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照片驚心
陸小語猛地蹙起秀眉,難掩憂愁,“盼兒怎麽樣了?分析報告的結果出來了嗎?”
現在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這兩天在醫生以及看護的照料下,控製了伊盼兒的病情發作。可是她知道,盼兒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委靡了。
司徒皇摟著她站起身來,握住了她的手,“走吧,我們去看看她。”
“好!”
兩人來到了三樓,剛走近房間,就聽見房間內傳出痛苦的吼聲。
陸小語心裏頓時一驚,鬆開司徒皇的手,急忙衝了進去。她隻瞧見幾名助手壓製著掙紮的伊盼兒,另一名助手替她注射鎮定劑。而伊盼兒也漸漸由暴躁精神崩潰邊緣被拉回,大口大口地喘息,眨眼昏睡了過去。
“盼兒。”陸小語顫顫地喊道,走到了床沿。
睡下的伊盼兒,一頭長發散在潔白的床單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脆弱。她蒼白的臉,以及眼瞼下深深的陰影都證明她活得很疲憊。也許睡著了以後,依舊會夢見那些不想看見的東西,所以即便是睡著了,她的眉宇還是不自覺地蹙起。
陸小語伸手碰觸向她,將她的淩亂的發絲撫向耳後,隻是感覺莫名的心疼。
“盼兒,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我不會讓你有事。”陸小語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給予她力量。
但是她知道,盼兒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她,而是裴煥。
陸小語有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又恨這個世界,真是愛玩弄人。
司徒皇隻是沉默地走到陸小語身邊,按著她的肩膀拍了拍。
“殿下!羽堂主!”傑穆斯拿著資料夾,走進了房間。
兩人同時回頭望向他,陸小語急急開口,萬分期待地問道,“結果怎麽樣?”
“我們從伊小姐身體內反複抽取了三次血樣,經過化驗比較,已經證實伊小姐體內所中的不明病毒與羽堂主當年所中的病毒一致。”傑穆斯沉聲說道,露出了笑容。
陸小語聽到這話,顯然是鬆了口氣,“太好了!”
“我們會馬上進行抗病體藥劑的治療!”傑穆斯又是說道。
“她什麽時候會好?”陸小語欣喜地追問道。
傑穆斯有些為難,“身體痊愈應該很快,但是精神方麵……”
J.S號病毒,由他與江森兩人共同研發。
病毒足夠摧毀的人的精神,從未導致精神死亡。這種的病毒危險性極強,哪怕是再頑強的人碰到了這種病毒,也會被侵蝕。因為人的心裏,都有不想去回憶的過去。而這種病毒卻能人將回憶全都勾出來,一次一次體驗痛苦。
聽到傑穆斯這麽說,司徒皇與陸小語心裏全都明白。
伊盼兒體內所中的病毒,曾經陸小語中過。切身的感受讓陸小語明白其中的痛苦,如果沒有很強的意誌力,即便身體得到康複,精神卻也受到了重創,無法與從前一樣。
她的自閉,就是最好的證明。
陸小語眉宇一凜,堅決地說道,“盼兒一定會好起來的!”
司徒皇握緊了她的手,給予她力量。
“希望如此!”傑穆斯由衷地希望,視線望向昏睡不醒的伊盼兒,沉聲說道,“那伊小姐的治療就從明天開始,由於伊小姐的中毒時間並沒有羽堂主那麽長,所以相對清除病毒的時間也會縮短。”
“在這個期間內,她必須要有安靜的環境,再也不能接受任何刺激。”傑穆斯叮嚀道。
陸小語點點頭,“知道了。傑穆斯,盼兒就交給了。謝謝你。”
“羽堂主請放心!”傑穆斯恭敬說道,絲毫不敢鬆懈。
司徒皇走到傑穆斯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棱角分明的臉龐有著懾人心魂的氣魄,他真誠地說道,“傑穆斯,麻煩了。”
傑穆斯見司徒皇如此,整個人一驚。殿下向來惟我獨尊,什麽時候這麽客氣過。他一下子有些承受不住,手中的眼鏡也掉在了地上。他回過神來,急忙彎腰去撿,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殿下!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的!”
上帝!殿下性子大變!
