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不得不放
日本的清晨,泛著些淡淡霧氣。
東京的繁華以及喧囂,似乎從旭日升起的刹那,第一縷陽光照耀而下的時候就開始沸騰。這才剛剛晝夜更替,夜晚的靡麗才謝下帷幕,白天的熱鬧再次上演。
大道上,來往的車輛,為了生活而奔波的行人。
這才一大早,影迷們有些“永垂不朽”的感覺,執著地守在索非頓酒店外緣,等待著心目中偶像的出現。
“耀司少爺還在睡吧?”
“估計是呢,我們大家不要吵,耀司少爺和他的夫人需要休息!”
“好!”影迷們一致響應。
不知道是誰忽然歎息一聲,感慨地說道,“如果Mars與耀司少爺一起出現就好了!”
此話一出,惹得影迷們全都默然無聲。
是啊,巨星Mars消失了整整兩年。自從與耀司少爺合作的《神偷》大片未果後,突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整個人沒有任何音訓。電影也不再拍了,任何方式的采訪以及通告全都沒有了他的身影。
依然可以清楚記得Mars一頭金發,爽朗撒嬌的笑容裏不經意間浮現的淡淡憂傷。
那是漫天飛舞的櫻花樹,他站在櫻花樹下,一道頎長的背影,默然地回眸一望,映入人心,觸動了某根最柔軟的弦,無意識下地被他吸引。怎麽會有人擁有這樣的眼神,他分明是在笑,卻忽然就難過。
而Mars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找不到絲毫蹤跡。
有人傳言,Mars發生車禍,已經去世了。也有人傳言,Mars已經秘密結婚生子,過著幸福的生活。更有人傳言,Mars其實黑道頭領的兒子,在兩股黑道勢力鬥爭的時候,不幸遇險身亡。
傳言有種種版本,讓人搞不清楚真實情況。
可是在影迷們心裏,巨星Mars與耀司少爺一直是無人可以比擬的黃金搭檔。
他們永遠是最棒的奇跡,永遠不可代替的存在。
……
此時的東京正是七點十六分。
索非頓酒店的房間內,液晶筆記本的那頭響起“叮——”一聲,示意有郵件傳來。
這間房間僅隔著總統套房,也是這一樓層裏另一間小套房。
套房內,阿Ben等人早就醒了。
一組四人的團隊,這是耀司少爺一手挑選的心腹人員。
為首的自然是第一心腹阿Ben,隊員們則是習慣性稱呼阿Ben為“頭頭”。
精通電腦的技術人員立刻打著電腦,識別過重重密碼,接收了郵件。技術人員盯著屏幕,恭敬地回稟道,“頭頭,郵件是司徒先生那邊傳來的。對方聲稱,已經平安抵達意大利,沒有任何意外狀況,讓我們快速離開。”
“知道了。”阿Ben那張撲克臉終於鬆了口氣,有了一絲釋然神情。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請示少爺。”阿Ben沉沉吩咐了一聲,大步邁著走出了套房,留下剩餘的三人呆在套房內。
總統套房內,窗簾還緊拉著這樣了陽光,房間黑漆漆的。窗簾邊緣透出的紅色光澤卻泄漏了時間,讓人可以清楚明白外邊的世界已經是光明一片。
幽暗的房間內,誰的呼吸平穩地響起,儼然睡得香甜。
諾大的高級大床.上,錢依依像個孩子似地睡著。她卷曲的長睫毛覆著眼瞼,看上去十分可愛。而隆起的腹部卻又表示她已經懷孕了,即便是在安睡中,她的潛意識依舊十分強烈,不允許自己仰睡或者趴睡。
恐怕是醫生說過,朝左側睡有利於肚子裏的寶寶生長。
而她身邊,席耀司一張有型的俊臉正仔仔細細地注視著她,似乎是滿足於這份安逸,長臂攬過她的身體,將她和他們的孩子一起攬入懷裏。又怕會讓她不舒服,動作不敢太多大,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
錢依依嘟噥地呻吟了一聲,終於有些醒了。
她惺忪地睜開眼睛,撲扇撲扇的大眼睛眨去那份惺忪,終於看清了麵前的臉龐。她又閉上了眼睛,依偎進他的懷裏,呢喃說道,“耀司,現在幾點了。”
“還早,你繼續睡。”席耀司沉沉說道,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
錢依依蹭了蹭他的胸膛,那柔軟的唇也拭過他的肌膚,惹得他一陣悸動,“老公,恩,你想要我。”
懷孕五個月了,他為了寶寶都沒怎麽碰過她。
席耀司冷酷的俊容有些陰鬱,徐徐說道,“那你還故意挑.逗我。”
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我想說……”錢依依朝上微微挪了個位置,唇湊向他的耳畔,輕聲說道,“醫生說,如果小心一點,不會有事。”
席耀司忍不住暗暗低咒一聲,火熱的唇溫柔地吻向了她的鎖骨,大掌也撫摸過她的身體,“最近好象稍微有點肉了,還是太瘦了。”
“我會把自己吃成一個胖子的。”她的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狡黠,“我餓了。”
……
一番翻雲覆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七點。
等到兩人洗梳完畢,時鍾的分針指向了數字“8”,七點四十分了。
席耀司牽著錢依依的手走出主臥室,來到了套房的客廳。
客廳裏,阿Ben坐在沙發上,似乎是久等多時。他瞧見兩人,立刻站起身來,“少爺,少夫人!”
