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催眠之術
城源望瞧見她太過激動,似乎是要犯病。他不再繼續追問,急忙拿起一旁的清水水杯,遞給了她,沉聲安撫道,“喝點水,你不要太激動。”
藤原春日倔強地不去接水杯,隻是咬著唇平複心情。
城源望有些沒轍,隻好又放下了水杯。
過了一會兒,藤原春日哀求的目光望向城源望,輕聲說道,“望,你幫我,好不好?”
其實她心裏也沒有底。
青木一族輔佐父親,所以對她一向順從。
但是城源望就不同了,雖然城源世家與父親也有因緣。可是城源望一直都不聽從他父親的安排,隻隨著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聽說他以前是職業棋士,之所以會醫生,也是最後抵不過家族的權威。
而他和黑崎聞奕的相識,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遇。
那年,黑崎叔叔突然中風病倒,需要馬上動手術。
日本各個醫院派來了最權威的醫生,全都不敢進行手術。因為手術風險太大,如果失手,那麽病人就會腦死亡。病人的身份特殊,醫生們不敢應聲。而這個關鍵時刻,城源望主動要求擔任主治醫生。
這個才剛剛成為醫生的年輕人,竟然接下了這次手術。
手術很成功,盡管黑崎罡中風的病情沒有緩減,但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城源望與黑崎聞奕在這樣的情形下認識,他更是第一個被允許隨意出入夜禦館的醫師。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黑崎聞奕的得力助手,甚至放棄了家族企業日本最大製藥商城源會社,來到了英皇旗下。
基於種種原因,藤原春日對城源望都是沒有任何把握的。
城源望隻是抿著唇,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望,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幫幫我好嗎?”藤原春日咬了咬唇,輕聲說道。
城源望比她大上幾歲,當她還是孩子的時候,城源叔叔曾經帶著他來到禦館與父親會麵,更是一起出遊。他們之間雖然隻有短短數天的孩童時光,可是也是一份友誼。她不惜壓上以往的情誼,隻希望他能在這個時候將重心偏向自己。
而她可以什麽都沒有,卻不能沒有聞奕。
城源望莫得愣住,聽見她這麽說,自己的記憶開始飛逝。
那是青蔥而又模糊的記憶,記憶裏的藤原春日還是那個小小女孩兒。她的頭發一直很長,就像是可愛的日本娃娃。一雙大眼睛撲扇撲扇,像是會說話。數天的遊玩,她靜靜地跟隨著他,乖巧柔順。
“值得嗎。”城源望幽幽吐出這幾個字,心裏卻也困惑。
藤原春日盯著麵前的咖啡,那褐色的液體一如自己苦澀的心,不斷地盤旋。她默然片刻,堅定地吐出兩個字,“值得。”
城源望無聲歎息,揚起了唇角,“我知道了。”
“謝謝你,望。”藤原春日見他答應,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真摯地道謝。
城源望沉靜地凝望著她,沉聲說道,“下不為例。”
恐怕太多的事情,不能用正常思維去衡量。
究竟值不值得,也許隻是因人而異。
而他,不正是如此嗎。
藤原春日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急忙鬆開了手,又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不過……”城源望深邃的雙眸如炬,犀利地掃向她。藤原春日被他這麽一望,心裏咯噔一下,聽見他低沉的男聲徐徐傳來,“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樣變成另外一個人的。”
記憶的轉換,如何讓人忘記從前,更甚至討厭自己。
藤原春日臉上的笑容一僵,怔怔地望著他。她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那溫度順著喉嚨進了身體,她才有了點溫意。放下咖啡杯,她扭頭望向窗外,輕柔的女聲慢慢響起,“你不需要知道。因為他就是黑崎聞奕。”
鋼琴聲伴隨著她的女聲,散在空氣中。
城源望沉默了,不再多說什麽。
“那麽你呢?為什麽幫我?”藤原春日明白他不會是那樣輕易簡單就被說服的男人,原本還以為他會作交換條件,可他沒有。
城源望淺淺地笑,將她的話反饋,“我們一起長大。”
“你……”藤原春日好整以暇地注視著他,將心裏的疑慮說了出來,“你喜歡伊盼兒?”