陸小語微微一笑,又是轉身望向伊盼兒,她睡得很沉。
“好了,我們不要打擾她休息。”司徒皇在她耳邊低聲說道,輕輕地拍了拍她。陸小語默然點頭,隨著他一起走出了房間。
傑穆斯瞥向看護,吩咐道,“小心注意,不可以有任何差錯!”
“是!”幾名看護低頭回應。
走出房間,司徒皇又想起些什麽,停下腳步瞥向身後的傑穆斯,“那位藤原小姐,她現在怎麽樣了?”
“殿下,藤原小姐高燒得到了緩減,已經是低燒。但是她本人一點也不配合,所以病愈得很慢。”傑穆斯想到了那位藤原春日,就感到頭疼。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脾氣還真是有夠亂七八糟的。
陸小語擰起眉頭,輕聲說道,“她又不是三、四歲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嗎!”想到藤原春日小小年紀就得了兩種病,她的怒氣卻不是因為討厭,而是因為憐惜。就是那麽奇怪,她對藤原春日怎麽也討厭不起來,隻是覺得很無奈。
“傑穆斯,那她的病呢?”
“肌無力沒辦法完全醫治,不過她的敗血症,如果是病毒性感染,那還興許有救。”傑穆斯思忖著那兩大病症,沉眸說道,“隻是她的身體太虛弱,就算是做手術,她也吃不消。大概日本方麵是擔心她的身體,所以不敢動手術。”
“傑穆斯醫師!”別在黑大褂的對講機響起助理的聲音。
傑穆斯朝兩人微微點頭,拿起對講機問道,“什麽事!”
“那位小姐又開始發脾氣了!她把藥、水、食物全都扔在了地上!”助理無奈地說道。
“知道了,我馬上來!”傑穆斯回了一聲。哎,鎮靜劑也不能一直用。
陸小語硬聲說道,“我去看看她!”
立刻,一行人出了主別墅,來到那一幢複合式別墅。剛到別墅的二樓,樓道裏不斷傳來女人歇斯底裏地吼叫,“全都給我滾開!我不要看見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滾!聽見了沒有?你們全都聾了嗎!”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哐啷”的聲響,顯然什麽東西被推倒了。
“小姐!請不要這樣!”
“小姐請小心!”
助理以及看護的勸解聲焦急響起。
“看來她比伊小姐中了病毒還要厲害!”傑穆斯摸了摸腦袋,調侃了一句。
陸小語急步奔去,她站在房門口瞧見藤原春日穿著白色的棉裙,抓起一隻杯子就要往地上砸,她急忙喊道,“藤原小姐!請你把杯子放下來!”
藤原春日聞聲望去,冷冷地笑,“放下來?我偏偏要砸!”
手一揚,那杯子清脆地砸在了地上。
陸小語有些怒了,冷著一張麗容,大步走到藤原春日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著淩亂不堪的房間說道,“你究竟做了什麽!像個瘋子一樣,你難道想死嗎?想死的話,沒有人會攔著你!”
藤原春日麵對她的指責,甩手想要掙脫,她譏諷地說道,“我是死是活,關你什麽事!放開我!”
“沒錯!你說的一點也沒錯!”陸小語一向不會怎麽生氣,但是這次她真的是生氣了,厲聲喝道,“你是死是活關我什麽事情!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還想活著回到日本,那你就乖乖吃飯乖乖喝藥!”
回到日本……
藤原春日的腦子裏猛然想到了黑崎聞奕,強烈的念頭讓她想要回去見他。
是的,她還要見到聞奕。她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藤原春日悶住了,愣愣地僵在原地,終於平靜了下來。
蒼白瘦弱的身體,好象隨時都會倒下一般,她卻硬是不倒。可以看出來,她是一個十分倔強,甚至是倨傲無比的女孩子。過了許久,她輕聲說道,“給我一套幹淨的衣服,藥、水、食物,重新給我一份。”
傑穆斯朝助理比了個眼色,助理立刻去準備。
陸小語知道她不會再繼續叫囂,終於鬆了口氣。她鬆開了藤原春日的手,轉身走出房間,身後卻傳來藤原春日虛無的女聲,“陸小姐,我一個人很無聊,你能陪我下棋嗎?”
她提出了要求,可是她的身份還是個人質!
陸小語想起曾經和她一起看過電影,她一口答應了,“好!下午我過來!”
