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檢討書
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直到返回A市之前,景明遠都不曾找到機會向夏妍妍說出真相,他坐在寬大的書桌後,屈起食指敲擊著桌麵,沉著眸,眼神深邃。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夏妍妍端著空了的托盤,垂頭喪氣地走了進來,徑直地往旁邊的位置上一坐,重重地歎氣,“哎。”
景明遠眼神微閃,抬起頭來,戲謔地看向她,“怎麽,奈奈又不願意回自己房間去睡?”
自從從醫院回來之後,奈奈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整日地纏在董伊美身邊,就連往常最親近的大龍都要退後三尺。
說不上嫉妒吧,左右作為親生母親看到如此態度心裏都是不好受的。
夏妍妍沮喪地將托盤放在膝蓋上,捧著臉再次歎息,“哎,雖說奈奈有了親近的人是好事,但是,心裏好不舒服。”
她落下手捂著胸口的位置再次歎氣。
景明遠從書桌後站起身,朝她走來,站在她身前,低頭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頂,“隨她去吧,平安無事就好不是嘛。”
夏妍妍抬頭,像隻小貓一樣,拽過他的手臂,用臉蹭了蹭掌心,抬著眸吊著眼尾,看上去含情脈脈地說,“你都這麽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呢,不過,”她語氣一轉,抓住他手腕的力道逐漸加深,使他無法輕易掙脫,“之前奈奈出事,你三番兩次地沒趕上時候,對於此事,要不要給我個解釋?”
就在瞬間,景明遠還有絲心動,結果上來就碰到如此質問。
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他搖了搖頭順勢在她身邊坐下,霸道地夾著她的手令人倒在自己懷裏,語氣淡淡地,完全看不出來絲毫慌張,“抱歉,回頭就去維修雷達,保證以後在你需要的時候絕對第一時間出現。”
他總是慣會說這些甜言蜜語的,夏妍妍冷哼,懶得去聽,“你這話常說也未見你做過,無論如何,今天你給我拿點實際的出來,奈奈出事之前你騙我有事要忙結果跑到董老師病房裏跟她眉來眼去的,別跟我說什麽公司的事,我問過吳航了,他說過屁事沒有!”
夏妍妍鼓著臉,一副氣衝衝的樣子。
景明遠垂首看著她生氣,先是在心裏默默地給沒有眼力見的吳航記了一筆,隨即心動地伸手就要去戳她鼓鼓的臉蛋。
“別碰我,生氣著呢。”夏妍妍怒視衝衝地伸手去擋。
見她眼神冒火,真得氣得不輕,景明遠無奈歎氣,舉起雙手不敢再毛手毛腳,垂眸看著她,本想要解釋,但當看到她期盼著的清澈杏眸,微微一愣,手指動了下,眼底閃過一絲奇怪的思緒。
久久沒有得到回答,夏妍妍不解地問道,“很難解釋嘛?”
景明遠搖頭,放下手起身至書桌旁,探身從上了鎖的抽屜裏翻出一份文件袋,鄭重其事地遞給她,“這裏麵就是你要的回答。”
他表情認真又凝重,夏妍妍也不禁跟著心跳加速,緊張地雙手從他手中接過,“給我的嘛?”
不知道為什麽景明遠好似有些尷尬,攥著拳頭輕抵在唇邊咳了聲,點頭。
對此,夏妍妍更加緊張了,屏住呼吸鄭重地拆開文件袋,結果裏麵隻有兩張薄薄的折疊起來的A4紙,她疑惑地抬頭看了對麵的人一樣,景明遠不自在地別開眼,見狀,她更是好奇,將紙張拆開抖了抖,認真地掃視過去。
“阿妍,我要跟你道歉,之前因為太緊張太擔心你,明明知道那樣不對,卻控製不住地想要去更了解你,為此,不惜犯下會令你不高興的錯誤,阿妍……”
“停,”沒等她繼續念下去,景明遠向來冷漠的臉變得有點紅,輕咳了聲出聲製止,“你之前不要我給你一個檢討嘛,呐,這就是。”
他活了三十多年,從小到大都未曾寫過檢討書,從還在A市的時候,就費盡心思地去寫,思來想去,翻來覆去,起草了一份又一份,到最後的成果也不過隻有這薄薄的兩頁紙。
還沒下筆之前,他不懂真情的難度,然而當筆尖落至紙張之上時,心,止不住地緊張。
千言萬語,萬千情愫,在那時如同沉沉壓在心頭的枷鎖,真實存在卻不知如何表達,他笨拙又稚嫩地用筆鋒去撰寫愧疚與真心。
不過兩頁紙,不到兩千字,卻用了他半個月,整整十五個夜晚。
明明字字真心,他卻緊張難以無法直視,別扭地說,“就這樣吧,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休息,”他抬腿就要走,到了門口,沒有回頭,傲嬌地說,“沒看完之前,不許回房,等回A市之後,記得給我交五百字的讀後感。”
說完,砰的一聲重重地摔上門。
門外,腳步聲匆匆離去。
書房內,夏妍妍眨了眨水潤的大眼睛,沒忍住,噗嗤一聲,用紙張擋著紅唇彎著眼笑了,什麽啊,原來這家夥害羞的時候還是個傲嬌。
她心情很好地坐回椅子上,津津有味地讀起手中的檢討書。
說是檢討書,倒不如說更像是情書,最後的落句不是致歉而是真心。
景明遠在上麵用鋼筆寫道,“無論日後我做出什麽,又發生了什麽,請你始終堅信,我愛你,直到灰飛煙滅,也不會消散。”
悄悄的,夏妍妍的臉紅了,她緊緊地抱著那薄薄的兩張紙,眼眶微潤,嘴角是藏不住的笑。
窗外,月色清冷又溫柔。
海邊的洋甘菊在皎潔的月光下隨風起舞,白色的花瓣如同活靈活現的精靈跳躍舞蹈。
夜晚剛剛開始,餘生還很長。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因為要為回A市做準備,一大早別墅就忙碌了起來,蘇歡他們昨晚也在這裏留了宿,說是要一塊回去,來的時候,東西帶的並不多,回去一看,要帶走的還真不少。
夏妍妍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地忙活著,“奈奈買的那些禮物都記得打包,至於其他需要的土特產就在機場買,衣服除了必要的,其餘的都放在這兒,”她想了想,又跑過去問李湘幸,“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