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婚事主角
隨便吃了點東西,購置買了些東西。
回到家中的伊盼兒,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恐怕是因為太累了吧。
江旭悄悄地地走進臥房,走到床沿低下頭看她。長發披散在床單上,纏繞不清的烏絲。即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宇也微微蹙起,像是在被什麽困撓。他伸手替她蓋好了被子,拉過她的肩膀。
他轉身安靜地退出了房間,關了燈。
這一覺,睡到了天亮。
伊盼兒奇跡一般沒有做噩夢,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窗簾拉過的一角,天空藍得清澈。
“你醒了嗎?盼兒?”房門被人輕輕敲響,江旭沉然的男聲透過房門傳來。
伊盼兒半躺起身,抓了抓頭發,“醒了。”
“你洗洗,下來吃早飯好嗎?”他又是說道。
“好。”伊盼兒應了一聲,聽到腳步聲遠去的細微聲響。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盯著某一點失神一般。過了好久,她才環抱住自己,一雙大眼睛彌漫起化不開的霧氣,深深隱藏的疲憊空寂肆意侵襲。
伊盼兒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下了床。
洗梳一番,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下樓。
伊盼兒走過大廳,來到了底樓的餐廳。剛走進餐廳,就瞧見餐桌上擺了幾樣早餐。她走近餐桌,低頭掃視。一杯牛奶,還透著嫋嫋的熱氣。全麥的烤麵包片、皮蛋瘦肉粥、水果……這真是豐富的早餐。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江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伊盼兒扭頭望去,瞧見他手中端著一份煎荷包蛋。視線又是遊移他的臉上,卻因為他身上係著的圍裙猛地愣住。多麽可笑的青蛙,一下子就刺痛了她的雙眼。這樣的情景是多麽熟悉,那樣的讓她懷念。
“怎麽了?”江旭走到她麵前,輕聲詢問。
伊盼兒恍惚了下,隻是搖了搖頭。強扯起一抹笑容,無謂地說道,“沒什麽。這圍裙……”
原來這個青蛙圍裙,一直都還在。
媽媽曾經用過的。後來媽媽走了以後,她特意讓爸爸買了許多。
直到離開家,她也隻選青蛙圍裙。
有人還笑話過她的品位,可他也曾經係上圍裙,替她煮飯褒湯。可是現在,他這麽溫柔的一麵又會為誰展現呢。藤原春日嗎。不管是誰,她卻突然有種感覺,那個女人再也不會是自己了。
“廚房的櫃子裏放了好多,我一找就找到了。”江旭笑著解釋,挑了挑眉,“很滑稽嗎?和我很不相配是不是?”
“少臭美了。”伊盼兒握了握拳頭,感受到指甲嵌入肌膚的疼,她要讓自己清醒,不許自己再留戀那個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的人。她拉開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我餓了,那份煎荷包蛋是我的嗎?”
江旭望著她的背影,揚起唇角,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
“可是我隻煎了一份,要不我們一人一半?”
……
忘記一個人,究竟需要多長時間。
誰也不能給出準確答案。
有些人,需要用一輩子時間去遺忘。而有些人,可能轉身就是陌路。偏偏又有那麽一個人,那是積壓在心裏的秘密,埋葬在心裏的墳墓。你想要忘記,就是無法忘記。時不時還要讓你回憶記起,那麽悵然若失。
午夜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空空如也,那是留給誰的。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忽然瞧見那人的背影這麽熟悉,心湖泛起漣漪。竟然那麽卑微地期望,期望那個人是自己思念的人。
高大的身影,那背影真像。
會是他嗎?
四周喧鬧繁華,音像店內的伊盼兒不經意間扭頭,瞧見了一道身影走過店窗。完全沒有瞧清楚那人的樣子,卻和記憶裏的輪廓相互重疊。伊盼兒怔在原地,沒了反應。江旭拿起一盤CD,沉聲說道,“喜歡聽什麽歌?”
