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一直等下去
錢依依吞吞吐吐地說完，低下頭，看著自己因為無措而糾纏在一起的手指。而這雙手，曾經被他緊緊地包圍著，什麽時候會感覺落寞過？
總是習慣他在身邊，總是認為他不會離開自己，總是任性卻又固執。
而現在，他突然地離開，才悲慘地發現，原來真正放不下的人是自己。為什麽對於他當年的離開如此無法釋懷，她真得隻是在等待報仇嗎？
在十一年時間裏麵，她每次抬頭望著天空，每次細數報仇的時候，難道真得沒有想到他嗎？不要自欺欺人了！錢依依！你哪裏有忘記過他？
不是一直放在心裏麵嗎？他一直在她心裏麵，住在那裏，哪裏也沒有去過。
可是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將他抹殺掉！
等到現在這種時刻，才猛然醒悟，是不是有些晚了？
她什麽時候才可以真正長大！而她不想再做從前的錢依依，想要愛他，想要陪伴他，想每天早上在他懷裏醒來，想做他的妻子。
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過，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還沒有一起旅遊過，更想等到老到不行的時候，她替他剪剪指甲，他數數她的白發。
耀司……
想成為他的妻子！
好想！
她將頭低到不能再低，眼眶一陣溫熱，那些淚水就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可是這一次，卻不是因為難過而哭泣，隻是因為恍然明白。
那份遲到的覺悟，現在是不是太晚？
裴煥看見了她的淚水，一時間慌張了手腳。手忙腳亂地從旁抽了張紙巾，有些尷尬地遞給她，又是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錢依依！別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舌頭都開始打結。
真是該死！他最害怕女孩子哭了！
小時候，他最害怕媽媽哭。等到大了，他害怕他那位表妹陸小語哭！後來，他又害怕盼盼那個傻丫頭哭。哎！一想到女人哭，還真是麻煩哎！
總之，他拿女人的淚水就是沒辦法！
錢依依顫著手抓過了紙巾，輕輕得擦拭著自己的淚水。而她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我知道！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哭！”
“以前我是太任性了！也不夠理智！”
“我……”
似乎是做出了決定，她萬分艱澀地說道，“我會留在這裏等他，不會去找他，也不會去煩他！我哪裏也不去！我就在這裏等他！”
“一直等他，直到他回來！”
她說完，抬起頭來。而她的眼眶還殘留著淚意，雙眼還紅紅的，可是整個人卻因為自己對於那份愛的了解，而變得璀璨以及耀眼。
這一次，不管等待有沒有結果。
她都會等下去！
而他等待她的時間是十一年，那麽她花上二十一年，三十一年夠不夠呢？
可是他隻對她說一年！一年，也沒有很久！
裴煥聽到了她的話，終於鬆了口氣。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到身後響起了腳步聲，踩著高跟鞋，卻是故意的“噔噔——”聲。
幾乎是同時，錢依依扭過頭，瞧見了……
一個擁有水藍色波浪卷發的女孩子，一個漂亮可愛的像洋娃娃似的女孩子，一個像夢幻裏的女孩子，一個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女孩子。
想起從前，裴煥是一頭金發，突然發現，這個女孩子和裴煥還真是相配呢！
裴煥在扭頭的同時揚起了那張燦爛的笑臉，而他此刻的模樣卻是帶著無限寵膩。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可是一旁的錢依依卻明顯感覺到了。
“盼盼！你怎麽來啦！”看見她的到來，他心花怒放，高興地問道。
他站起身來，走到她旁邊，就想要去牽她的手。