黑崎聞奕的真正身份,她還想找個突破口打聽清楚呢!
傑穆斯驚呆了,上帝,羽堂主竟然發飆啦!
出了房間,始終沉默以對的司徒皇忽然沉沉地笑,陸小語橫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難得見你生氣。”司徒皇伸手碰觸向她的臉龐,這次是因為怒氣而微紅的臉龐。
陸小語瞥了眼身後的房間,沒好氣地說道,“我覺得她太不會珍惜自己了。”
藤原春日果然平靜下來,乖順地接受治療,按時吃藥吃飯。雖然她的身體還發著低燒,但是平靜下來的她,有一種讓人隱隱心疼的感覺。畢竟不過是二十歲,二十歲的女孩子,應該充滿活力,大步大步地奔跑才對。
但是她呢,不能想象這樣一個女孩子,究竟得病了多少時間。
女傭收拾著餐具,看護則將溫度計遞給了她,“藤原小姐,請量體溫。”
藤原春日接過溫度計,放進嘴裏含著。
此刻,她正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無聊地翻閱著雜誌。忽然抬起頭望向窗外,意大利的天空比起日本,似乎沒多大差別,盡管在同一片天空下,可偏偏離他那麽遠。
聞奕……
“將溫度計給我吧。”傑穆斯穿著黑色大褂,走到了藤原春日身邊。他看上去十分隨意,笑得溫和,與其說是醫生,他更像是一個旅行者。
藤原春日將溫度計從嘴裏拿出,遞給了他。
傑穆斯接過,低頭看了一眼,“三十七度,注意休息,應該馬上可以退燒。”
藤原春日不說話,一張尖瘦的瓜子臉冷得像是三月的冰雪,不會融化一般。
“羽堂主!”傑穆斯將溫度計收起,抬頭瞧見房間門口站著的女人,沉聲喊道。他邁開腳步走向了她,卻見她的手中拿著一組棋盒。
陸小語揚起了唇角,微笑說道,“傑穆斯,辛苦了。這裏我來吧。”
“那我去忙了。”傑穆斯應聲說道,走出了房間。
看護們立刻搬來了桌子椅子,陸小語在藤原春日對麵徑自坐下,這才將帶來的棋盒擺放在桌子上。她抬起頭望向藤原春日,輕聲說道,“藤原小姐,你想下白棋還是黑棋呢。”
“隨便。”藤原春日無所謂地說道,拿過離她近的白棋棋盒。
兩人正下著棋,卻也沒有怎麽說話。
藤原春日下了一子,漫不經心地說道,“她還活著嗎。”
陸小語知道她口中所指的人是誰,想到盼兒所受的苦,眉宇一凜,“藤原小姐,你不覺得這樣很沒禮貌嗎。”
藤原春日散漫地抬起頭,望向了對麵那張清麗的容顏,不急不徐地說道,“抱歉,是我沒有禮貌。那麽請問,她死了沒有。”
陸小語冷眼睨著她,悶聲說道,“藤原小姐,真讓你失望,她不會死。”
“我知道她中了病毒。”藤原春日幽幽說道,傲然地對上陸小語懾人的眼眸,絲毫沒有半分妥協。她從小在黑道長大,雖然被父親保護得很好,但是那種應對的氣勢絕對不會亞於任何一個人。
陸小語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那麽讓藤原小姐失望了,她體內的病毒絕對能清除。”
“是嗎。”藤原春日無所謂地說道,低頭瞥向棋盤,“陸小姐,該你了。”
陸小語拿起一顆黑子,下在了棋盤上,一雙鳳眸銳利地盯著她,“藤原小姐,你難道不好奇嗎。”
“好奇什麽。”
“為什麽我們能夠治療這款不明病毒。我剛收到消息,天皇閣下向世界各地召集精英醫師,應該是想研究抗病體藥劑。”陸小語並不打算拐彎抹角,反問的同時也在套她的話。
她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對盼兒這麽殘忍,下了這種毀滅性的病毒。
藤原春日嗤笑以對,“我想你們弄錯了,他怎麽會救一個判了死刑的人呢。”
判了死刑?陸小語聽到她的話,頓時一驚。這是什麽意思?黑崎聞奕對伊盼兒判了死刑?那麽她可不可以認為,對盼兒注射病毒的人也是他呢?不不不,這個念頭讓陸小語如坐針氈,渾身都難受起來。
“病毒是你們下的?”陸小語忍不住質問。
藤原春日卻打起馬虎眼,兜轉著圈子,“我不知道,反正她現在也死不了。”
“是不是!”陸小語再次問道,周身迸發一陣肅穆氣息,讓藤原春日感覺寒蟬。
藤原春日猛地起身,同時伸手攪翻了棋盤,“我累了,想要睡一會兒。棋不下了,陸小姐請離開。”
“藤原春日!病毒是不是下的!”陸小語坐在椅子上,緊緊注視著翻亂的棋盤。
“嗬嗬。”藤原春日笑了,森然說道,“沒錯!就是我下的!她的病毒是我下的,那又怎麽樣!”