耳邊誰的聲音回響,伊盼兒聽不清了。
她猛地邁開腳步,那樣惶恐地奔出了音像店。
“盼兒?”江旭驚訝地大喊。
川流不息的人潮湧動,伊盼兒慌張地尋找著剛才的身影。她的雙眸一緊,世界全都化為黑白色,可是那道身影卻是彩色。她焦急地朝那人奔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幾乎是脫口喊出他的名字,“裴煥……”
那人徐徐回頭,一張全然陌生的臉龐,詫異地望向突然衝出來拉住他的女人。
仿佛有一盆冷水澆了下來,伊盼兒感覺透骨的寒意。她的手指慢慢地鬆開,一根又一根,抱歉失神地說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那人沒有說什麽,轉身走了。
伊盼兒盯著那人的背影再仔細瞧瞧,這才發現其實和他一點也不像。但是為什麽剛才自己會那麽衝動地追了出來,像個傻瓜一樣。眼前漸漸模糊,雙手空落落地垂在身體兩側。她深呼吸一口氣,自嘲地笑笑。
一個轉身,卻又瞧見江旭站在自己身後。
陽光恰好地灑下光芒,照耀著他那張輪廓鮮明的臉龐。
伊盼兒聳了聳肩,微笑說道,“剛才還以為看見……”她頓了頓,又是說道,“一個朋友了,沒想到我認錯人了。”
朋友……
他們應該連朋友都不算了吧。
“你看中什麽CD了嗎?”伊盼兒一邊說,一邊走過他身邊,朝著音像店走回。
當她走過江旭身邊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了手,緊緊地握住。伊盼兒一愣,聽見他低沉的男聲響起,“盼兒,做我的女朋友吧。”
女朋友?伊盼兒吃了一驚,卻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江旭的大手溫暖幹燥,像極了記憶裏的那個人。可偏偏卻不是。仔細想一下那個他,不禁愕然。她從未正式答應做他的女朋友,而他總是自大地宣布所有權。
這是我的女人。當時的他是這麽說的吧。
仿佛全世界的陽光,統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照耀進她的心裏。
伊盼兒猛地被回憶觸動,直覺地要逃避。絕美的臉龐是一抹故作冷漠,她勾勒起唇角,淺淺地笑,“開什麽玩笑呢,一點也不好……”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江旭徑自打斷她的話,那樣堅決,“不是玩笑。”
人來人往的街頭,行人不時地扭頭望向這一對男女。不知情的行人隻以為是戀人吵架鬧別扭了,畢竟這神情怎麽看怎麽像呀。隻不過,這一對戀人長得真不錯呢。英俊的男人以及漂亮的女人,總是能吸引人的注目。
半晌無聲,伊盼兒終於開口,“我想回家了。”
江旭繃緊了神經忽然一鬆,默默點頭。
車子不急不徐地行駛,回家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仿佛都在調試自己慌亂的心情。
江旭微微側目瞥了她一眼,又將視線平視向前方。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從她身旁幽幽傳來,舊事重提,“對不起,嚇到你了。我太急噪了。可是我想告訴你,我不是開玩笑,我對你很認真。”
“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可憐。”伊盼兒扭頭望著窗外,輕聲說道。
江旭一愣,英挺的眉宇漸漸皺成一團。他的思緒飛到很久以前,連自己都感覺有些奇特,“這兩年我沒有交過女朋友。”
“你沒必要對我說這些。”伊盼兒漫不經心地說道。
“愛上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江旭卻沒有理會她的冷漠,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有些人相信一見衷情,有些人相信日久生情。可是不管是什麽樣的方式,命運把我們聯係到一起,總是無法抹殺的緣分。”
緣分?伊盼兒也曾經深信如此,可是結果呢。
如果有緣無分,不如不曾遇見反倒好。
江旭深邃的雙眸溫煦,皺起的眉宇也平順展開,“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他踩了刹車,將車停在馬路一邊,繼而說道,“你是不是在等待有人來愛你呢。”
伊盼兒倨傲地回頭對上他,冷冷地瞪著他,“江先生的言論很有趣,不過我不信這些。我自己會回家,不用你送了。”
