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怕

  另一個被叫做三哥,莫不是就是三貝勒和四貝勒?

  哎喲,那可都是排名靠前的阿哥爺!

  太子要是不成了,估摸是直郡王當太子,那這兩位靠前的,日後也是王爺呢!


  真真兒是沾光了。


  百姓們想的簡單多了,太子出事,他們不知道內幕,如今民間倒太子的聲音是比比皆是了。


  因為一個不在乎百姓的太子,日後登基了豈不是要換了江山,害了百姓?


  所以他們幹嘛愛戴他?


  愛新覺羅氏別的少,阿哥爺可不少。


  換一個不就是了嘛。


  雖然換太子是個大事,可如今太子不是不好嘛。


  那不好就得換呀!


  有這個認知,百姓們對於太子如今的態度可謂是十分不好了。


  三爺四爺吃飽之後就直奔宗人府。


  索額圖這樣的老臣,自然是要經過宗人府辦理的,雖然皇上苛責他好幾年了。可死的時候還是老臣,並不是罪人。


  所以這喪事就要好生辦。


  等他們把該忙的都忙過了,三爺一屁股坐在宗人府的一處休息的屋子裡喝茶:「可累死爺了。」


  四爺也不輕鬆,這會子也是喝著茶休息呢。


  「老四……你說,毓慶宮就……倒了?」三爺恍惚了一會,輕聲問。


  四爺聽著他這話,像是也不需要答案一樣。


  於是四爺就沒說話,只是沉默的喝茶。


  三爺確實不需要答案,他也知道四爺不會給他答案。於是嘆口氣:「我總是覺得不真實。你三哥我是個膽子小的。本事沒多少,我那些個會念書的本事,拿來這裡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要是毓慶宮真倒了,咱們兩個可怎麼辦呢!」饒是三爺再看不透,也知道太子一倒台,直郡王也沒幾年的。


  皇阿瑪既然是覺得太子威脅了他的地位,那直郡王呢?

  有軍功,有威望,還是皇長子……


  而遠在江南的康熙爺與直郡王一時半刻的還不知道索額圖沒了。


  夜裡,直郡王輾轉難眠。


  他心裡喜憂參半。


  與太子隱晦鬥了幾年了,他當然是希望太子被廢掉的。可是真到了這一日,他發現自己騎虎難下。


  皇阿瑪幾乎每天都能接到一封京城來的信報,隨之還有幾本摺子,都是彈劾太子不仁的。


  甚至,個一兩日,還有刑部最新的消息,審問出來的各種結果。


  就如今,太子不孝不慈,對兄弟不友愛,也尊重官員,甚至曾在蒙古對蒙古王爺動手……


  事實上,是有這麼回事,可是不是蒙古王爺,而是衝撞了太子爺的幾個蒙古奴才。


  那都是太子爺十八歲的時候的事了。


  還有與太子飲宴謀划謀逆的人們……雖然至今,他們並不肯承認。


  以及赫舍里氏一族不敬皇室,先赫舍里皇后殘害皇族子嗣。索額圖教唆太子不孝。


  以及凌普索要賄賂,以及挪動江南稅銀供毓慶宮揮霍……


  樁樁件件,都是那麼荒謬。


  直郡王一直想拉太子下水,可是他不是傻子。


  這些所謂罪證,哪一條都不是真的,可偏……都能站住腳。


  太子爺……是辯無可辯了。


  直郡王隱約覺得興奮,可更多的是一種茫然空洞的懼怕。


  皇家的殘酷,他是深深知道的。


  大清入關之前,愛新覺羅氏是的子孫就因為誰做尊位廝殺的血流成河。


  入關之後,順治爺沒幾年就去了,反倒是康熙也順利登基。


  可僅僅是這十年裡,直郡王感受到了無數看不見的刀劍。


  雖然很多都不想向著他,可就算是擦過了他的身側,也將他帶的血肉模糊。


  可想而知,站在刀劍中心的太子爺,該是如何。


  打小,其實他與太子爺是最親近的,直到到了七八歲,懂得了儲君兩個字的意義之後才逐漸疏遠。


  那時候,太子搬進了毓慶宮,他也搬去了阿哥所。


  到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兄弟走到了這一步。


  直郡王在胡思亂想中睡著了,他如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甚至連送信都不敢送了。


  生怕被皇阿瑪抓到什麼不該的把柄。


  甚至於,他也懼怕這莫須有……


  太子,三十年的太子都一夕之間落入泥地里,何況是他這個皇子呢?


  他一夜沒睡好,朦朦朧朧不知道做了多少夢,每一個都是荒誕的。醒來頭疼的要命,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夢見了什麼。


  一早,康熙爺終於收到了索額圖病故的消息。


  康熙爺沉默的吃過早膳才下旨:「就按著一品國公下葬吧。叫……叫老四盯著些。」


  「是。」梁九功忙去吩咐人回摺子去了。


  「索額圖也不容易。雖然他教唆太子,可他也是個能幹的。」康熙爺搖搖頭。


  直郡王感受到了真切的恐懼!


  不像是昨日,還懸浮著。


  索額圖死了!他竟是死了?沒有索額圖的牽制,明珠日後動彈不得……


  疏忽之間,也想到了自己,沒有太子的牽制,他是不是也動彈不得?

  至今,他總算明白明珠總是說一句話,大阿哥急不得……


  急不得,可是該倒下的也攔不住啊。


  「老大啊,你有什麼話說?」康熙爺忽然道。


  直郡王的心就跟被攥住了一般:「回皇阿瑪,兒子萬沒想到索相就去了。哎,如今事多亂的很……」


  「太子如今這般,你有什麼話說?」康熙爺不理會他打哈哈。


  「皇阿瑪……」直郡王忙緊著退了幾步跪下來:「皇阿瑪,雖然太子也是儲君,但是兒子是長子,平日輔佐太子爺,也該提醒太子爺……是兒臣失職了,皇阿瑪息怒。」


  康熙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直郡王。


  直郡王心跳加速,忙不迭開始磕頭,磕一次,就說一句皇阿瑪息怒。


  直到十幾下,額頭都見了血,康熙爺才起身拉他:「起來吧。他多行不義,也怪不到你頭上去。」


  直郡王渾身都發抖,他真的怕。


  哪怕面前的皇阿瑪其實已經不像是過去了,他的背也佝僂了。


  可是直郡王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懼怕的一個人,對上這個能一手掌控他生死的人……不由他不怕。


  「皇阿瑪,是兒臣不好,叫您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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