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殺手襲擊
一行人像來時那樣坐著電梯來到了停車室,接待的人員熱情有禮地送別。轎車發動引擎,終於駛離了英皇。車子內,伊盼兒與渡邊玲坐在後車座。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怪怪的。
對於沉默無聲,伊盼兒一向習慣。
很久之前,她就已經一個人闖南闖北。如果不是因為陸小語,她的世界裏,也許至今還是隻有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陸小語,她也不會從而認識他。如果沒有一切,那麽她也不會知道愛上一個人以後……
會讓人變得堅強……
終於,渡邊玲開口打破了僵局,“剛才你去哪了。”
“渡邊小姐,難道上洗手間也要向你請示嗎。”伊盼兒反唇迎擊,沒有退讓。她明白太過容忍,隻會助長對方的氣焰。適當的反擊,才不會讓對方將自己視為弱者。
這個世界,隻有強者才能生存,而弱者隻有一條路。
渡邊玲揚起紅唇,冷笑了下,“伊小姐,我希望你清楚明白。雖然烈將你當成是自己人,可是你究竟是不是,自己心裏知道。”
“是啊,自己心裏知道。”伊盼兒附和著她的話,幽幽說道,“一個人既然在心裏已經認定對方,那麽對方再怎麽做也沒用。如果真的那麽討厭那個人,不如直接讓那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好了。”
渡邊玲怎麽會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這簡直就是反將一軍。
她曾經是鏗鏘二人組的成員,更是代號為P.JD的神秘間諜。想要解決她,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更何況,烈早已經對組織下達過命令,伊盼兒是烈焰盟的人,是他的直屬下屬。
她明明知道自己對於烈的話是言聽計從,竟然還敢這樣挑釁。
伊盼兒,你夠狠!
零星的幾句談話並沒有讓氣氛好轉,反而更加窒悶。各懷心思的兩人坐在一起,卻是敵我相對。
車子駛過前方的紅綠燈,淹沒於喧嘩的城市。
……
宮本會社。
回到會社總部時,宮本烈已經在了。
助理瞧見一行人走入會社,她急忙上前,恭敬地喊道,“渡邊小姐,伊小姐!”視線望向伊盼兒,她又是輕聲說道,“社長有請。”
“知道了。”渡邊玲應道,邁開腳步朝著社長辦公室走去。
伊盼兒笑笑,跟在她後麵慢步走著。
兩人走到社長辦公室前,停下了步伐。
渡邊玲敲了敲門,下一秒,辦公室內傳出宮本烈沉沉的男聲,“進來!”
辦公室內,宮本烈端坐在大班椅上。雙手隨意地擱在椅臂上交疊,眸底閃著光芒,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瞧見她們兩人,他開口說道,“可以開始我們的計劃了。”
“他們終於答應了!”渡邊玲一向冷靜自持,可是此刻也忍不住欣喜。
“今天晚上,你們陪我一起出席。”宮本烈的視線掃過她們兩人。
“烈,你讓她也去?”渡邊玲有些不悅。
宮本烈不動聲色地說道,“鈴,伊兒是我們的同伴。”
這一句話說得很輕,但是卻擊中渡邊玲的心,她隻好握緊了拳頭。
伊盼兒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宮本烈讓她出席的場合究竟是怎樣?可是隱隱得感覺到,絕對對聞奕不利。難道是和那些幫派老大的商議,打算組成聯盟之類的商談?