她打開車門,就要下車離去。
江旭一把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裏。
“放開我!”伊盼兒喝了一聲,卻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也許是反抗過太多次,麵對命運的折磨和上天的玩弄。但是反抗過後,她失去了更多,竟是一無所有。所以選擇了默然。
江旭將頭抵著她單薄的肩頭,聞著她秀發散發出來的洗發水香味。
“為什麽這麽逞強。太逞強的女孩不可愛。”他在她耳邊溫柔地說道,有一絲憐惜,“我曾經遇見一個女孩子,她也像你一樣愛逞強。可是她比你過得快樂多了,因為她知道誰是真心對待她,她會高興地接受。”
“你這麽聰明,一定清楚明白。”江旭輕撫著她的秀發,“我希望你不僅僅是我的女朋友,以後會是江太太。”
伊盼兒被顫動了,他平靜的一番話,那樣簡單。可是她還是被顫動了。
她應該找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肩膀依靠,她的確是累了,再也經受不起大風大浪,小船在大海裏漂泊太久,哪怕是有遠航的夢想也會因為逼人的事實而擱淺。江旭是個好人選,家事不錯,長得也英俊。
這樣的鑽石男放在麵前,還猶豫什麽呢。
伊盼兒惶惶地盯著車窗外的景物,模糊一片,“太晚了。”
江旭有些困惑,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伊盼兒淡淡說道,聲音虛無,“我發現自己無法再愛上任何人了……”
就像很多年前,她和他第一次見麵。他坐在車裏,她遠遠地瞧見他。陸小語在她身邊,向她介紹他。他走下車,微微彎下腰,緊盯著她的雙眼。
而很多年以後的今天,伊盼兒才發現,原來一切冥冥中早就注定。
有些人,一旦遇上就逃脫不了。必定要糾纏一輩子。直到老死。
除了死亡,別無他法。
……
伊盼兒在台南的洋房內住下了。
警察廳打來電話,聲稱父親和江阿姨的死有些眉目。案情似乎沒有簡單。她在等待結果,一半期待一半不安。
而江旭因為公司的原因,所以奔波於兩邊。
幾天下來,伊盼兒看不下去了。
當江旭一早起來離開的時候,伊盼兒站在樓梯口,望著正走下樓梯的他輕聲說道,“你還是回台北住吧。”
江旭回頭望向她,揚起唇角,“怎麽?你怕我累?”
這樣算不算,其實她是在關心他?
伊盼兒不打算理他,隻是轉身走回房間。江旭望著她轉身,沉聲說道,“你沒有嚐試去愛別人,怎麽就知道無法愛上。不如我們試試看。”
“砰——”關門聲代替了她的回答,將他直接拒絕。
江旭碰了一鼻子灰,也沒有氣餒。他走出洋房,開車離去。
而他對於那個住在伊盼兒心裏的男人,幾乎是一無所知。唯一的了解,還是那天她追著一個男人走了出去。他跟在她後麵,聽見她喊了一聲。
裴煥。
……
四月,日本。
這不僅僅是櫻花盛開的爛漫時節,更是令一盛大婚宴舉行的季節。
雖然具體的時日尚未對外公布,但是預計在四月下旬。
日本第一大財團英皇財團總裁黑崎聞奕與前任總裁的獨生愛女藤原春日將會舉行婚禮。這一婚宴吸引了全日本民眾的熱切注目,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此事,隻是掐算著時日,好奇著新郎以及新娘。
由於英皇總裁黑崎聞奕先生行事作風一向低調,所以外界並不深知。
再加上,藤原春日小姐常年深居簡出,同樣神秘。
這樣的兩大人物婚姻,從婚期宣布的那一天開始起,就成為網絡搜索第一名。隻是日本媒體對於兩人卻不再進行大幅度跟蹤報道,恐怕是有人暗中吩咐過了。想來會有這樣大能耐的人,放眼日本也隻有一個人了。
婚事的主角——黑崎聞奕。
東京天氣十分晴朗,隨處可見美麗的櫻花。
英皇大廈頂樓的辦公室,銷售主管取過黑崎聞奕簽署下名字的文件,轉身離去。待人走後,黑崎聞奕站起身來走到了落地窗前。透明的玻璃,眺望整個東京,依舊可以一大片一大片的粉色。
他眯起眼眸,眼前卻浮現野口送達的照片。
他親自吩咐野口去跟蹤調查,卻收到了那樣一組照片。
她和另一個陌生的中國男人同出同進,更甚至同住在一幢房子裏。她竟然和他同居了?是不是還睡在一起?他忽然有些抑鬱,竟然是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什麽東西被堵在心裏,怎麽也咽不下去。
想到他們那樣親密,想到她曾經還口口聲聲說愛著自己。
他感覺到了背叛。
可是,他又憑什麽讓她為他守身?