而女孩子隻是揚著一抹笑顏，卻在他伸手牽自己的時候，直接抓過他的手，來了個過肩摔！力氣大到嚇人，而且也帥氣到嚇人！
錢依依已經愣住了，這個女孩子的出場太過震撼了！
“砰——”，裴煥非常狼狽地趴倒在地了。
他哀怨地半撐在地上，抬起頭看著她委屈地問道，“盼盼！我又哪裏惹你了！怎麽又摔我！你就不能溫柔點對待我嗎？”
這個女人就不能溫柔一點像個女孩子一點嗎？力氣怎麽會這麽大！要命！每次和她見麵，她就要這麽粗魯嘛？真是的！和她的長相極度不符合！
“溫柔？好！那麽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把這個女孩子弄哭了？哦哦哦？難道是你在外麵的情人嗎？我說你怎麽就這麽濫情呢？”
“我告訴你哦，女人玩多了，小心你生個孩子沒什麽什麽眼！”
裴煥從地上爬了起來，卻是瀟灑依舊。他雙手環胸，笑眯眯地望著眼前的女人，突然陰森地說道，“伊盼兒小姐！現在我要怔忪通知你，替我生孩子的那個女人就是你！”
“呸呸呸！別烏鴉嘴！快呸掉！”伊盼兒立馬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滿臉得不屑。
“我不呸！我說得是實話！”
“快點！給我呸掉！”
“我不！”
就在兩人嬉笑爭吵的時候，錢依依扭頭望向了那一片藍天。
就在同時，天空裏緩緩飛過一架飛機。從這一頭一直飛向那頭，直到它消失不見，隱沒於這份湛藍裏，留下一道白白的痕跡。
錢依依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耀司！一年嗎？我等你！
“你不呸是不是？我走了！以後別來找我！老死不相往來！記住！”伊盼兒說著，踩著高跟鞋就想要離去。
身後的裴煥急忙想要伸手拉她，可是又怕被她再次過肩摔，隻好尷尬地收回手，沒轍地搖頭嚷嚷，“好了啦！我呸！我呸呸呸！”
呸完後，又是莫可奈何地望著她，“這樣行了吧！不要走啦！”
真是該死！為什麽這個女人就是這麽迷信呢？她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點嗎？那一頭水藍色頭發就夠另類了，偏偏還迷信得像個老太婆一樣！
可是她明明就是美.少.女！
伊盼兒這才轉過身來，望著身後的男人，雙手環著胸，露出一個十分不滿的表情。又是衝衝地“喂”了一聲，“日本人！你叫我來這裏做什麽啦！”
“我沒有名字嗎？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日本人日本人叫我！我是純種中國人！謝謝！”裴煥說著，臉上的無奈更是深邃了。
哎！為什麽她老是要抓著他的把柄不放呢！難道擁有一個日本名也是錯嗎？
伊盼兒這次沒有再反駁，卻是乖乖地“哦”了一聲。
她的應聲，倒是讓裴煥感到驚訝。他的眼神流轉之間，滿滿都是狐疑以及不可思議，更是小心翼翼地問道，“盼兒，你想、想、想幹嗎？”
“黑崎聞彥！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把我叫來這裏，你想幹嗎！”伊盼兒眯著眼睛，透過狹長的縫隙睨著他。
而她的表情，儼然就是“有話快說有P快放”的樣子。
裴煥聽到了那四個字，瞬間皺起了眉頭，“不要叫我這個名字！聽到了嗎？”
那四個字，那個姓氏——黑崎，簡直就是他的噩夢。那是他的烙印，是他繪散不去的烙印。因為他的身體裏和那個人流著相同的血液，可是那個人卻恨他。
不想再提起！一點點也不想！
“OK！我閃人！”她癟癟嘴，心裏麵突然有些窩火。
裴煥急忙跑了過去，這次抓住了她的手，也沒有被她過肩摔。英挺的眉宇之間有些煩惱，不知道為何讓人突然染起惆悵。
伊盼兒瞧見了他那份孤寂，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一下子咽了回去。
可是卻又不想與他對視，隻好憤憤地將頭扭向他處。目光瞥見了一旁坐在椅子上，已經觀賞他們很久的女孩子，俏臉登時一紅。
老天！他們都在幹什麽！
伊盼兒連忙甩開了他的手，一下衝動地奔到了錢依依身前，雙手握著她的手，萬分肯定地說道，“你別怕！是不是那個人欺負你了！我會替你做主的！”
“你說吧！是把他閹了，還是讓他娶你！”她說完，認真地點點頭。
