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不能滿足的要求
「阿姨,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錢楚目光坦然的看著她,沒有惶恐到謙卑,不吭不卑的態度,或許是知道陳玉飛不喜歡自己,錢楚也並沒有刻意的放低姿態,但是該有的尊敬絕不會少。
陳玉飛雖然是在跟錢楚說話,但是她的態度卻是在極力表現出對她的排斥,甚至可以說是故意做這個樣子給錢楚看,讓她知難而退。
她說話的時候,根本不看錢楚,也不跟她對視,只是傲然的看著其他地方。
「我這個人雖說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還算不錯,不過,落實到自己家孩子頭上,我還是很介意一些細節的。比如說,我兒子的對象,總得有穩定的工作,別以後哪天被人傳出來這樣那樣的事。我理想中的兒媳婦,能是老師、醫生這些最好,如果不是也沒關係,那怎麼著也得有份正經工作,哪怕是在企業里上班也是好的,可是你呢?」陳玉飛可算是正眼看向錢楚:「你是個賣保險的,這份工作我十分不喜歡,給我身邊的親朋好友介紹,我都開不了口!」
錢楚笑了笑:「阿姨,保險業務員沒您說得那麼丟人。」
「是,我不該對工作有歧視,可我就是希望我兒媳婦以後的工作是穩定的,是正正經經企業里的,這點要求達不到?」陳玉飛看著錢楚說:「賣保險說起來,哪個人會喜歡?你換份安穩的工作不好嗎?你今年能考上公務員,明年我就同意你跟重誠結婚,這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錢楚低著頭:「阿姨,您這樣說,我很感動,也覺得阿姨是為我著想。但是阿姨,公務員的覺悟我暫時還沒有,因為我缺錢,我的家庭也缺錢,在我弟弟成長起來之前,我努力多賺錢撐起我家。我沒有很出眾的才能,也沒有比別人更聰明的大腦,我這個還有點死腦筋,更願意自己賺錢,而我的眼界和腦子,能想到的唯一讓我賺錢的工作,就是保險業務員。阿姨,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我也不好允許我失去現在的工作,所以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實在很對不起。」
陳玉飛冷笑:「你不用對不起,我也是看出來了,你比你表現的還要有野心,指給你的路你不願意走,我也幫不了你。我看,你跟我兒子,也不是什麼真心,但凡要是有一點真心,就不會想都不想的拒絕我的要求。我對你那麼多不滿意,我就對你提出了這一條要求,就這一條,你就都不能答應,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阿姨您的好意,只是我也確實有我的苦衷,讓您失望我很抱歉。我不想用思考的方式來拖延時間,我確實不能失去我現在的工作,對不起阿姨。」錢楚的聲音低了一點,她確實缺錢,特別是她媽手術過後的每個月都要買一次的醫藥費,以及不知什麼時候還會複發的疾病,她不能兩手空空,不能每個月都等那麼一點死工資過日子,她身邊有太多的無奈需要用錢來維持。
陳玉飛對錢楚更加失望,當然原本也沒抱什麼指望,只是錢楚的回答讓他更加失望罷了。她看著錢楚,忍不住問她:「錢楚,你跟我說實話,你對重誠究竟是什麼心思?我兒子心思單純,你別欺騙他的感情!」
越跟錢楚接觸,她越覺得錢楚這個人深不可測。這種坦蕩似的貪婪讓陳玉飛一時無可奈何,她直截了當的說她需要錢,保險做的再好,能有他兒子一次性掏給她的快?
再說了,她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做保險,誰知道遇到都是些什麼人?不使一點手段和法子,能把那些人哄住嗎?
錢楚想了想,才回答:「阿姨,我不會欺騙他的感情,也不可能欺騙他的感情,我跟他相處,就一定是真心在相處。」
錢楚呼出口氣,「阿姨,如果您沒別的事,我先回病房了,我答應跟您說幾句話就回去。」
陳玉飛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只一直搖頭,「可怕!真是可怕的女人!」
錢楚轉個彎就看到唐之遠站在牆角,她詫異了一下,「唐醫生?」
唐之遠沒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讓錢楚看出了憐憫的意思,她想了下,隨即苦笑了一下,就沖著周重誠母親對她的態度,換了誰都會覺得她可憐吧?