有些亂糟糟,她突然好怕自己來不及衝破剩下的七重解密程序。
“烈,我有事情想和你單獨談談。”渡邊玲徐徐說道,餘光瞥了眼自己身旁沉靜的女人。
伊盼兒聽到她這麽說,終於開口了,“既然這樣,那我先出去。”
她轉身離開辦公室,宮本烈也沒有阻攔。等到她走以後,他這才說道,“玲,不要將伊兒當成敵人,她是自己人。你要放心。”
盡管他的語氣很平順,可是卻透露出幾分煩惱。
渡邊玲和他相處了七年時間,輕易察覺出了他的煩惱。她卸下了那副高傲姿態,走到了他身邊。她斜坐在了椅臂上,雙手攀附住他的肩頭,頭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將全身的重量都交托給他,極其親密的樣子。
“烈,我發現你變了。”她輕聲說道,心裏流淌過一陣寂寥。
宮本烈突然伸手,將她整個人摟入懷裏。頃刻間,她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她頭一歪,倒向他的胸膛。可是他這樣的舉動,卻並未讓她覺得開心。七年了,他從來不曾主動擁抱她。
但是現在,那個女人的出現卻讓他第一次將她擁入懷裏。
她開心不起來。
“不要多想,鈴。”宮本烈拍了拍她,安撫道。
“你想把她一直留在身邊,那麽我呢?”渡邊玲依舊不安。
眼看時機成熟,快要成功。可在這個緊要關頭,她擔心得更多的卻是他的心。如果他對待女人,一直像從前那樣玩玩就算。那麽她也不會那麽緊張。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太過危險了。
她有些害怕,太過強烈的吸引力,會將他一開始的初衷改變。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邊嗎。”宮本烈將頭抵著她的頭,沉聲說道。
渡邊玲不再說話了,隻是貼著他的胸口聽他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是的,她一直在他身邊。那麽他呢,又在什麽時候留在她身邊過了。他一反常態的舉止,更甚至決定要將那個女人留下,而她突然害怕。
她害怕的是,他的心裏會有了誰的存在。
用了七年的時間,她是唯一一個留在他身邊的女人,可是她始終知道自己進不去。但是,卻也不許別的女人進去。
……
晚上出席宴會的地點,是一所私人會館。
對於日本,伊盼兒並非完全熟悉。
坐在加長版的房車內,她與渡邊玲特意裝扮過。渡邊玲一身火紅色的超短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線。冷靜中迸發出妖嬈,她突然發覺這個女人的內心深處或許擁有炙熱到能夠將人吞噬的火焰。
而她選了最簡單的黑色,隻在脖子的地方係了絲巾別成的黑玫瑰。
會館內,人數並不多。
那些沉穩如虎的幫派頭目,各自帶著一名或是兩名情人,不時地調侃。而女人聚集在一起,話題難免是攀比以及暗地裏的冷嘲熱諷。伊盼兒看著那些女人,忽然感覺到悲傷。
做了別人的情人,外表光鮮亮麗,實則內心荒涼一片。
在宮本烈的帶領下,她與那些頭目一一打過招呼。
宮本烈似乎了解她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原因,竟然放任她一個人站在角落,選擇獨自一個人。她握著酒杯,不時地喝上一口。目光掃過周遭,沉靜地望向宮本烈以及渡邊玲。
他們兩人站在一,他的手扶著她的腰,各自臉上的笑容是那樣自然。
分明是那樣相配親昵的一對,但是伊盼兒卻又隱隱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那是什麽呢?她死命地想。眸中迸發光芒,她恍然大悟。應該是……宮本烈的眼神吧,他看渡邊玲的時候,那種眼神裏沒有閃爍的情愫。
對待別人如此,對待渡邊玲還是如此。
而站在宮本烈身邊正與頭目們交談的渡邊玲仿佛察覺到了別人的注目,她微微扭頭,視線停留於伊盼兒身上。竟然是給了她一個挑釁的注目,嘴角的笑容是得意,透露出信息。她在告訴伊盼兒,她才是烈的伴侶。
伊盼兒隻是覺得有些好笑,她朝著渡邊玲舉了舉酒杯,無聊地收回目光。
她已經記住這些頭目的樣子了,但是宴會之中,他們並沒有進入主題。似乎這場宴會隻是偶爾的私下會見,隻是為了娛樂。但是她知道,這已經是戰爭的開始,最後的潛伏期,硝煙即將被點燃。
整個日本黑道,要陷入一次黑暗了嗎?
晚上十點整,宴會結束。等到所有的頭目撤離之後,宮本烈才走出會所。他喝了些酒,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他的身邊是兩個女人,同時伸手摟住了兩人,望了眼渡邊玲,又望向伊盼兒。
他十分欣然地說道,“玲,伊兒,你們在我身邊真好。”
“烈,你喝多了!”