陸小語隱忍著怒氣,也站起身來,視線掃向她,“為什麽!”
“原因?”藤原春日背對著她,漆黑的雙眸望著前方,那份嫉恨隱隱透出,“因為我討厭她!這個理由夠了嗎!”
“你怕她搶走黑崎聞奕!”陸小語脫口而出,隻能想到這一點。
“是啊。”她的口氣輕飄,卻讓人不知道真假。
藤原春日走到床畔,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她側過身,閉上了眼睛,拒絕再交談半句。陸小語眼見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麽。她邁開腳步,走出了房間。門關上的刹那,藤原春日睜開眼睛,眼底蘊藏著不為人知的情緒。
……
十二月也走到了末尾,迎來了一月。
一月的東京,天氣忽然驟冷,前些日子還能穿件薄毛衣行走自如,現在卻不得不穿上厚厚的外套了。時陰時晴的天空,像是孩子多變的臉,讓人琢磨不定。
據說近期有強冷空氣,看來之後還會更加寒冷。
英皇財團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內,女秘書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等待文件簽署。
黑崎聞奕目覽過文件,握起碳水筆簽下自己的大名,龍飛鳳舞的四個字,“可以了。”
“是的,奕總。”女秘書伸手拿起文件,微笑著轉身離去。
辦公室大門輕輕關上了,高跟鞋的聲音也消失了。
黑崎聞奕他拿起電話,按了直線鍵,電話立刻被接起,他沉聲問道,“意大利那邊怎麽樣了!”
“剛剛收到可靠消息,春日小姐平安無事。”電話那頭,城源望散漫的男聲傳來。
黑崎聞奕鬆了口氣,又是問道,“她呢!”
“誰?”城源望狐疑了一聲,有些故意似得,“伊盼兒?她的情況暫時還不清楚。”
“馬上安排一下行程!”黑崎聞奕冷硬地吩咐。
“我會安排!”城源望沉著應對,又是補充,“你讓我調查的資料齊全了,我拿給你吧。”
雙方掛斷電話,黑崎聞奕腳下一點,大班椅轉了個方向,側對向落地窗。
“咚咚——”敲門聲忽然響起。
黑崎聞奕眼眸頓時一緊,思緒被猛然抽回。他轉過身來,喝了一聲,“進來!”
話音落下,有人推門而入,是城源望。
城源望一身銀色西裝,手中拿著一隻牛皮紙袋。他走到黑崎聞奕麵前,將牛皮紙袋遞到了他麵前的桌麵上,這才徐徐說道,“這是你讓我調查的資料!”
“下去吧。”黑崎聞奕應了一聲,城源望果然轉身離去。
等到人走以後,黑崎聞奕拆開了紙袋,取出紙袋裏厚厚的資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好奇有關黑崎聞彥的一切。可是此刻,他看著資料上的詳細記錄,平靜的心開始泛起波濤。
為什麽,為什麽那麽熟悉,可是偏又記不起!
明明他的記憶裏隻有春日一個人而已,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黑崎聞奕煩躁地捏緊紙張的一角,匆忙地將資料全都塞回紙袋。但是他的動作太過急促,手中的資料掉落至地。他煩躁地低咒一聲,彎腰去儉。視線掃過那張紙,卻因為瞥見紙張上的小照片而愕然。
他將資料抓到麵前,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照片。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這張照片……
黑崎聞奕驚呆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伊盼兒的資料裏瞧見這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