這還是男女朋友階段,對方就這樣的態度,更別說以後要是結婚,會有什麼樣的矛盾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他不放心,非讓我出來看看你有沒有被欺負。」唐之遠實話實說。
那邊李廣也冒了出來,「楚楚,真是難為你了。」
錢楚嘆氣:「你怎麼也摻和了呀?」
「周哥不放心,把我攆出來看看他媽有沒有欺負你呢。」李廣說:「我覺得周哥對你是真好。」
錢楚依舊沒追著這個話題說話,而是進了病房。
病房裡就剩周重誠和陳甜,他們進去的時候,那兩人正在發獃。
周重誠平躺著,眼睛發直的看著天花板,陳甜則是手托腮一臉獃滯。
「你們倆這是幹什麼呢?」錢楚哭笑不得:「苦思冥想的樣子,是有什麼煩惱嗎?」
「楚楚!你回來了?我媽說什麼了?」周重誠問:「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要聽!」
錢楚還沒回答,陳玉飛從外面進來,冷冷看了周重誠一眼:「是,我就是壞人,是惡人,專門來欺負人的。行了吧?」
周重誠不說話,但是眼神絕對就是這個意思。
錢楚彎腰:「你呀你,怎麼就這麼小心眼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阿姨跟我商量了件事,不過我出於個人原因沒答應。所以對不起啊,我沒能滿足你媽媽的要求。」
周重誠堅定的說:「你是對的。」
陳玉飛差點被他氣死。
錢楚則笑著說了句:「謝謝。」她站起來,「我有個客戶的女兒生病,也在這個醫院住院,我剛好過去看一下,李廣和陳甜在這裡陪你說說話,我去探望下客戶。」
周重誠擰眉:「你都沒待多久,就要走了。」
錢楚說:「我待會還回來。」
周重誠這才答應,「那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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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事的女兒住在腫瘤科,因為是孩子住院,所以女同事就只能暫時請假陪孩子,可這陪的時間也不能太久。錢楚已經協助對方向保險公司報案了,現在正在審核,至於孩子的手術費用,也是家裡東拼西湊借來的。
畢竟孩子更重要。
「小錢啊,」女同事看到錢楚過去,還是很感動的,「你看看,你這都來好幾趟了。」
錢楚笑著說:「我暫時也幫不了什麼忙,已經報了案,現在就是在等公司審核。對了,病理報告出來了嗎?」
「哦,也是今天剛出來!」女同事急忙說:「醫生說了,是良性腫瘤!」
說到這個,女同事簡直就是謝天謝地。
錢楚也是替對方高興,不幸中的萬幸是良性的。
兩個人坐在一起聊天,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保險的事,自然是希望能符合理賠的條件。至於最終的結果是重疾還是醫療,就要看審核結果,不管怎麼說,孩子住院了,住院醫療險肯定是生效的。
錢楚看完女同事的女兒,又回到病房,唐之遠已經離開了,陳玉飛也不知去了哪裡,只有李廣和陳甜還在陪周重誠說話。看到錢楚進屋,兩人都站了起來:「姐,我們就等你呢,我們也得走了,哥就交給你了。」
看完了肯定要回去,都待影響病人休息不說,他們也耽誤自己的事。
保險銷售嘛,總得多出去跑才有生意。
錢楚點頭:「行,看完就去忙吧,我每天上午都會去公司開會,你們兩人知道情況就好,不要跟別人說,免得組裡的人都覺得我沒有在外面跑,他們也受了影響。」
李廣點頭:「收到!「
陳甜也跟著點頭:「知道了,姐,你放心吧,我們就照常工作就行。」
送走那兩人,錢楚再次回來,護工過來說:「我剛剛去問了醫生,醫生說啊,手術第二天就能翻身了,我來給小周先生翻個身,要不然躺時間久了容易出褥瘡。」
錢楚過來挽起袖子,「我們一起來吧。」
