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認罪
“這裏住的還舒服嗎？”嚴樹左右打量一眼，露出一個顯而易見的嫌棄表情。
時靈警惕的看著他，“你又來幹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事。”嚴樹隨意的靠在桌子上，“就是來看看你，順便讓你體會一下什麽叫絕望。”
“……”
“啊，對了，下周開庭你知道嗎？”嚴樹轉著手裏的鑰匙，完全沒有一個身為殺人凶手的自覺，整個人都輕鬆的不像話，就好像壓在他身上好多年的禁錮，突然解開了一樣。
有些人是天生的罪犯。
“你到底想說什麽。”比起上一次，這一次時靈在嚴樹身上感覺到了壓力。
“你不覺得現在這樣耗下去很無趣嗎？所以我當然是來找你商量解決措施的。”
時靈心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從上一次，嚴樹說期待下一次見麵的時候，這種預感就一直存在，現在終於到了頂點。
“你是凶手，有什麽好商量的。”
“嗯，對啊，沒錯。”嚴樹也不反駁，甚至很坦蕩的應下來，“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時靈很討厭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直接瞪著他。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有趣。”嚴樹笑得恣意，這是一種從時靈第一次見到他，就以為永遠不會在他身上出現的情緒，事有反常必為妖。
“我突然有點喜歡你了呢，可是不行啊……”嚴樹收了笑意搖搖頭，“嗬，有些事情總要有取有得才好。”
說著，嚴樹把幾份文件扔在唯一的那張桌子上，下巴點了點，“看看？”
時靈直覺不好，但她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怕什麽，我又不會在這吃了你。”嚴樹嗤笑道。
時靈不理他，拿起其中一份文件，越看臉色越難看，然後又不停歇的把其他幾個文件看完。
“你！”時靈指著嚴樹，憤怒的臉色通紅，“你這是犯法的！”
“是嗎？”嚴樹卻對她的情緒毫不在意，“時靈，我剛誇完你有趣，沒想到你還是這麽蠢啊，對我來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這裏有三分文件，其中一份是時靈的生平，從她出生開始，一直到現在，其中包括她和顧笙宸，許妍的那些齷齪，以及打胎，被潑的疑似出軌的髒水，還有現在和蘇揚在一起的照片，裏麵一樣不落，都一一列舉了出來。
“你說……”嚴樹饒有興趣的道，“如果讓輿論知道，蘇氏集團二公子的女朋友，居然會是這樣一個人，會怎麽看他？甚至在女朋友確定有殺人嫌疑的情況下，他還如此維護她，你覺得網友是會覺得感人，還是會有其他的想法？”
當然不會！那些鍵盤俠會罵的蘇揚體無完膚，甚至她以後一生都會有這個陰影在，影響他之後的人生。
另一份文件，則是恒遠集團的所有資料。
最後一份，是恒遠集團的意向收購合同。
時靈緊緊的捏著這兩份文件，指骨隱隱發白，緊緊咬著唇，壓下心裏奔湧的情緒。
“這也是你父母的產業吧，你也不想她毀在你的手裏是不是？”
嚴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所以，認罪吧。”
“這就是你的目的？”時靈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做了這麽多，就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替罪羊？”
嚴樹笑笑，沒說話，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好，好，好！”時靈氣極反笑，“嚴樹我果然沒看錯你，攻人攻心，你還真沒愧對於你的職業啊。”
醫生是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就連蘇揚，提起自己曾經的職業的時候，都會從心裏有一種敬畏感，可嚴樹，她從來沒在他身上看到過那種醫生的慈悲心。
“行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相信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嚴樹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西服上的褶皺，回頭看著她，露出一個誌在必得的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所以他又來了！”蘇揚緊張的道，“他沒和你說什麽吧？”
時靈眨眨眼回過神，看著蘇揚的眼睛，四目相對，她笑了笑，“沒有，隻是這幾天你很辛苦吧？”
“沒有。”蘇揚立即否認，看到時靈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又小聲補充道，“也沒有那麽辛苦。”
隨即他又有些垂頭喪氣，“現在還什麽進展都沒有，抱歉啊。”
“我們之間說什麽抱歉。”時靈拉住蘇揚的手，“別太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然你累垮了身體怎麽辦？”
蘇揚垂頭看她，確定她沒有失望才鬆了一口氣，簡直她說什麽應什麽，“好，那你也等我的好消息，我保證，一定會在開庭之前把嚴肅的罪證收集齊的。”
時靈隻是笑，在他話音落下之後湊到他嘴邊偷了個香，蘇揚就有些飄飄然了，也就忘記了……時靈其實什麽都沒有答應他。
他不想走到最後一步，不想按照蘇墨的指示去過自己的人生，他還想在試試。
可現實已經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蘇揚聽話的回去補覺，一覺醒來，卻被鋪天蓋地的時靈認罪的消息所淹沒，一瞬間慌張的連手機都拿不穩，安羽的電話已經一連打了好多個，都是問他這件事情的處理意見。
他怎麽知道現在該怎麽辦！
蘇揚的手機掉落在地上，他懊惱的抓了抓頭發，既氣時靈，也氣自己，為什麽，昨天什麽都沒看出來。
已經認罪的殺人犯，自然不比犯罪嫌疑人的時候，見一麵都困難。
難道，真的要走那條路？
“啊！你是傻子嗎？”蘇揚在無人的屋子裏吼道，語氣裏既有對時靈這個做法的怨懟，也有……心疼，無邊無際的心疼。
疼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又是一夜瓢潑大雨，蘇揚有時候也想，這是不是天意。
如果那場雨夜，他沒有喝醉，時靈也就不會來到首都找他，她也就不會認識李佩和嚴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
可萬事萬物一開始的時候誰又能預測得準呢？蘇揚仰頭，任由大雨砸在他臉上，呼吸都困難，可也隻有這樣的大雨，才能讓他神誌清明。
十幾米遠的地方就是蘇家大門，他知道，此時蘇墨正在那裏等著他，等著他認錯，然後再求他一次。
蘇揚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傘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裏，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麵前的那扇大門，腦裏閃過的，卻是相似情境下，時靈在他身邊照顧他的情景。
她溫柔的抱著他，在他耳邊像哄孩子一般的哄他睡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她知道了他一直隱藏的小秘密，她知道他怕打針，所以會在打針的時候捂住他的眼睛，會親吻他。
保安室有人出來開門，蘇揚停下按門鈴的動作。
他給她講在國外那些年受到的挫折，蘇揚沒有告訴過她，那些過往，他隻想讓她一個人知道。
“少爺！你怎麽這麽晚來了，還淋得全身都濕透了，快進來快進來！”保安看到他的樣子，急忙扶住他，回頭去叫其他人把他拖進去。
他愛時靈，勝過一切，可為什麽她不知道。
蘇揚突然推開保安的手，回身跑過去拉開還沒關上的大門。
“哎？少爺！您幹什麽去啊！這雨太大了！”保安一臉驚慌失措，在後麵喊他，可這個雨夜裏的所有聲音，蘇揚全都聽不見了。
他看著前麵的大雨，腦中隻有一個想法揮散不去，漸漸清晰。
逃離這裏，一定，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
一定，一定要找到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