之前一直在欣賞他們精彩的對手戲，而她突然衝到了自己麵前，錢依依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時間無語，卻是強扯起嘴角，“小姐……我想你……”
話還沒有說完，裴煥又是氣憤地大吼，“盼盼！她是錢依依，是我好朋友的女人！你說我要搞也不會搞她！你真是的！”
“哎呦喂！那你還想搞誰？看來真得有無數天真的女孩子死於你的西裝褲下！”伊盼兒抓住他話裏的把柄，尖銳地問道。
他氣急，“我說你故意的吧？”
“怎麽？想打我？來！我正好有好久沒動動手腳了！手也癢腳也癢！來吧！”她說完，做出了個幹架姿勢，朝他招了招手。
裴煥伸手捂著自己的額頭，頓時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蒼天！為什麽他要愛上這樣一個女人？又迷信又八卦！她會去染這麽一頭水藍色頭發，完全是受了那個算命虎姑婆的蠱惑！白癡女人！
他扭頭，望著錢依依，有些歉然地說道，“錢依依！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來向你介紹下！她是我的女人，伊盼兒！”
“你叫她盼兒吧！不過不許叫她盼盼！因為盼盼嘛……”
“是我一個人的專署稱呼！”
伊盼兒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又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給我閉嘴！裴煥！馬上把你的話給我收回去！我什麽時候成你的女人了！”
“哦！很早就是了！”
他隨意地說了句，又是扭頭望向錢依依，“她叫伊盼兒，終極目標就是嫁給我，未來職業是成為裴太太！”
“噗——”錢依依聽到他的話，一下子笑出了聲。
這一對冤家！還真是會耍寶呢！
伊盼兒尷尬地扭頭望向錢依依，卻是笑道，“叫我盼兒就可以啦！不用理這個男人，他真得是神經病，我可以向你保證！”
“哎？依依你吃早飯了嗎？我早上爬起來還沒有吃早飯呢！”
錢依依搖了搖頭，起身站了起來，“還沒呢！現在才發現肚子真得有點餓了呢！”
“那好！我們去吃東西吧！不過，不是在這裏吃！看見某個討厭的男人，我就想要吐了！還吃得下早飯嗎？走！我帶你去外麵吃！”
伊盼兒說著，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轉身離去。
“啊？好……”錢依依不再有異議，似乎這個女孩子是她生命裏認識的第三個女孩子。
第一個是遠在意大利的羽影，第二個是當時在歐捷公司打工時相識的童天愛，而這個是裴煥的女人伊盼兒？
裴煥看著她們兩人從身邊走過，這一次沒有開口阻攔。
盼盼哎！心思真是細膩！瞧出了錢依依的孤單，主動要親近她了嗎？
他抬頭，望著藍天，想起耀司，想著自己應該要飛去美國問個究竟！
……
咖啡吧。
侍應生走到她們兩人身邊，禮貌地問道，“先生小姐需要些什麽呢？”
“停！這裏沒有先生！隻有小姐！”
侍應生尷尬地扭頭，望向桌子另一邊的先生，卻隻見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示意沒關係。這才鬆了口氣，耐心地等待兩位小姐的點餐。
伊盼兒冷聲說完，又是抬頭望向身旁的錢依依，一反冷硬的語氣，熱情地問道，“依依！你想吃什麽呢？這裏的咖啡很好喝哦！”
“恩？好哎！”錢依依沒有拒絕，點點頭。
“再加上起司蛋糕吧？然後外加一份布丁！哇噻！這裏的布丁還是不錯的！依依喜歡布丁嗎？”伊盼兒笑眯眯地問道。
布丁？
錢依依有些些恍惚，卻同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喜歡哎！盼兒也喜歡布丁？”
“那當然啦！布丁多好吃！OK！那我們就叫兩份咖啡，兩份起司蛋糕，外加兩份布丁！帥哥！就這些！”伊盼兒說著，扭頭望向侍應生。
侍應生連忙點頭答應，微笑著轉身離去。
不消片刻，美味的咖啡、起司蛋糕以及布丁都呈了上來。
伊盼兒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塊布丁，放入嘴裏，頓時心滿意足地嘟噥道，“味道真得好好哦！依依快吃呀！”