“阿Ben,你好早。”錢依依懶洋洋地靠著席耀司,與他一起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阿Ben立刻拿起電話機,按了直線鍵,沉聲說道,“請將早餐送上來!”
席耀司望向阿Ben,冰冷的雙眸深邃如海,不急不徐地開口問道,“他們有消息了?”
“司徒先生一行已經平安回到意大利,他讓我們快速離開。”阿Ben如實說道。
“太好了,他們沒事。”錢依依一顆懸著心終於落了下來,臉上立刻展現出一抹笑容。但是想到那位英皇總裁黑崎聞奕,她又是不免擔心,他們該怎麽樣才能找出其中的端倪化解這一切呢。
席耀司餘光瞥向錢依依,隻一眼就明白他的愛妻心裏在想些什麽。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你不要擔心,該怎麽樣就會怎麽樣。”
“我知道!可是……”錢依依也明白哪怕自己急也是無濟於事,但是她實在沒法不著急。
雖然司徒皇他們都平安離開了日本,可是按照盼兒的性格,她絕對還會前來日本,想盡一切辦法讓黑崎聞奕恢複記憶,成為裴煥。就算他沒有恢複,她也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刻,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再也沒有了期待。
如今的黑崎聞奕已經不再是裴煥了,她可以清楚察覺到他的氣勢。
日本黑道的地下皇帝,不是那麽簡單的人物。
席耀司幽幽問道,語氣卻是無奈,“你想怎麽樣。”
他再清楚不過她的脾氣,非要試上一試,她才會跟著自己乖乖離開。
“我不想怎麽樣。”錢依依挑了挑眉,那份機靈從眸底隱隱透出。她扭頭望向他,微笑說道,“我餓了,想吃東西。”
嘖嘖,她親愛的老公,自己也很想試一試吧!
“叮咚——”有人按響了門鈴。
阿Ben走去開門,幾名身穿女傭裝的酒店人員推著餐車走入套房。她們將餐車推進房間後,又是轉身安靜地退了出去。這幾日來,這位冰山大總裁的習慣都是如此,隻不過今天多加了許多營養餐點。
錢依依徑自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開動咯!”