黑崎聞奕越想越煩悶,眼眸頓時一緊,忽然輪起拳頭,重重地砸向了玻璃窗。隻聽見“砰——”一聲響,他的手關節青筋迸現。默然半晌,卻隻能鬆開手,任由那份抑鬱塞滿自己的心懷,吞噬自己的內心。
黑崎聞奕低下頭,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咚咚——”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黑崎聞奕收拾了神情,默然地走回大班椅坐下,這才喝道,“進來。”
城源望拿著文件走了進來,一臉散漫,沉聲說道,“下班的時間到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大班桌,將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這是與德國席京財團合作的計劃項目,明天再看吧,也不急這一天。”
“我還有事要忙。”黑崎聞奕瞥了眼文件,徐徐說道。
“不回去陪春日了?這麽拚工作,小心她生氣。”城源望開玩笑似地戲謔說道,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瀟灑地離去,“那我先走了,我還有約。”
城源望走出辦公室,從口袋裏摸出正在振動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千葉。
他按下通話鍵,卻是不耐煩地說道,“不是和你說過我馬上會過來嗎……”他邁開腳步走入電梯,男聲隨著電梯門關上而慢慢消散。
辦公室內,黑崎聞奕卻遲遲沒有離開。
他獨自一個人坐在大班椅上,手中夾了根煙。抽了一口,噴吐出煙圈。
像是深思熟慮,他拿起電話按下號碼。
電話通了,涼子輕聲喊道,“聞奕少爺。”
“涼子,訂明天一早飛往台北的機票。你和石井跟我一起去。長穀留下。”黑崎聞奕沉聲吩咐,聽到她應聲,將電話掛斷了。
黑崎聞奕將隻抽了幾口的煙恰滅,拿起西裝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回到夜禦館,藤原春日正在試穿婚紗。
房間內的嬤嬤以及女傭瞧見了他,同時喊道,“聞奕少爺!”
黑崎聞奕站在房門口,深邃的眼眸望向正對著鏡子試穿的藤原春日。藤原春日聽到眾人的呼喊聲,急忙提起裙擺轉身。她上了精致的新娘妝,不會太過濃豔,卻是恰到好處的晶瑩粉嫩。她更像是可愛的少女。
黑崎聞奕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可是愕然的是竟然從她的身影上瞧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白色玫瑰……
白玫瑰。
怎麽會讓他感覺如此熟悉?
“聞奕,你回來啦。”藤原春日踩跟高跟鞋走到他麵前,笑得十分高興。
黑崎聞奕立刻清醒回神,低頭望著她。白色的玫瑰禮服,他親自命令特別定製的禮服。包括白色玫瑰的婚堂,白色玫瑰的蠟燭,白色玫瑰的高跟鞋……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玫瑰。可是心,有了一絲刺痛落寞。
“你們先出去!”黑崎聞奕喝了一聲。
“是!”眾人退出房間。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白色玫瑰了,真的好漂亮。”也許是化了妝的原因,藤原春日蒼白的小臉是溫潤的粉色。她的精神很好,可以感覺到她真的很快樂。
黑崎聞奕摟著她走到一旁的沙發讓她坐下,他則在她麵前單膝跪地。
“怎麽?你現在要補充求婚這一環節嗎?”藤原春日笑著問道。
黑崎聞奕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戒指盒,他打開盒蓋,裏麵是那枚紫鑽戒指。他們的訂婚戒指,更是他對她許下的承諾,照顧她陪伴她,生老病死,不離不棄。他將戒指取出,握著她的手,將戒指慢慢地戴向她的無名指。
不等他開口說話,藤原春日忍不住悸動,抱住了他,“我願意!我願意!”
“春日。”黑崎聞奕反手抱住她,輕撫著她光滑的肌膚,沉聲說道,“我要去台灣,有些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