周重誠不能動,翻的時候身體還要保持直線,要不然容易拽到腰,好不容易做好的手術,萬一要不發生扭曲,那麻煩就更大了。
護工阿姨很有經驗,指導錢楚怎麼做才能讓周重誠不會二次受傷,兩人配合把他翻了身,讓他後背有機會晾曬著。
隔壁床的兩個病人都是年輕人。
一個是車禍腿骨折,交警定責是肇事方全責,結果肇事方不服氣,非要鬧騰讓重新定責,這位受傷的年輕人手術后其實可以出院,雙拐或者輪椅都可以協助他出行,但是他為了跟對方置氣,就故意住院,多住一天,對方就多一天的費用。
另一個是強直性脊柱炎的手術,過一陣就要出院了。
周重誠覺得車禍腿骨折那兄弟有點奇葩,沒事還勸人家早點出院,給其他有嚴重癥狀的病人留床位之類。
錢楚看他一眼:「你自己都沒管好,你還管別人呢。」
周重誠當即不說話,乖乖趴著不動,半響把臉蛋扭出來,「楚楚,我差點把自己悶死。」
錢楚把他後背的衣服拽了拽,「我晚上還得回去,小黑在家裡沒人喂,我給準備點吃的,還要幫你置換換洗衣服,你要是再躺兩天,身上都要臭了。」
周重誠都不吭聲,反正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張阿姨在旁邊說:「還是楚楚你想得周到。我這就給他打點水,擦一擦會舒服一點。」
錢楚說:「醫生給的注意事項,我看了,所以記得。」
隔壁床的小夥子酸溜溜的說:「我也有對象,不過她比較忙。」
周重誠這下嘚瑟了:「我家楚楚也很忙的,不過她願意為了我先放下工作,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小夥子:「……」
錢楚無語:「你都這樣了,還不忘跟人家比。」
周重誠趴著又不說話了。
張阿姨去打了一盆溫水過來,要拿毛巾給周重誠擦後背,周重誠極力抗議:「我要楚楚擦!楚楚你幫我擦,我的身體不能讓別人看到!」
錢楚、張阿姨:「……」
張阿姨忍不住說:「小周先生啊,你放心吧,我一把年紀了,給那麼多病人當過護工,當模特的小夥子都有,什麼樣的身體沒看過啊?你不用害羞。」
周重誠說:「我不是害羞,我是不允許我的身體讓楚楚意外的人看到!」
錢楚彎腰:「張阿姨說了,她是拿了護理費的,我不能老搶她的活,這樣她拿了工資會不踏實的。」
張阿姨眉開眼笑:「就是這個理。這個啊,是我的活。」
說著張阿姨還在周重誠的屁股上拍了拍一下,周重誠「嗷」了一嗓子,錢楚伸手把病床上方的帘子拉上,帘子和床形成了一個極為嚴實的隱秘空間。
錢楚協助張阿姨扒周重誠一副,周重誠用手捂住臉,傷心的一句話都不說。
張阿姨還跟錢楚打趣:「哎喲,還別說,小周先生這體格壯實啊,不比我之前照顧的那個男模特差,屁股還挺有結實的……」
周重誠要哭了。
錢楚忍著笑,有點害羞,又要故作鎮定。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是一回事,跟一個阿姨一起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熱毛巾敷上去,再輕輕擦一遍,一整套做完,人還是有點累。張阿姨把水倒了,錢楚則小心給他穿衣服,躺著的人穿衣服不方便,只能一點一點的往伸手套,還不能傷到他。
周重誠伸著胳膊配合,「楚楚,我這樣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沒有,這是我應該做的。」錢楚想到了錢彬:「如果不是你,現在躺在這裡的可能就是錢彬,如果你不是救他,也就不會把砸傷。」
錢彬要是傷了,周美蘭估計也崩潰了,到時候躺下的肯定是兩個人。
她把周重誠的衣服套了一半后,問她:「帘子拉上是不是覺得悶?」
周重誠點頭:「嗯。」
於是錢楚站起來,拽著帘子一端,往一側使勁一拉,帘子快速的滑到一邊,帘子後面,陳玉飛正一臉震驚的站著,她顫抖著嘴唇,一字一句的問:「你是說,我兒子是為了救你弟弟,才被砸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