用過早餐後,一行人整裝待發,不再是正裝,換上了休閑裝準備上演東京一日遊。
當然,雖然說是東京一日遊,其實也隻是在黑崎聞奕的招待下參觀一下東京幾處名勝古跡。等出了電梯,就瞧見黑崎聞奕一行已經等候於大廳,又是上前寒暄了幾句,陸續出了酒店,坐入轎車揚長而去。
車隊十分浩蕩,黑崎聞奕所坐的車在前,席耀司所坐的車在後。
一路閃過的建築物,眼花繚亂。
車內,錢依依的目光盯著前方的車輛,她將頭靠向席耀司的肩頭,輕聲說道,“今天看見他,更加懷念以前了。”
以前的那些日子,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如果沒有裴煥,那耀司恐怕也不會活下來了。
席耀司隻是沉默以對,並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手,似乎是在給予力量,又像是在汲取溫暖。錢依依反握住他的手,暗暗思忖,恐怕當他瞧見裴煥的時候,心裏所泛起的驚濤駭浪不比盼兒要小。
是啊,他們是生死至交,彼此珍重的朋友。
……
這一整天,一行人都在各座名勝古跡的遊覽中度過。
等到了晚上夜幕降臨,晚餐的地點設在了東京塔。
夜色中的東京港區芝公園,高高矗立的東京塔顯得格外美麗,遠遠望去,整座塔燈火璀璨,像是夢幻中的仙境。
仿佛近在咫尺,但是其實還很遙遠。
“東京塔正名為日本電波塔,位於日本東京港區芝公園,是一座是以巴黎艾菲爾鐵塔為範本而建造的紅白色鐵塔,但其高333公尺,比艾菲爾鐵塔高出13公尺,是全世界最高的自立式鐵塔。”解說員隨旁熱心地解說。
今夜東京塔的空中餐廳,被人包下了。
諾大的餐廳內,空無一人。
錢依依指著靠窗的絕佳位置,興奮地說道,“我要坐那邊!”
“席夫人真是好眼光,這邊的位置能夠觀賞到東京最美麗的夜景。”開口說話的人是城源望,他眯著小眼睛微微笑。
錢依依扭頭望向他,她知道這個小眼睛的男人是誰。
黑崎聞奕身邊的心腹——城源望。根據資料上來看,這個男人出生名門,更是城源世家的獨子。看來應該是裴煥在這兩年內認識的好友,否則的話又怎麽會放棄自己的家族事業,從而輔佐他呢。
但是不知道怎麽了,錢依依對這個看似溫煦舒朗的男人怎麽也無法有好感。
總覺得他那雙微笑的眼睛,隱藏著某些深不可測的東西。
又或許是她多想了。
“城源先生,東京真的很美。”錢依依同樣微笑,從容地應對。
城源望徑自繞過她,紳士得替她將椅子拉開,“席夫人,請坐。”
“謝謝。”錢依依禮貌性地道謝,走向那張椅子坐了下來。
城源望也不忘記替席耀司拉開椅子,沉聲說道,“席先生,請坐。”
席耀司一言不發,高大的身軀坐了下來。他剛坐下,錢依依桌下的手被人握住,而且是緊握。她不動聲色地扭頭,朝著眾人微笑,卻見席耀司一雙冰冷的眼眸迸發著森然光芒。哎哎哎,看來是吃醋了。
她的親親老公醋勁還不小呢!
黑崎聞奕與城源望也紛紛在餐桌對麵而坐,氣氛還算融洽。
“席先生,席夫人,今日玩得還愉快嗎。”城源望將舉起美酒。
席耀司冷冰冰地舉起酒杯,不等錢依依開口,沉聲說道,“謝謝黑崎先生的招待,玩得很愉快。但是由於時間關係,不能久留,十分遺憾。”
“席先生打算什麽時候回德國呢。”黑崎聞奕終於開口說話,一雙深邃的眼眸不起波濤,望著對麵的兩人,神情平靜淡定。
席耀司對望於他,徐徐說道,“我們明日就要離開。”
“那真是遺憾。”黑崎聞奕微微揚起唇角,手中的酒杯高舉,客套的口氣,卻是難掩那份生疏,從容說道,“本來還想帶席先生與席夫人前往大阪等地遊玩,看來這次是沒有機會了,希望下次有機會。”
“一定會有機會。”席耀司幽幽說道,那份堅決卻惹得黑崎聞奕心裏微恙。
他將酒杯碰向了黑崎聞奕,兩人各自將酒飲下。
而兩人漫不經心寒暄的時候,錢依依卻是犀利地注視著黑崎聞奕,想要窺探出蛛絲馬跡。其實她和耀司不是沒有想過,現在他們在天皇的地盤上,黑崎聞奕絕對可以將他們繼續留下“作客”,這樣就可以要挾司徒皇,換回藤原春日。
但是黑崎聞奕太過鎮靜的態度,讓她察覺不到絲毫要將他們留下的意圖。
如此一來,看來他礙於官方的原因,所以不得不放他們離開。
用餐過程中,黑崎聞奕沒有半句提到關於合作的事情,而席耀司一向寡言少語,當然也不會提起。城源望是個能夠活躍氣氛的人物,隨口說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錢依依忍不住笑出聲來,“城源先生,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嗬嗬,是啊。”城源望烏黑的頭發晃動,確實風趣幽默。
