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人心不古
小劉抱著腿直抽氣，吸著冷氣要爬起來，一側臉就看見頭那邊的黑色皮鞋，這皮鞋可真新，又光又亮，一看就不便宜，不是一般人能夠穿得起的，他心顫顫地抬頭，當看見他明哥黑著一張俊臉，冷冷地看著他時，倒吸一口冷氣，眼一翻躺在地上裝死。
景明遠冷笑，抬腿踹他，“別裝了，給我起來。”
小劉屁滾尿流地爬了起來，討好地嘿嘿直笑，“明哥就是不簡單，一眼就看出來我沒事。”
馬屁拍在老虎腿上，景明遠麵冷如霜地斜睨了他一眼，聲音冷得都快要結出冰渣子來，“你在這兒幹什麽？偷聽好玩嘛？”
“不不不，當然不好玩，”小劉下意識地擺手，反應過來追悔莫及，“不是，我沒偷聽，我就是，對對，傅大哥讓我回來拿黑三月案件的資料，然後讓我告訴你們一聲，包間訂好了，慶豐樓的上善若水，讓他們到了直接上去就行。”
見他們鬧，夏妍妍直接趁機溜走，躲到門外去。
景明遠看了她背影一眼，伸手攥著小劉的領子將他提了過來，沉著臉警告，“不管你今天聽到什麽，敢往外麵說一個字，我弄死你。”
“明哥你放心，我絕對不往外說，就是死了我都把這秘密帶到棺材裏去，”小劉連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的姿勢，隨即又八卦地湊了過去，小聲地趴在他耳邊問，“明哥，你跟嫂子吵架了啊？平時嫂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這麽凶。”
這小子，果然全聽見了。
景明遠麵無表情地敲了他腦袋一下，直接將人推開往外走，“滾一邊去。”
有了現成的苦力，自然不需要景明遠開車。
他跟夏妍妍兩人坐在後座，想了想，又按照傅大哥的交代去聯係朱軍他們。
車途中，夏妍妍無聊地撐著下巴東想西想，走神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玩，最近被黑三月的事情絆住了手腳，都沒怎麽關注新聞。
她索性點開了軟件耍時事，今天的頭條是國內一株殘忍殺人案件，公開審理的，案發時期已經是七八年前，案件關注人很多，審理的消息剛傳出來，不到一個小時，就有上萬的人關注留言。
“大快人心，罪有應得。”
八字彈幕刷屏，對於這般熱度夏妍妍不禁咂舌，想了想，正好無聊，索性放大了屏幕，全屏看。
根據視頻上的介紹，這則案件沒有多玄幻，甚至沒有多麽複雜的人際關係，就是很簡單，又很殘忍的強|jian案。
一對新婚夫妻剛結婚沒到一年，兩人感情很好，都有工作，東湊西湊拿了兩家人的錢在大城市付了首付，本來計劃的很好，再過兩年，再攢點錢就生個孩子，一切都很平淡，普通，就如這世間上億人民一樣的日常生活。
然而，噩夢就在這樣尋常的日子發生了。
那天，新娘早早下了班，滿心歡喜地去菜市場買了新鮮蔬菜，想著晚上重拾浪漫，吃個燭光晚餐，哼著歌回家，開門的那瞬間，一些如同以往，安靜又黑暗，甚至連平時會搖著尾巴跑出來迎接她的愛寵都沒出現，她奇怪地開了燈。
……
案件重演，剩下的夏妍妍甚至沒忍心看，她驚恐地低叫了一聲，剛掛了電話的景明遠連忙摟著她安慰，“怎麽了？”
夏妍妍戰戰兢兢地把手機遞給他，“我，我在看短視頻。”
景明遠奇怪地看著手機，眉頭微蹙，不是很理解，屏幕上麵的畫麵很正常，一個受了屈辱的女人痛苦地捂臉哭泣，她的丈夫舉著訴訟書，想要為愛妻討回公道。
悲慘，可憐，但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他不解地問，“很恐怖嘛？”
夏妍妍可憐巴巴地點頭，想了想又把手機給關了，“很可怕，不是事發現場可怕，而是人心，你沒有看全，上麵的人說這個新娘被屈辱過之後，還受到周圍人的羞辱，甚至，甚至還有男人覺得她髒了，而故意地去侵犯她，明明她可以活下來的，卻因為那些惡毒的人……”
想到這件事最後的結局，她很難受，甚至無力接受。
人人都施以小惡，最終便成了足以殺人的凶器，這件事牽扯到的人太廣，哪怕現在申訴，也不過隻能懲罰那些站在前麵的人，剩下那些參與其中，卻沒被處理的人，也不會心虛，愧疚，相反甚至可能以此事為傲。
夏妍妍被保護的太好，看過很多醜惡，卻始終相信人世間好人總比壞人多，然而隨著接觸的人越多，才越清楚，並不是這樣的，大惡的人不少，小惡的人更多。
那些仗著匿名而胡作非為，散布謠言肆意辱罵的鍵盤俠也好，還是那些以善之意，胡亂猜測惡意的路人也好，人人都有小惡，網絡將這些惡意凝聚在一起，肆意地朝那些受害者鋪天蓋地衝擊。
她難受地靠著景明遠的肩膀，久久無法回神。
甚至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因為好奇而點開了，說不定就不用接受那麽多惡意，八字刷屏的彈幕明明已經那麽多了，卻夾雜著數不盡的冷眼嘲諷。
“也太沒用了，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要是我，我直接拿把刀把那些惡人殺了算了。”
“要是我，我就是一頭撞死，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要是我，失去了貞潔，我都沒臉活著。”
“……”
要是我，這三個字，在此時就像是咒語，雜亂地衝擊在她的腦海之中，無數人醜惡的臉旋轉，人都已經死了，連最後的善意都不能施以嘛。
夏妍妍覺得渾身發冷，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發抖，景明遠心疼地摟著她，低聲安撫，“沒事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他不懂自己在害怕什麽，也不知道她在恐懼什麽。
夏妍妍搖頭，無語哽咽，什麽都沒說。
等到了慶豐樓，下車的時候，她的雙腿都是麻的，景明遠皺著眉要抱她，這才回過神來，害羞地側身躲開，“不用，我自己能走。”
等到了包間，蘇歡他們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