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能不能別賣我
李慧是哭著道完歉的，然後又被迫做了一番自我檢討：“我……我不該在班裏亂傳宋晚的謠言，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了。之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是因為我不喜歡宋晚，才會故意說她的壞話，我已經知道錯了。”
李慧之所以認錯認得這麽幹脆徹底，當然不是因為她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而是剛剛被錢輝狠狠罵了一頓，被徹底嚇住了。
馬芳芳的情況也是一樣：“我不該輕易相信李慧的話，還把那些謠言說出來，這樣不僅是錯誤的，還傷害了自己的同學，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伴隨著兩人的澄清和道歉，這件事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在那之後，宋晚的學校生活徹底平靜了下來，別說是找茬了，班裏幾乎都沒人敢主動和她說話了。
周五下午一放學，宋晚就踏上了前往縣城的汽車。
她的目的地是雲城，雲城是有名的服裝批發大城，但凡是開服裝店，擺服裝攤的，大多都是去那裏進貨。
但問題是，從鎮上根本沒有直達雲城的車，她必須先坐汽車到縣城，再從縣城坐汽車去市裏，最後再從市裏坐火車才能抵達雲城。
這一路光是花費在路上的時間，就得十多個小時。
這也是為什麽宋晚周五下午就急著出發了，她要是等到周六出發，花在進貨上的時間就少得可憐了。
宋晚趕到縣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等她上了去市裏的汽車，外麵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車上人不多，一共也就七八個人，坐在宋晚前麵的是一對母女。
宋晚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兩人，是因為從上車起，母女中的女兒就一直在哭，哭得很壓抑，很難過。
而坐在身邊的母親卻一直無動於衷，甚至很不耐煩。
“你哭什麽哭！我和你爸還沒死呢，你哭得跟嚎喪似的，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們過上安穩日子！”
本來宋晚是不想多管閑事的，直到她聽到女兒壓抑著哭聲哀求自己的母親：“媽，我能幹活，還能照顧弟弟，你別把我賣了行不行？”
“你給我閉嘴！”母親被女兒的話嚇了一跳，壓低聲音訓斥道，“你在這裏胡扯什麽呢！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女兒果然不敢再開口了，但宋晚卻把兩人的對話聽在了心裏。
汽車進站後，宋晚先一步下了車，攔住了這對母女。
母親一手拽著女兒的手臂，警惕地看著宋晚：“小丫頭，你攔著我們幹啥？”
宋晚挑了挑眉：“當然是為了阻止你賣女兒。”
“你！”婦人忙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這才怒目訓斥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要賣女兒了，我們這是來走親戚的！你趕緊給老娘滾開，少在這裏礙事！”
聽她還在辯解，宋晚直截了當道：“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婦人心虛了一瞬，隨即盛氣淩人道：“聽到了又怎麽樣？我賣不賣女兒關你屁事？你個丫頭片子管得著嗎？”
“不好意思，我還真就管得著，”宋晚勾唇冷笑，“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販賣人口可是犯法的，就算是自己的親女兒也不行。”
婦人聽得直撇嘴，翻了個白眼兒道：“你少在這裏嚇唬老娘！就算老娘真要賣閨女，那也是老娘的家事，誰都管不著！”
說完，又威脅道：“你個小丫頭片子趕緊滾一邊兒去，信不信老娘把你也賣了！”
宋晚冷笑一聲：“既然你連這種話都敢說出口，看來是真打算賣了自己的親生閨女，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坐視不管了。咱們還是直接去一趟派出所吧，看看到底是我說的對，還是你做的對。”
一聽宋晚提到“派出所”，婦人的眼神微微瑟縮了一下，連連擺手道：“我什麽時候說要賣閨女了！你可別瞎說！我這是帶著閨女來城裏走親戚呢！你趕緊得讓開，別在這耽誤老娘的事兒。”
宋晚看向站在婦人身邊的少女，此時小姑娘還在抹著眼淚，看起來無助又可憐。
“姐姐，我剛剛可是親耳聽到你說，你媽要把你賣了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宋晚看著少女問道。
她就算再想幫忙，可畢竟隻是個局外人，這兩人可是親母女，到時候人家幾句話，就能把她之前的努力全都變成笑話。
所以這件事到底會往什麽方向發展，主要還得看這小姑娘能不能真正站得起來，她要是不想站起來，誰也幫不了她。
一聽宋晚這樣說，婦人立刻扯了扯自己的閨女：“小雙，你趕緊跟這小丫頭說清楚，我就是帶你來走個親戚，啥時候說要賣你了？我可是你親媽，你可別在這種時候犯糊塗！”
說著，狠狠在少女的胳膊上擰了一把。
少女疼得渾身一抖，眼淚落得更凶了：“我……”
見少女隻顧著哭，根本說不出話來，宋晚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姐姐，腳下的路是自己選的，你要是不想往火坑裏跳，就得自己站起來，否則誰也拉不住你啊。”
如果這小姑娘真是個扶不起來的，宋晚也沒必要白費心力。
“什麽路？什麽火坑？你少在這裏瞎胡扯！”婦人扯著嗓子道，“我閨女都說了沒事，你要是再攔著我們不讓走，可別怪老娘動手！”
宋晚又看了少女一眼，終歸還是沒有再開口。
婦人見她沒再開口，暗暗鬆了口氣，忙拉著少女急步往前走。
宋晚就這樣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裏略有幾分感慨，但又無可奈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隻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況且自己和這人非親非故，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就在宋晚以為這個小插曲即將拉下帷幕的時候，突然見少女一把甩開了婦人的鉗製，踉踉蹌蹌地往她這邊跑了過來。
“我不想被賣，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給傻子……”少女邊跑邊哭喊，就好像把宋晚當做了自己最後的希望和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