渡邊玲擔心地扶住了他,即便知道他不會醉,可是還是忍不住叮嚀。這樣的她,不像秘書,不像情人,反倒是像妻子。是的,隻有妻子,才會對男人說這樣的話。關心他們的身體。
“玲,你知道我不會醉的。”宮本烈淺笑,他又側頭望向伊盼兒,“你說呢。”
伊盼兒輕聲說道,“看來是沒醉。”
“怎麽搞的?車子怎麽還不開進來?”渡邊玲責怪了一聲,又是輕聲說道,“烈,我去看看。”
“恩!天黑,穿著高跟鞋走慢點!”宮本烈隨口叮嚀,渡邊玲臉上的笑容更加柔美了。她鬆開了他,朝著遠處停車地點走去。
夜深了,厚重的雲朵漂浮,漸漸淹沒了月光。
漆黑的會所,隻有底樓的大廳還亮著燈光。世界在這個時候陷入於寂靜,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宮本烈的餘光瞥向她,卻被她嬌好的側臉所吸引,他呢喃喊道,“伊兒?”
“什麽?”伊盼兒扭頭望向他,卻瞧見他正低下頭,唇壓向了自己。
她直覺地拒絕,朝後退了一個大步,也順便退開了他的懷抱。她凝眸深鎖,沉聲說道,“宮本,你真的有點醉了。”
“是啊。”宮本烈笑著說著,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對於他的出手,伊盼兒有一絲愕然。這個男人的擁抱,讓她陌生,她已經習慣了另一個人瘋狂的擁抱。閉上眼睛,頓了頓,她輕聲說道,“還是放開我,這樣比較好。”
“伊兒,等我們各自完成事情以後,你要去哪裏。”宮本烈沉沉的男聲在她耳邊響去。
“我不知道。”伊盼兒說得卻是實話,她的確是不知道。
他的大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聲音沉穩得讓人安心。鬆開了手,他低下頭望著她,神情認真,語氣帶著些央求以及期待,“如果可以,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不值得。”伊盼兒想到了渡邊玲,對於眼前的男人,她突然感到厭煩。
難道男人總是這樣的嗎?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他依舊固執。
她卻笑,“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你已經擁有了最好的。”
“好不好,隻有那個人才知道。你以為是最好,其實,也許並非是最好呢。”宮本烈說著含糊不清的話,喃喃自語。
而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響起鳴音以及渡邊玲孱弱的女聲。
“怎麽回事!”宮本烈大吼一聲,卻是臨危不亂。
一下子,四周突然躥出來一批黑衣男人。他們戴著麵罩,各個身形高大,每人手中一把長槍。從身後看來,對方是受過了特殊訓練的殺手。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地點,為什麽會出現殺手?
渡邊玲被槍打中了左手,左手吃力地拔出大腿上的電話,右手取出禮服裏藏匿的手.槍。她一邊朝著宮本烈跑,一邊按下電話直線,冷聲命令,“快派人過來!立刻!”
場麵突然變得混亂,各自拔出槍火拚。盡管宮本烈槍法神準,卻也難以抵擋那麽多殺手的圍擊。渡邊玲不善槍法,她吃力地回擊著敵人。角落裏,殺手拿著長杆槍瞄準了某一點,一抹紅色的亮光。
渡邊玲側頭望去,尋著殺手的方向扭頭。
竟然對準了宮本烈!
她不顧一切地奔向了宮本烈,從身後抱住了他。雖然她有近一米七的身高,但是與宮本烈一米八幾的身高像比,顯得十分嬌小。來不及逃跑,隻能抱緊了他,哪怕是死,也要抱住這個男人。
千鈞一發的時候,伊盼兒握著精巧的手.槍,眯起一隻眼睛,眼也不眨地涉及。
距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子彈精準的打入殺手的心髒。隻看見男人瞬間倒地,卻也在同時扳下了扳機。伊盼兒皺起眉頭,硬生生地朝他們兩人撲去。她擋在了渡邊玲的身前,而渡邊玲擋在了宮本烈身前。
子彈絲毫不留情地打中伊盼兒,幸虧隻是手臂。
孜孜流淌而下的鮮血,空氣裏迅速躥起一陣血腥味道。
這個時候,原本就逗留在不遠處的烈焰盟手下趕到了會所。一時間,消音槍的鳴音連綿不絕。隻看見一陣火光四射,繚亂了雙眸。那些殺手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一邊退一邊開槍。
眨眼之間,矯健的身軀逃逸得沒有了蹤跡。
“少主!您沒事吧!屬下來遲!”