錢依依忽然有所錯覺,這個城源望簡直就像是從前的裴煥。哦不,比起裴煥,他更加隨性一些,裴煥是用麵具擋了自己,不知道這個城源望有沒有用麵具擋著自己。她很有衝動去探究探究。
“黑崎先生。”錢依依的視線轉移向黑崎聞奕,笑中斂去狡黠,“真是冒昧,我想麻煩黑崎聞奕一件事情。”
“席夫人太客氣了。”黑崎聞心裏好奇,想著她要說什麽。
錢依依伸手探向身後,阿Ben將一個信封雙手呈上。她接過信封,拆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一組照片,有些為難地請求,“黑崎先生,這是我一位失蹤的朋友。她到了日本後就沒有了消息,我們派人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她。”
她的手中是一組照片。
第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個女孩子。她有著一頭水藍色頭發,刺目的藍,像是藍天一樣,她的笑容燦爛眩目,大眼睛彎成月牙形狀。陽光照耀著她,那雙眼睛呈現出琥珀色澤,而她的眼底滿滿都是倔強。
忽然之間,就是那麽一下子,什麽東西猛得砸進心裏。
水藍色頭發,水藍色……
黑崎聞奕盯著那組照片看了許久,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襲來。不僅僅是對她,又或者是對那個羽影的女人,更或者是對著現在坐在對麵的兩人,這些人都讓他感覺熟悉。這真是奇怪。
“她叫伊盼兒,中國人,生於台南。”錢依依將照片遞向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表明意圖,“希望黑崎先生能夠幫忙。”
她恰好地捕捉到黑崎聞奕瞬間的失神,她知道他似乎記憶起什麽。
“一定盡力。”黑崎聞奕沉聲允諾,瞥了眼身旁的助理。
助理走向錢依依,恭敬地取過了那組照片。
用餐之後,一行人分別於東京塔。
高聳的東京塔仿佛直入雲霄,錢依依抬頭望了一眼,又是望向黑崎聞奕,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真摯地微笑,“黑崎先生,我的孩子有五個月了,再過幾個月,等到孩子出生了,希望黑崎先生來德國作客。”
“當然。”黑崎聞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她的腹部,整個人怔忪了下。
“城源先生,也希望你能來。”錢依依不忘記另外一個人,開口邀請。
城源望微笑點頭,聲音十分低沉,“恭喜席先生以及席夫人,我一定會到。”他還真是沒看出來,她的肚子竟然有五個月了。
“再見!”席耀司與黑崎聞奕雙雙握手,繼而坐入勞斯萊斯。
車子徐徐駛動,黑崎聞奕與城源望兩人挺拔的身影在車窗外一閃而過。
“看來他有反應。”錢依依難掩興奮,摟住了席耀司的手臂。真的好希望,希望孩子出生的時候,他能夠來德國,更希望到時候他能和盼兒一起來。
遠處的燈火依舊閃爍,那輛火紅色的勞斯萊斯淹沒於夜色之中。
“走吧。”黑崎聞奕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彎腰鑽入身邊停靠的車中。
城源望收回了視線,隨後鑽了進去。
意大利黑手黨司徒皇的另一手下,曾經代號為“絕色”的神偷。
回到夜禦館後,兩人靜坐在常禦殿的書房內。
黑崎聞奕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白色煙圈從口中噴吐而出。
“他們明天就要走了。真的不把他們留下。”城源望並沒有抽煙,隻是把玩著打火機,在手中甩開收回。
黑崎聞奕的腦海裏卻浮現起那張照片,水藍色的頭發,水藍色的伊盼兒……
“聞奕?”城源望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回應,又是喊了一聲,“你在想什麽?”
黑崎聞奕被他這麽一喊,終於回過神來。他垂著眼眸,盯著手指間夾著煙,幽幽說道,“我不對孕.婦動手。”
“我知道了。”城源望將打火機放回襯衣的口袋裏,抬眸望向他,“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意大利?”
“等他們走了以後。”
“我會聯係派往意大利的人馬。”城源望沉聲說道,徑自站起身來,“那我先走了。”
黑崎聞奕沒有抬頭,隻是點了點,算是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