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兩個人
商漠深看完文件，心中卻久久不能平複。這麽多年，他一直把蘇家當做敵人，也一直覺得蘇家對商家有著虧欠，所以他一直折磨蘇家，一直折磨蘇婧，其實是在折磨他自己。
當年的兩個家庭的女主人都在這件事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無論是商母還是蘇婧的母親何青，兩個人都是最無辜的存在。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商漠深不能原諒自己的父親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當初他一直把他父親當做模範，甚至在小時候在母親的麵前說長大以後要成為一個像爸爸一樣的男人，母親則是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商漠深當初是知道自己父親在當年的事情當中是有著不可逃脫的關係，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父親竟然是這一切事情的造成者。
商漠深詢問助理這份文件是怎麽來的，助理說是他調查了當年在商家和蘇家工作的仆人，然後整理出來的。商漠深拿著文件，就走出了辦公室。
他去了他母親的墓前，他將文件一直帶在身邊。到達墓地的時候，天空已經烏雲密布了，商漠深打開車門，徑直地朝母親埋葬的地方走去。
邊走他邊在心中回想起當年的事情，他不知道這一件事情，對於兩家的兩個女主人是多麽傷心。他隻知道，他終於弄清楚自己母親的死因。
也終於可以不用再去計較和冤枉蘇婧了，商漠深走到母親的墓碑前，跪了下來。他向母親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他當年不能跟母親一起承受，不能為母親分憂。
對不起小時候那麽不懂事，還讓母親那麽傷心。商漠深跪在墓前，腦海裏突然就出現了那天他和商水水蘇婧一同來掃墓的場景。
那時候還是夏天，太陽很毒。記得那天，他讓蘇婧跪在自己母親的墓前，向母親贖罪。
商漠深覺得自己那時是有些過分了，畢竟當年的事情發生時。他和蘇婧都還隻是小孩子，就算蘇婧知道，她也完全不能做什麽。
但是商漠深就是想要折磨她，他看著蘇婧痛苦，心中就莫名有種幫母親報仇了的痛快的感覺。商漠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現在的他，更多的是想要贖罪的感覺。
他輕輕掃了掃母親墓前的塵土，倚靠著坐在了母親的墓碑旁。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想起蘇婧流掉的孩子。商漠深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
或許他連一個好丈夫都不知道怎麽當，更不用說當個好父親了。商漠深靠著墓碑，他好希望回到小時候，回到母親還在的時候。
那時候，他總是可以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跟母親訴說。而母親也是耐心地聽著他說完，然後摸摸他的頭，細心地跟他講人生許多的大道理。
盡管他可能聽不懂，但是做為一個母親，她把自己所有人生的閱曆見解都透過自己的理解告訴了小小的兒子。希望他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這個道理直到現在，商漠深才知道。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商漠深沒有起身跟，而是任由雨水將他澆濕。
冬天的雨總是讓人覺得刺骨，雨水將商漠深整個淋濕了之後。他好像才反應過來似地站起了身，朝著停車的方向走過去。
他需要給蘇婧一個交代，他坐在母親的墓碑旁。想了很多，想了蘇婧跟他結婚之前，也想了結婚之後。想了當他知道蘇婧有孩子的那一刻，也想了孩子掉了的那一刻。
那一瞬間，商漠深覺得自己好像在墓碑旁坐了幾年似的。所有的一切的過得那麽快，讓他措手不及。不過也到了該去麵對的時刻了。
商漠深淋著雨走到了車旁，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
這個雨下得很大，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停下的感覺。似乎是哪裏又有人嫁人了吧，老一輩人們總是會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這句話一直到今天也沒有人可以解釋得通，不過這一場雨來得匆忙，卻走得一點也不匆忙。它嘩啦啦地下著，好像要將整個城市清洗一遍。
好洗去這城市中的汙穢，洗去人們身上的疲憊。
蘇婧躺在病床上，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看向窗外的大雨。耳機裏放著的是蘇打綠的小情歌。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到不了.……”
阿姨再一次把飯菜送了進來，蘇婧還是把頭扭向了另一邊看得不看一眼。
她實在沒有心情吃飯，看著這場大雨。就好像老天爺在為她死去的孩子哭泣一樣，蘇婧不禁紅了眼睛。
商漠深在雨中開著車，他不想等，一刻也不想多停留。他想現在就衝到蘇婧的身邊，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她。他希望可以快點看見她。
商漠深對於蘇婧，是滿心的歉意。
一輛又一輛地車在雨中行駛著，但大雨也讓這城市的交通堵塞了不少。每輛車都像蝸牛一樣，在緩慢地爬行著，商漠深雖然心急。
但也無法在這堵塞的車道上飛馳。
蘇婧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燈光，她想著現在應該是孩子們放學的時候了。每個忙碌了一天的家庭，也都開始準備著晚飯了。
但是她卻不能跟他們一樣，她沒有資格擁有像他們一樣幸福沒滿的家庭，健康快樂的孩子。她的孩子，還沒出生，不，是還沒成型，就已經沒有了。
“夫人，您多多少少吃點東西吧。不然，到時候商總回來了，我也不好交差啊。”一旁的阿姨看著蘇婧說道。
蘇婧緩緩轉過了頭，說話的阿姨大概年紀不是很大，四十多歲吧。蘇婧疑惑地看著她，但是沒有說一句話。
“夫人，商總說如果您不吃飯，回來就要把我辭退。我家裏也不容易，家人還指望著我吃飯呢，如果我沒了工作.……”那個阿姨看著蘇婧，抽泣地說著。
蘇婧看著實在不忍心，於是便讓她把東西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