“烈,你有沒有受傷?”
渡邊玲與小頭目紛紛擔憂地問道,在他身上巡視著可能的傷口。
“我沒事,沒有受傷!”宮本烈沉聲說道。他的目光掠過身前兩人,望向前方的伊盼兒。心裏忽然泛起驚淘,瞧見她中槍擔憂、緊張、憤怒……還有,心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還有淡淡的喜悅,從心裏蔓延。
伊盼兒沉靜望向遠處,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她的視線焦距於倒在地上被自己殺死的殺手身上。於是,邁開腳步朝著那具屍體走去。她剛走了一步,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被人抓住了。
她愕然回頭,瞧見宮本烈那張俊容,“你的手中槍了!”
“死不了!”伊盼兒隨意地瞥了眼手臂還在流血的傷口,輕聲說道。
宮本烈卻氣惱,硬聲喊道,“伍次郎!快替伊小姐處理傷口!”
“是!”
“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來處理,現在你的傷比較重要!”宮本烈不由分說,抓著伊盼兒的手直接朝著會所外走去。他甚至都忘記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那樣自顧自的行為。
伊盼兒的餘光掃過渡邊玲,卻察覺到眼底深深的受傷以及落寞。
這種感覺,如此相似,她心裏一怔,“宮本,玲小姐好象也受傷了。”
她這一句話,猶如鳴鍾敲打進宮本烈心中。他這才愕然回頭,眸中閃現出幾分關切,沉聲問道,“玲,你需要包紮傷口!”
渡邊玲虛無地點點頭,垂在身側的左手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麻木。
明明已經沒有知覺,可是為什麽會那麽疼呢?
等到坐回房車,一旁的下屬有條不紊地替她們兩人包紮傷口。渡邊玲靠著車座,感覺有些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子彈被鉗子取了出來,一陣鑽心得疼。她卻聽見旁邊傳來的男聲,“伊兒,忍忍!”
伊盼兒扭頭瞥向另一邊,卻與渡邊玲的目光對上了。隻是一下子,卻讀出了對方眼中的悲傷。她仿佛瞧見了另一個自己,想說些什麽,對方的眼神卻迸發出陰狠的氣息。
她淺笑,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自己身上。
反過來一想,藤原春日又有什麽錯?在自己失去他的兩年時間裏,她才是陪伴在他身邊的人呐!
可是,可是她又有什麽錯?
……
回到最近的別墅,三人一番談話到深夜。
尚不知道是誰指示的殺手,一切變得突然凝滯。
書房裏,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道。宮本烈又抽了口煙,眸中神色深邃,“從那個被殺死的殺手身上,查到了天皇的標誌。可是在屍體的背後腰跡,卻有三忍幫的記號。”
“到底是誰派來的……”他呢喃自語。
伊盼兒心裏一緊,直覺地說道,“不可能!”
“什麽?”宮本烈瞬間抬眸望向她,對於她太過絕對的語氣感覺詫異。她所指的不可能是天皇,還是三忍幫?
伊盼兒愕然於自己的脫口而出,隻好圓場道,“天皇統治日本黑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做事怎麽會露出蛛絲馬跡,讓別人來查探究竟?我覺得可能是你口中所說的三忍幫人馬故意這樣做的,想要分散注意力。”
“難道天皇就不會故意使詐嗎?”渡邊玲反唇相擊,語氣衝衝的,“伊小姐,你似乎很袒護天皇。”
伊盼兒微笑,“是嗎?我隻不過是實話直說。”
“夠了!”宮本烈察覺出兩人之間漫不經心散出的火藥味,適時地打斷,“這件事情我會派人調查,今天累了,回房休息吧!”
“知道了。”伊盼兒沒有多說什麽,站起身來。
而渡邊玲卻沒有動,等到伊盼兒離去之後,她這才起身也打算離開。走到門前,卻停下腳步。她背對著他,輕聲說道,“我覺得她很值得懷疑。”
“玲,你太多慮了。”宮本烈沉沉的男聲傳來,“早點休息,你們都受傷了。”
渡邊玲輕輕咬了下唇瓣,終於打開門而去。
關上門,心裏的憂傷傾泄而出。
終於,還是不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