城源望眯起小眼睛,模棱兩可地“恩”了一聲。
……
天色漸漸黑了,不遠處一輛轎車徐徐駛入夜禦館。
夜禦館內亮著一盞盞燈。
立刻有人上前打開了車門,恭敬地喊道,“天皇閣下!”
從車內下來的男人,氣宇軒昂,濃密的頭發在風中淩亂,一絲金發隱隱閃現。他並沒有再繼續戴鬼麵麵具,一張俊容大刺刺地呈現於眾人麵前。他是日本黑道的地下皇帝,更是英皇財團的總裁。
他是黑崎聞奕!
黑崎聞奕朝著常禦殿走去,青木跟隨在後。
轉過轉角的時候,黑崎聞奕對著身後的青木不急不徐地說道,“青木,你要記住,你是天皇的部下。誰是天皇,你就要聽命於誰。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青木難掩吃驚,沉聲回道。
黑崎聞奕頭也不回,走向了常禦殿。
青木止步於轉角,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兩年前剛剛接受組織的黑崎聞奕。他方才的話語是在警告自己,認識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要效忠的對象。
他們青木一族,世代輔佐天皇。這是祖父留下來的使命。
而如今,天皇是……
……
七天之後,DNA鑒定的結果出來了。
黑崎聞奕坐在辦公室的大班椅上,等候著城源望。他的手中握著一支鋼筆,不時地轉動,似乎是有些緊張,更是揣揣不安。這幾天以來,他一直在考慮得到結果後,他該怎樣去麵對她們兩人。
如果她們是姐妹,那麽他該不該告訴春日。
如果春日知道伊盼兒是她的姐姐,那麽她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還有,如果她們不是……
黑崎聞奕的心裏的確是矛盾的,可是有個念頭很強烈,他對她的想念越來越深了。
“咚咚——”辦公室的大門被人輕輕敲響。
黑崎聞奕捏緊了手中的筆,抬頭喝道,“進來!”
城源望拿著一份文件夾,推門而入。反手關了門,他走向大班桌將文件夾放到了他麵前,這才坐了下來,不急不徐地說道,“你是想讓我告訴你結果,還是自己看?”
黑崎聞奕沉默片刻,終於放下了筆。
城源望知道他要自己看結果,於是也不再說話。
黑崎聞奕拿起文件夾,翻開了頁麵。白紙黑字映入眼底,一串錯綜的數據。他急急地望向最後,瞧見了DNA鑒定結果,又是猛地抬頭望向城源望。
“經過染色體比較分析,她們之間為血緣關係姐妹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城源望點頭額首,繼而說道,“也就是說,她們不是同母異父的姐妹。”
黑崎聞奕心裏一沉,這個結果並沒有改變什麽,一切照舊。
“我先出去了。”城源望沉聲說道,起身離去。
等他走後,黑崎聞奕將文件夾的那頁報告撕去,他站起身來,將紙張撕成碎片。伸手打開窗戶,一揚手,那些紙張碎片隨風飄散,像是雪花一樣飛揚向空中。他默然地站在窗前,望著白茫茫的天空。
城源望回到自己的辦公間,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藤原春日輕柔的女聲響起。
……
冬季的德國同樣寒冷,而南方比北方更冷。厚實的積雪壓著地麵,鏟雪車一早就開始清掃道路。距離柏林郊外一百多公裏,席家別墅坐落於此。湖水已經冰峰,富麗堂皇的別墅彰顯出席家的威望。
別墅內,帥氣的席亞拓酷酷地走下樓。
“小少爺!”管家瞧見了他,輕聲喊道。
“管家伯伯。”席亞拓十分有禮貌,儼然是個小紳士,隻可惜太過倨傲冷酷的神情倒和席耀司如出一轍。他穿著薄薄的外套,隨意地背著單肩背包,左手抱著一隻足球,慢慢地走出了別墅。
自從諾諾走後,這個小家夥就更加寡言少語,也不大愛笑。
哎,這一對小冤家!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吵吵鬧鬧,一刻不吵鬧,一刻不消停。可是一旦分開了,恐怕就發現對方的重要了。據說諾諾回國後就和親生母親生活得很好,而且她還上了幼稚園交了很多新朋友。
