了此時彌漫著尷尬的氣氛，“你當挑大白菜呢？還換一個？”
蘇沐善解人意的沒再繼續方才的話題，反而認真的道，“時靈，你很棒，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任何人的喜歡。”
時靈抿住唇，垂頭看著手裏還剩半串的肉串，腦海裏閃過的卻是那張格外冷漠的臉。
他對她說，之後別再來找他了。
時靈想笑，但唇角此時卻像是有千斤重，怎麽也提不起來，最後她隻好放棄。
就像，他放棄她一樣。
看啊，這多容易。
蘇沐多八麵玲瓏的人，幾乎看見時靈的臉色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麽，但卻沒點破，反而皺皺眉，意有所指的道，“你還記得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嗎？”
“嗯？”冷不防從方才的話題跳到這裏，時靈有些猝不及防，道，“在醫院啊？怎麽了？”
那時候她隻是他的病人，如果當時能猜到兩人最後會走到這個地步，時靈也不確定，當時自己還會不會任由著自己的心，和那人扯上關係。
“沒什麽。”蘇沐摸著自己的嘴角，罕見的沒顧忌時靈有些低落的情緒，好像在沉思，“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時靈也沒問他想到了什麽事情，他想說自然會說的，不想說……時靈好像突然失去了好奇心，神色厭厭的，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隨手將已經吃幹淨的簽子扔進垃圾桶，時靈抬頭望了眼不遠處的高樓，方才沒來得細想，現在卻覺得，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好像四周每一寸都是屬於他的氣息。
即使知道這隻是她的幻覺，也讓她難以忍受。
“那個……”時靈壓下心裏的情緒，克製道，“我就先回去了，你的傷，最好也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
作為‘救命恩人’，而這次蘇沐受傷的原因，也應該和她有不少的關係，其實時靈理應陪他去醫院的，隻是現在她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情。
不過蘇沐好像並不在意，甚至紳士的提出要送她，被時靈拒絕了隻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配上他臉上的傷，竟然也讓人覺不出什麽違和感。
直到時靈坐上出租車，透過後視鏡看過去，正對上蘇沐的視線，那一瞬間，他眼神裏的陰沉讓她感到格外陌生，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飛速的變幻了表情，眉目溫潤的衝他招招手，剛想方才隻是時靈的錯覺。
一天兩次錯覺，巧合嗎？時靈從來不信這世界上有這麽多巧合。
又想起在大庭廣眾一下，蘇沐被蘇揚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事情，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就能像完全無事發生一樣的麵對她。
脾氣好嗎？但時靈隻覺出了一陣可怕。
時靈若有所思的縮回身子，手機叮咚一聲，是簡訊提示音，時靈盯著那個才剛剛分開的名字足有兩三秒，才點開手機。
蘇沐：“有點不好意思，我調查出了一些東西，是關於蘇揚的，你放心隻是例行調查，是他在進入我們家之前遇到的事情。本來積壓在蘇家的書房裏，知道前幾天整理文件才發現這一份報告，我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讓你知道。”
時靈反複盯著那短短幾行字，心裏突然有種預感，蘇沐發過來的簡訊後麵附帶著一個鏈接，打開應該就是他說的文件。
時靈手指放在上麵，卻遲遲沒有動作。
前麵有一個逆行的貨車，出租車司機猛踩刹車，才勉強擦著邊從貨車旁邊過去，搖下車窗就破口大罵。
時靈跟著身子往前狠狠一傾，等反應過來，文件加載中的進度條已經走到了尾端。
時靈目光落在最先彈出來的照片上，視線陡然凝住。
身邊罵罵咧咧的人聲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好像在一瞬間突然都離她遠去，她的眼神定在照片上的兩個小人身上，緩緩往下拉，是照片的背麵，上麵標著照片上的人名和時間。
時光集團捐贈人女兒時靈，福利院大班蘇揚——拍攝於1990年一月一日，地點陽光福利院。
蘇沐的下一條簡訊接著彈在時靈的眼前。
蘇沐：“雖然你好像不記得這件事了，但是他應該記得，你小時候曾經陪著父母捐助過這個福利院，那時候蘇揚還沒有被接回蘇家，你們兩個在那個時候認識，你還答應會回去找他，不過看樣子你應該食言了。”
說到這，隔了幾秒，似乎是在給她消化的時間，蘇沐的下一句話才發過來。
蘇沐：“難道你沒有懷疑過，你們認識的巧合性嗎？他以前是醫生，見慣了生老病死，怎麽會對一個病人這麽關心，而且……”而且那時候時靈還頂著顧笙宸出軌前妻的身份，似乎誰沾染上她都是一個麻煩。
後一句話蘇沐沒說出口，時靈默默在心裏為他補充道。
“所以……”蘇沐的電話打過來，語氣嚴肅又認真，“時靈，你真的從來都沒有發覺嗎？聽說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他的性格就變得格外不好相處，也不再與人輕易交心，恰好在你最脆弱的時候，他出現在明川，出現在你住的那家醫院，與你相識，這時候是最好掌握一個人心的時候。”
所以……這可能是一場報複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