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哀莫大於心死
“好,你是無辜的,所以究竟是誰想讓我們死?”為了知道真相,夏妍妍耐心地哄著他,迫切地追問,“說出來,隻要你說出來我就幫你。”
夏風生不答,就像是魔怔了一樣無意義地重複“我是無辜的”。
在夏妍妍急切到甚至隱隱約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夏風生旁邊的趙蘭說話了,嘲諷又刻薄地冷笑,“別白費功夫了,他個懦夫不會說的。”
這個時候,夏妍妍才想起來還有她的存在。
女人的花期比男人短,幾日不見,夏風生不過是蒼老了些,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是個中年男人,趙蘭卻完全變了樣,瘦的像鬼,扣著桌麵的手指很長,臉色青白,就像是被土埋了半截的僵屍一般。
猛然看見她這樣,夏妍妍心底一震,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攥了攥拳頭,鼓足勇氣地追問,“你什麽意思?你知道什麽嗎?”
趙蘭吊著眼尾冷笑,眼神中滿是輕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該不會認為我會告訴你這個賤種吧。”
無故被遷罵,夏妍妍臉色一變,嘴唇動了又動,逼迫自己忍住別跟她計較。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沉寂的仿若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會引起山震海嘯。
雖然她說話不好聽,但夏妍妍也清楚夏風生這種怕死的家夥肯定說不出來什麽,但她還是不信邪,固執地繼續打聽,“隻要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就幫你。”
夏風生討價還價地追問,“怎麽都可以?”
夏妍妍點頭,“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都行,你也知道我怕死,所以隻要你告訴我幕後的人究竟是誰,我肯定會幫你。”
聽此,接了話又一聲不吭的趙蘭猛然抬頭,犀利地看進她眼底,“真的?”
無論是誰,隻要有線索,夏妍妍都願意聽,她嚴肅地點頭,甚至舉手發誓,“我保證,要是我胡說八道,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毒誓發完,景明遠不讚同地皺著眉頭看向她。
一心想要找到真相的夏妍妍固執地嚴肅著臉,趙蘭深思熟慮了兩秒,凝重地點頭,“我沒別的要求,雲柔現在怎麽樣了?算算日子她也該出獄了。”
在外麵這麽多年,她最擔心的也就這個唯一的親生女兒,她一直在自責,當年要不是自己頑固不化,執意地想要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逼著雲柔做出一係列蠢事,說不定她現在也能好好地像個普通人一樣過著平淡的幸福日子。
沒料到,在可以提出任何條件的情況下,她的要求僅僅如此,夏妍妍有些意外,然而想到放在院子外麵的那顆頭顱,眉頭微蹙,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以提條件,夏風生那願意就這麽放過,爭著搶著說,“我是無辜的,放我出去,隻要你放我出去,我就把什麽都告訴你!”
他急切焦躁,扒著桌子大喊。
與他截然不同,趙蘭很冷靜,大概是行走了半生,做足惡事,如今生死將近,看淡了不少,她什麽都沒說,立於聒噪的背景之下平靜地看著夏妍妍。
應該是在裏麵睡得不好,雙眸可怕,紅血絲遍布在眼球,雙眼凹陷,眼底青紫色的黑眼圈尤其明顯,印堂發黑,眼神陰森。
直視著她的雙眼,夏妍妍沉重地心都懸了起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夏雲柔的喪事,趙老夫人的喪事,一日之間,接受兩位至親之人離世的噩兆,誰才能夠坦然麵對。
沉默了片刻,長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夏妍妍很平靜地說,“她死了。”
哐當,直起脊背期待地等著回答的趙蘭猛地往後一跌,手腕上的鐵質手銬重重地砸在椅子把手上,震起猛的響聲,哀莫大於心死,好似一瞬間,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她艱難地吞了口口水,聲音都有些幹澀,“什,什麽意思?”
夏妍妍歎了口氣,麵無表情地重申,“她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死的,我前天才知道,屍體,屍體已經找到了。”
就當是最後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要是這個時候告訴她,她女兒不僅死了,甚至死無全屍,未免也太殘忍了。
趙蘭開始笑,悲哀的低笑逐漸變成狂笑不止,“這就是報應,報應啊!”
老天爺啊,做錯了事的是她,為什麽要這麽折磨她的女兒?!她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也不過才二十多歲,她還年輕,還有無限可能,可現在,現在,居然死了!
她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滑落。
一時之間,夏風生不再吵鬧,整個探視廳都變得安靜了下來,夏妍妍動了動唇,想要安慰的,卻不知道該從什麽角度開口,最終又憋了回去。
這麽坐著,看她又哭又笑,手指有些不安,燥亂地扣著大腿褲縫,景明遠察覺出她的焦躁,什麽都沒說,可靠地握住了她的手。
當溫暖的大手覆上手背的瞬間,始終懸在半空中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她感激地偏頭看了愛人一眼,無比慶幸此時他在身邊。
夏妍妍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時間給她太多悲傷的餘地,看似無情地立即逼問,“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了,你的承諾也該兌現了吧。”
趙蘭捂著臉的雙手緩緩滑下,露出紅腫的雙眼,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直視著她,聲音沙啞,“最後一個問題,趙家的那些人還好嗎?”
果然來了,對這個問題早有所料的夏妍妍抿了抿唇,沒有遲疑太久,率直地揭露現實,“別人都還好,隻不過你母親,前幾天也去世了。”
趙老夫人的死在她心底留下很大的震撼,那是她首次親眼目睹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
“果然,果然。”
趙蘭無力地跌坐,後背緊緊地靠著椅子,雙眼無神地反複重複著念叨。
夏妍妍的心又不是鐵塊做的,看到她這樣心裏也不好受,敏感地聯想到自己,也不知道在同清誰,重重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