時間一久,電話也來得少了。
這麽算了算,這個星期好象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
別墅四樓是少爺與夫人的房間。
書房內,席耀司摟著錢依依坐在沙發上。錢依依蓋了條毛毯,腹部高高隆起。懷孕已經六個月,再過幾個月就要生孩子了。而他們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疊資料。資料上是一組人物的照片和相關信息。
阿Ben抬頭望向他們,沉聲說道,“少爺,少夫人,世界各地知名的催眠師都在這裏。”
錢依依拿起其中一份資料,看著照片上碧眸的英國人,輕聲說道,“有沒有調查清楚,兩年前他們之中誰去過日本。”
自從她回來德國之後,就一直在思考裴煥失憶的種種可能。
排除了車禍,排除了一係列意外或者人為的事故。她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催眠。催眠術在醫學上以及科學上都很難解釋,但是它絕對可以讓一個人強製性失去一部分記憶,又或者是植入另外的記憶。
“少夫人,馬丁科特曾經在兩年前到訪過日本,並且在日本居住了整整兩個月時間。”阿Ben從一疊資料中翻出了馬丁科特的那份資料,遞給了錢依依。
錢依依放下手中的資料,接過了他的那份。
馬丁科特?錢依依對這個名字感到有點熟悉,好象在哪裏聽過。她望著資料上的照片,瞧見了一張粗誑中不失帥氣的男性臉龐,一頭金發,一雙眼睛深邃得讓人暈旋。她猛然回神,終於記起來了,這個男人……
馬丁科特,馬丁艾麗的兄長!
想起馬丁艾麗,錢依依的回憶兜轉到過往歲月。
馬丁艾麗先前與她為夥伴,共同在司徒皇的手下辦事。她們相處了數年時間,而那段時間的艱辛,使得兩人產生了堅固的友誼。可是馬丁艾麗卻是俄羅斯黑手黨的高級要員,她服從上級命令從而潛入意大利黑手黨臥底。
臥底結束,俄羅斯方麵召她回去。
而她當時麵對叛徒,應該一槍殺了她。可是她卻因為感情原因,私自放過了她。她的舉動惹得組織上下不滿,幸虧有肯維護。之後,司徒皇與俄羅斯黑手黨的首腦會麵,使得局麵緩減,不再衝撞。
至於馬丁艾麗,不知道她後來怎麽樣了。
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曾經湊巧撞見過艾麗與她哥哥的私密郵件,也瞧見了馬丁科特的照片。當時她還以為是艾麗的戀人,沒想到是她哥哥。
錢依依緊盯著照片,徐徐說道,“我知道他。”
“你知道?”席耀司狐疑問道,扭頭望向自己懷裏的小女人。
錢依依點了點頭,寥寥幾句說明來龍去脈,不想多提過去的事情,“他的妹妹馬丁艾麗曾經和我是夥伴,所以我湊巧見過馬丁科特的照片。”
“夥伴?那麽他也是司徒皇的人?”席耀司直覺地說道。
如果是這樣,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
錢依依秀眉一蹙,放下了資料,“馬丁科特不是,馬丁艾麗曾經是。”
席耀司察覺出這其中的奧妙,也意識到事情似乎並沒有簡單了。但是他並沒有繼續追問,體貼地選擇默然,隻是沉聲說道,“我親自去會會馬丁科特。”
本身他對催眠這種東西並沒有任何了解,也不大相信。因為從來也不接觸。但是按照依依的推測,催眠是唯一可以強製了裴煥的記憶的方法。而且也隻有下達催眠術的人才能解除指令,讓他恢複原本的記憶。
不管是真是假,他也要試一試。
錢依依有些不放心,握住他的手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席耀司一口拒絕,反握住她的手,堅決說道,“寶寶六個月了,你不要動了胎氣。”
錢依依向來知道他的固執,更感動於他的體貼,“好,你要小心!”