“好！味道真得很好嗎？”錢依依同樣叉了一小塊布丁，嚐了一口。
而她此刻，卻是回想起從前和耀司在一起的日子。她從小就喜愛布丁，那種甜而不膩的爽滑感覺。長大以後，更是沒有改變過。
習慣是最最難以改變的東西，就像愛一個人已經變成了習慣，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了！
伊盼兒抬起頭，發現身旁的她有些惆悵，頓時皺起了眉頭。她沒有回頭，冷聲對著對麵的某個男人說道，“喂！我們兩個女人在這裏吃東西！你滾遠一點啦！
“別坐我對麵！真是礙眼！你！坐那裏去！快去！”她說著，手一比，指向了較遠的那個位置。
裴煥悶了下，卻是無奈地起身，“是是是！我去！”
他站了起來，鬱悶地坐到了她指定那個桌子上。可是他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她們兩人。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個不溫不火的表妹陸小語加上一個拳頭代替說話的伊盼兒外加一個曾經是絕色神偷的錢依依？這三個女人要是碰在一起，那就完了！
伊盼兒沒有回頭看那個討厭的男人，可是她的餘光卻是若有似無地瞥向他。而她已經算準了這個位置，她談話的內容，不會被他完全聽清楚。
“依依！怎麽不開心呢？女人不開心容易老哦！”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就像是隨便聊家常一樣。
錢依依聽到她關心的話語，心裏流淌過一陣暖意。她扭頭，望著這位新結識的夥伴，“沒有不開心！我沒有哎！我隻是……”
“隻是什麽？”她好奇地問道。
錢依依頓了頓，接著說道，“我隻是在想，一年時間裏，自己要做些什麽。”
“每天早上都睜開眼睛起來，然後發呆，等待那麽漫長，我不知道自己一年時間裏要做些什麽呢！”她說著，微微歎息。
伊盼兒聽到她說“一年時間”，又想起之前裴煥說“好朋友的女人”，心裏想著可能是那個男人走了，要她等他一年。
出於女人的天性，她直覺地說道，“依依！雖然我們今天剛見麵，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哦！如果你覺得那個人值得你等，那麽十年都不是問題！”
“當然啦，如果不值得，現在你就可以重新挖掘新男人啦！”
她說完，朝著錢依依眨眨眼睛，“台北的好男人雖然少了點，不過沒準就被你給挖到了！”
“不用！”錢依依一口否決，“他絕對是台北，哦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極品男人！在我心裏麵，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伊盼兒好奇於她的堅定，更好奇於裴煥那個朋友。
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稱之為“極品”？恩？有點意思！極品男人哦！
“他叫什麽名字？”好奇心實在是太大了，伊盼兒忍不住問道。
提到了自己心愛的人，錢依依的臉上滿滿都是甜蜜的笑容。沒有因為一年的分離，而變得憔悴以及抑鬱，卻是因為期待而變得璀璨。
她開口，輕聲說道，“他叫——席、耀、司！”
……
坐在較遠餐桌上的裴煥聽到不遠處兩個小女人嘻嘻哈哈的聲音，英氣的眉宇更加皺攏了，帥氣的俊臉也有些陰霾。
該死的！盼盼一定是故意的！
算準了這個距離，就算是他耳朵再好也偷聽不到她們的談話內容！
就在他咬牙切齒的時候，卻見她們對著侍應生嘀咕了些什麽。隨即，兩人站了起來，他急忙也站了起來，想要跟隨在她們身上。
可是身後卻有人拉住了他，聲音飄來。
“先生！那位小姐還沒有結帳！她說先生會替她結帳的！”
裴煥錯愕地扭頭，瞧見了身後的侍應生。
一時間他恨得牙癢癢，卻是沒辦法。瞧著她們兩人走出咖啡吧，自己卻急於找現金，到頭來發現自己除了帶卡，全身上下連一毛錢也沒有。
他隻好傻愣愣地拿出銀行卡，跟著侍應生去付錢。
等到他刷完卡簽完單，衝出咖啡吧的時候，早就不見了兩人的身影。他氣憤地站在原地，抬頭望向天空。
席耀司！我恨你！