馬丁科特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沒有那麽容易應付。
“阿Ben,馬上去查一查對方現在在哪裏!”席耀司冷聲吩咐。
“是!”阿Ben立刻應聲,站起身來走出書房。
錢依依靠著他的胸膛,輕輕地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裴煥雖然暫時沒有動靜,但是仍然要注意。司徒皇剛剛回到意大利,需要處理的事情一定很多。而且盼兒的病毒也正在治療,他們應該很忙。”
席耀司親吻了她的臉龐,低聲說道,“一切交給我。”
錢依依無聲歎息,隻希望拜訪馬丁科特能夠順利。
不過多久,阿Ben查到了馬丁科特的現所在地,回到了書房。反手關了門,他恭敬地回稟,“少爺,少夫人,馬丁科特現在正在美國的夏威夷度假。”
“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席耀司不容遲疑,沉聲說道。
第二天的清早,席耀司帶著阿Ben以及幾名手下前往美國夏威夷。錢依依站在窗口,沉靜地注視著他坐入轎車揚長而去。當車子駛出別墅,消失於眼前,她呢喃囈語,“寶寶,你也會替爸爸加油。對不對。”
……
美國的夏威夷處於熱帶,沒有四季。隻有雨季和旱季。
一月末的夏威夷正是雨季。
當席耀司一行走出夏威夷機場的時候,天空正下著陣雨。雖然是陣雨,可是天氣依舊悶熱。阿Ben替席耀司撐著雨傘,急忙坐入前來接應的轎車內。由於這次前來夏威夷是刻意隱蔽的,所以連出入境都使用了化名。
雨水打在車窗上,模糊了視線。
席耀司絲毫不顯疲憊,沉靜地聆聽著阿Ben的匯報,“少爺,馬丁科特平時為一名攝影師,經常前往各個國家取景拍攝。但是他實際是催眠大師,並且以出神入化的催眠術聞名黑道,不屬於任何組織。現年三十六歲,未婚單身。”
“他的妹妹馬丁艾麗,俄羅斯黑手黨要員,內幕情報得知她曾經臥底於意大利黑手黨。而且和少夫人是夥伴,之後返回了俄羅斯。現年二十七歲,未婚單身。”
轎車駛向了豪華度假村——帕爾絲唯客樂度假村。
度假村依著夏威夷海岸而建,設施齊全,屬於五星度假村。席耀司一行走進度假村,酒店相關人員立刻帶領前往所預定的獨立別墅。海風徐徐吹拂而來,帶著特有的海腥味,卻不會讓人覺得濕膩。
“先生,請休息。”
阿Ben給了那位侍應生小費,反手關上別墅的門。
席耀司來到大廳坐下休息,雕琢的俊美五官冷漠英氣。他望向幾名手下,沉聲命令道,“你們幾個馬上換衣服,去找馬丁科特。”
“是!”那幾名手下立刻拿起行李,各自進了房。隻是幾分鍾時間,他們快速地衝了個澡,各自打扮成遊客的樣子。他們朝席耀司鞠躬點頭,陸續離開別墅,去尋找馬丁科特的具體下落。
當席耀司洗完澡走出洗浴室的時候,阿Ben已經接到同伴的電話。
“少爺,馬丁科特現在在度假村的高爾夫球場,衣服已經替少爺準備好了。”
席耀司穿著寬鬆的浴衣,拿著幹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他隨手毛巾甩到一邊,走進更衣室換衣服。即將前往高爾夫球場,席耀司換了一身高爾夫裝。黑色的格紋背心配合了黑色的高爾夫襯衣,以及柔軟舒適的褲子。
“阿Ben,我們走吧。”席耀司將一係的高爾夫帽戴在頭上,走出了套房。
阿Ben早就穿戴好了,他提起球袋跟隨在後。
兩人來到度假村內的高爾夫球場。
陣雨早就停了,陽光再次照耀大地。兩人坐在車中,兜轉在高爾夫球場。
“少爺!”阿Ben喊了一聲。
席耀司抬起頭遠遠望去,瞧見了那個金發男人。亮綠色的POLO衫,搭配著白色的圓領衫,他正拿著球杆,揮杆打球。他的身邊還圍繞著幾個金發美女,不時地有說有笑。他的視線緊盯向對方,他就是馬丁科特。
“停車。”
阿Ben果然停下車。
席耀司提著球杆球袋下了車,他找準了位置,放下高爾夫球。兩手握杆,姿勢漂亮優雅地揮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